正月初一。一大早,楊毅還睡得迷迷糊糊,就被父親轟起了床。一上午,拜年的人就沒斷過,幾乎都是父親的老部下。自從父親賦閒在家,這每年一次的陣勢,楊毅已經是見怪不怪了,不由得忙裡忙外,儘量盡一個兒子的本分。

中午,三口人剛吃完飯,楊穎和李東旭就過來了。李東旭站在門口,沒進屋,衝著楊毅喊,“你利索點兒,咱們抓緊走,早點兒回來。”

楊毅應了一聲,回屋穿衣服。

“這大初一的,你們去哪兒啊?”楊母問李東旭。

“媽,我們去拜個年,一會兒就回來。”李東旭淡淡一笑。

“楊毅也跟著去啊?”楊母又問。

楊穎接過話來,解釋道,“東旭有個朋友,楊毅也認識,出了點兒事兒,進了看守所,家裡就剩他媽一個人了。”

“哎呀,這年可咋過啊。”楊母感嘆道,又對李東旭說,“那是應該去看看,誰也不是石頭裡蹦出來的。你們去陽臺上拿點兒年貨,別空著手去。”

楊毅穿好衣服出來,正聽見母親的話,心裡不由一怔,暗自慶幸自已的事兒總算沒有拖到過年。

“媽,不用,我早就準備好了。”李東旭對楊母說。

出了單元門,楊毅問李東旭,“還需不需要再買點兒什麼?”

“啥也不用,”李東旭遞給楊毅一根菸,又給兩人點燃,“都在後備箱裡備著呢,你人露面就行了。估計一會兒肯定得說起展鵬的事兒,你在好點兒,注意點兒分寸。”

“嗯。”楊毅邊走邊點頭,又問,“王繼偉呢?”

“我和他約了兩點,在展鵬他媽家樓下碰頭兒。”

楊毅抬腕看看手錶,快一點半了,對李東旭說,“就剩半個小時了,來得及嗎?”

“來得及,他媽也在南城住,離你和展鵬的家都不算遠。”

兩人上了李東旭的車,離開大院,沿著三環向南城駛去。路上的車不多,李東旭開得飛快。

“你父母身體還都行吧?”楊毅抽著煙,沒話找話。

“都行,和這邊差不多。”李東旭咧了咧嘴。印象中,這還是楊毅第一次關心他的家人。

“我昨天給老頭兒下了個象棋遊戲,老頭兒玩得不亦樂乎的。”楊毅又說。

“哎,老人啊,就怕孤獨。”李東旭笑了笑,“你爸和我爸還不一樣,在外邊忙活慣了,可能到現在也還不太習慣家庭生活。”

“是啊,自已慢慢調整吧。”

李東旭瞥瞥楊毅,本想勸他有空多回回家,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轉而問道,“在家呆兩天,感覺怎麼樣?”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楊毅皺皺眉苦笑道,“老三樣,身體、工作、物件。”

“不然你讓老人想什麼?”李東旭啞然失笑,“你們家不太管你,你夠省心的了。”

“怎麼,你比我還煩嗎?”楊毅來了興趣。

“我媽那才叫事無鉅細呢,什麼都跟著操心。”

楊毅和李東旭相視苦笑。李東旭把煙掐滅,轉頭問楊毅,“對了,昨天問你展鵬在裡邊怎麼樣,你還沒告訴我呢。”

“他還能怎麼樣?當大爺呢唄。”楊毅搖搖頭,“那天劉世強逮著我,一頓痛訴革命家史。”

“嗯,他攤上展鵬,也是沒招兒。”李東旭忍俊不住,笑出聲,又問道,“他精神狀態如何?”

“精神狀態?”楊毅吁了口氣,“丫就是一江姐,胸懷堅定信念,藐視一切敵人。”

“不至於吧?”李東旭咧咧嘴角,將信將疑。

“不至於?太至於了,丫就是一滾刀肉。”楊毅兀自不平,沉吟片刻問道,“你和他是這麼多年的朋友,覺得他怎麼樣?”

“當朋友沒的說。”李東旭想都沒想。

“那你瞭解他嗎?”

“我曾經以為我很瞭解他,但現在——”李東旭搖頭苦笑。

“你說他這個人博愛嗎?”楊毅又問。

“博愛?”李東旭皺皺眉,不明所以。

“哎,我現在越來越看不懂他了。”楊毅嘆了口氣,“他說他對他老婆是真心,對丁峰那個情人是真心,甚至對王可,也是真心。他所謂的真心,到底是什麼?”

“這個——”李東旭遲疑著,莞爾一笑,“你們的世界,我不懂。”

“什麼叫我們的世界?我和他才不一樣呢。”楊毅頓了頓,“我想喜歡男人的也不在少數,也不會都像他吧?”

“這個我真不知道,”李東旭苦笑,“但是展鵬那個人不壞,這我肯定。”

“他還不壞?”楊毅回想著展鵬對自已說最後一句話的情形,“他都能把事兒做絕了。”

“有嗎?怎麼了?”李東旭轉頭看向楊毅。

楊毅怔了怔,嘆了口氣說道,“沒怎麼。”

李東旭狐疑地瞥了瞥楊毅,又轉回頭目視前方了,“本質上應該不壞。”他說。

王繼偉比兩人到得早,正坐在車裡抽著煙等他們,見李東旭的車停到路邊,開啟車門下了車。

李東旭和楊毅也分別下車。王繼偉和李東旭寒暄幾句,轉頭看著楊毅,笑著說,“我聽說是你給展鵬做律師了。”

“我姐夫吩咐下來,我敢不從命嘛。”楊毅揶揄道。

“那往後我有事兒也找你,反正都不是外人,”王繼偉笑了笑,問楊毅,“最近見他了吧,他怎麼樣?”

楊毅看看王繼偉,又看看李東旭,無奈苦笑,“怎麼你們倆一上來,都是這問題?劉世強天天就守在他身邊,你們不問他,偏偏問我。”

“哪兒有時間給他打電話啊?”王繼偉吁了口氣,“今天碰到你,就問一聲。”

“你們也不想想,有劉世強在,他能差到哪兒去?”楊毅笑了笑,“他把劉世強收拾得像個小媳婦似的,你說他能怎麼樣?”

楊毅的話把李東旭和王繼偉都逗笑了,王繼偉蹙蹙眉笑道,“這孫子是徹底自暴自棄了,他出來是不打算見咱們同學了。”

“他也是難得有這機會擺擺譜。”李東旭說。

“這種譜兒,要不要吧。”王繼偉哼笑一聲,又問楊毅,“案子到哪兒了?”

“到檢察院了,審查起訴呢。”楊毅回答。

“那可以閱卷了,你申請了嗎?”

“這不正趕上春節嘛。”楊毅苦笑,暗忖這種事兒還用別人來教自已。

“也是啊。”王繼偉想了想,看著李東旭問,“最後都定什麼罪名了?”

“像是隻有包庇吧。”李東旭像是不十分肯定,瞥了瞥楊毅,楊毅見狀也只能說,“差不多吧。”

“我操,那也沒啥啊,當初弄得要死要活的。”王繼偉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問道,“他們隊裡材料弄得怎麼樣?”

李東旭看了看楊毅,遲疑一下,說道,“好像認定了一個立功。”

楊毅聞言一愣,略感意外,但稍一琢磨,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這還差不多,沒白在隊裡混一回。”王繼偉點點頭。

“但這只是警方認定了,將來法庭是否認定,還不知道呢。”李東旭說。

“去他個法庭,怎麼著也不會那麼不知好歹吧,不然也不是忒不給咱們面子了?再說了,有咱們楊大律師在呢,他敢不認?”王繼偉衝著楊毅眯眯眼,忽然撓了撓頭,像茅塞頓開似的,“還什麼法庭啊,用走到那一步?包庇不有三年以下嘛,咱是初犯,很容易認定情節顯著輕微,沒啥社會危害性,本來就有從輕的理由,再加上有立功表現,檢察院完全可以弄個不起訴啊,這絕對有運作空間,你們說是不是?”

“你嘴上把點兒門。”李東旭皺皺眉,不安地瞥了瞥楊毅。

“我知道,”王繼偉嘴角綻出笑意,摸摸腦袋說道,“這孫子,不會正月就出來了吧?”

李東旭啞然失笑,說道,“沒把握的事兒,一會兒上去,你可別亂忽悠老太太。”

“有分寸,有分寸。”王繼偉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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