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楊毅嘴上說他沒啥了,但心裡委實放不下。他想法套到了王繼偉母親家的地址,開車奔了過去,然後他又先後找到了曾在供述中出現的小賣部、麵館和收費站。

楊毅在幾個地點之間轉了幾圈,懊喪地發現沿途幾乎沒有監控攝像頭,真是遠郊啊,他暗歎。他把車停在376路公交站站牌附近,搖下車窗,點著煙,觀察著位於隔著馬路的小賣部和麵館。兩家店的生意都馬馬虎虎,不時有顧客進進出出。連抽了幾根菸,楊毅下了車,走向小賣部。店主是個中年男人,性格木訥,憑直覺,楊毅就覺得問不出什麼。麵館的女老闆雖然快人快語,但也沒提供什麼有用的線索。

在麵館吃了碗麵,楊毅用手機察看了地圖,步行向南口收費站走去。不到兩公里的路程,單程耗費了他將近半小時的時間。南北向的兩車道柏油路旁,隔不遠就會有汽車停靠,有大貨車,也有小汽車,越接近G6輔路路口,停的車輛就越密集,很多司機都選擇在上高速前做最後的補給。不時地有汽車在不寬的路上駛過,伴隨著刺耳的喇叭聲,揚起一陣灰塵。

楊毅邊走邊留意停在路旁的汽車,轉了一圈回來,他竟然真的就發現了一個和司機討價還價想搭順風車的人。看來,雖然汪強的有關供述漏洞百出,但也絕非無的放矢。

回到車上,楊毅慵懶地縮在座位裡,噴雲吐霧。他不得不承認,在這樣的條件下,即便是自已過來偵查,刑警身份加持,也未必能獲得比目前更多的成果。“天不佑我!”這四個字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的嘴角不禁咧出自嘲的苦笑。

這個遠郊的公交站,算是個不大不小的節點,110國道和京藏高速在附近透過,是北京通往西北的交通要道,南口歷來也成為京北的重要屏障,車流密集,人員往來頻繁,但殊為蹊蹺的是,偌大的地區,安裝的監控攝像頭卻寥寥無幾,管理也比城市疏鬆得多。馬路兩旁看起來不甚起眼的門面,藏汙納垢,包羅永珍,任何你能想象到的行當,幾乎都能在周圍看著破敗的建築中尋覓到。在這樣的地方找一個人,簡直比大海撈針還難。

這真是一個接頭的好地點。楊毅的眼前閃現出那個痞痞的形象,嘆息之餘,不禁心生佩服之意。他搖下車窗,把菸頭彈向窗外,然後發動引擎,向收費站駛去。一個半小時之後,在午後溫暖的陽光中,他見到了大腳。

大腳早就知道他的來意,提前在宣化收費站等候。待楊毅抵達,簡單寒暄之後,大腳便帶著楊毅去調監控。他們選定了日期和時間,足足看了兩個多小時的監控,也沒有捕捉到汪強下車的畫面。

“可能他不是在收費站附近下的車吧。”大腳和楊毅來到室外,點著煙,指著周圍說,“下車地點有很多種可能。你看,如果他搭乘的是途徑宣化的車,有可能在抵達收費站前就下車了,也有可能是過了收費站才下車;如果他坐的就是到宣化的車,沒準兒就把他拉到街裡去了。”

楊毅皺了皺眉,說道,“其實只查那個時間段附近的車,應該不算難吧,我就不明白,汪強逃跑的路徑也算重要了吧,北京的那些警察怎麼就不查個清楚。”

“你看,”大腳指向高速公路上呼嘯而過的一輛又一輛汽車,“上面的車多多啊,怎麼查?這又不是設卡抓逃犯,逢車必查,去哪兒的車都有,難道還能挨個把司機都找到?”

楊毅瞥了瞥大腳,苦笑道,“聽你這麼一說,我都不好意思開口讓你查下高速的車了。”

“哈哈,理解萬歲。”大腳發出爽朗的笑聲,“要是必須查,多費勁咱們都得查,但是就這個事兒嘛——”他白了白楊毅,“這個事兒不算什麼大事兒,所以我想北京的同行自有他們的道理,你想啊,那麼嚴重的罪行嫌犯都認了,還差這點兒嗎?再說了,順風車這種事兒,司機未必願意配合,可能就在我們眼前,人家怕惹麻煩,都不會承認,你說是不是?”

“說的也是個理兒。”楊毅不情願地點點頭,知道自已最後的掙扎也將無功而返。

晚上,兩人泡了澡,大腳單獨設宴招待楊毅。他一邊喝酒,一邊講述上學時的往事,楊毅漸漸聽明白了,故事的主角幾乎都是李東旭和展鵬。酒至酣處,大腳親熱地摟住楊毅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老弟啊,東旭把小鳥和你的事兒都和我說了。”

楊毅一怔,有些愕然,問道,“他都和你說什麼了?”

大腳嘿嘿一笑,說道,“就是你和他之間的那些事兒唄。哥知道,小鳥做了錯事兒,傷的是你。”

楊毅吁了口氣,沉默不語。

“聽哥一句話,人死不能復生,老揪著,也不是個事兒。”大腳手上加了力道,感嘆道,“男人啊,真是躲不開褲襠裡的那點兒事兒。展鵬犯了錯不假,但他也沒少遭罪,你說他差那一年兩年嗎?”他把嘴湊到楊毅的耳邊,熱氣吹得楊毅的耳朵直髮癢。“再說,你又差那一年兩年嗎?”

楊毅緩緩搖頭,碰到了大腳搭在肩膀上的手,“我想要真相。”

“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大腳繼續衝著楊毅的耳朵哈氣,“就算是他把那個人帶到了宣化又如何?哥跟你說,我和小鳥同學四年,沒幾個人比我更瞭解他,他不是個沒情沒意的傢伙,你現在放他一馬,他能一輩子都能記著你的好。你說,你一輩子都把他攥在手裡,不比給他多判個年八的強嗎?”

楊毅忽然想放聲大笑,他轉過頭盯著大腳的眼睛問道,“我攥著他幹什麼?於哥,是我姐夫讓我和你說這些的吧?”

“算是吧,”大腳咧了咧嘴,“但即便他不說,我知道了,恐怕也會這麼說。”他衝著空蕩蕩的包間努努嘴,“你看,哥今天誰都沒叫,就是想和你說點兒知心話。不然,你楊大律師蒞臨,怎麼著,我也得多叫幾個兄弟陪著。”

楊毅冷哼一聲,沒說話。

“哥知道,哥說的話不好聽,但你琢磨琢磨是不是這個理兒。”大腳接著說道,“這人啊,就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老弟,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要是我自已,可能早就饒了,楊毅想,但這話他沒法說出口,他清楚,李東旭也好,眼前的大腳也罷,沒人會把王可放在心上。他迎著近在咫尺的期待的目光,促狹心大起,咧咧嘴笑道,“於哥,你都知道我喜歡男人了,還敢和我這麼親近?”

“那有啥可怕的?”大腳用力地摟了摟楊毅的脖子,差點兒把他摟個趔趄。“蘿蔔白菜,各有所愛,我以前是不知道,不然就小鳥上次過來那頓最後的晚餐,我還不給他找幾個小夥兒,找什麼小妹兒?我們這兒又不是沒有。”

“哎,也許對於他來說,那真是最後的晚餐。”楊毅嘆了口氣,隨即掙脫開大腳,打量著他笑道,“於哥你還行,比我姐夫開明。”

“東旭怎麼了?”大腳眯著眼睛問。

“他看不上這種事兒,覺得膈應。”

“他就裝吧。”大腳不以為然地搖搖頭。

“怎麼,你能接受?”楊毅啞然失笑。

大腳一愣,搖搖頭說道,“沒想過。”

楊毅不敢再過分地開玩笑,瞥了瞥大腳問道,“你說,沒幾個人比你更瞭解展鵬?”

“嗯。”大腳認真地點點頭。

“那你知道不知道,上學的時候,展鵬就開始喜歡男人了?”楊毅擠了擠眼。

“是嗎?”大腳拉著長音,略感意外。

“你知道他喜歡的是誰嗎?”

“誰?”大腳又湊了過來,緊緊盯住楊毅。

“你也夠八卦的,”楊毅嘴角綻出笑意,一字一頓地說,“李——東——旭——”

“我操。”大腳張大嘴,滿臉不可置信的神情,隔了一會兒,小心地問到,“那他們倆——”

楊毅哈哈大笑,心頭充斥著報復的快感。“這個你得問他倆啊,問我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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