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毅揚揚頭,率先走進更衣室,宋曉輝會意,隨後也跟了進來。

“你還捨得來啊。”宋曉輝看著楊毅換衣服,站在一旁調侃道。

“這段兒實在太忙。”楊毅連頭也沒回,忙著往櫃子裡塞包。

“忙總比閒著強啊。”宋曉輝笑了笑,問道,“怎麼,忙完了?”

“差不多吧。”楊毅關上櫃門,鎖好。

“我就怕你忙,都沒敢給你打電話。”宋曉輝說。

楊毅轉過身,正碰上宋曉輝關切的眼神,他的心裡湧出一絲愧疚,卻又覺得暖暖的。“你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啊。”

“打不打吧,看見你還活著就行了。”

楊毅啞然失笑,說道,“放心,我死不了,頑強著呢。”

“我倒不擔心你這個,”宋曉輝咧了咧嘴,“要活,也得好好活啊。”

“說的也是啊,再不濟,也得比行屍走肉強點兒。”楊毅怔了怔,心念一動,“咱抽根菸再進去吧。”

“行啊。”

楊毅開啟櫃子,摸出煙和火機,給兩人點上煙,吸了一口,吐出煙說道,“王可那事兒落聽了。”

“你是說,都查清楚了?”宋曉輝一陣緊張。

“基本上吧,”楊毅頓了頓,“事兒都查清楚了,該抓的人也都抓了。”

“都?”宋曉輝訝然,“抓了幾個人啊,到底怎麼回事?”

“兩個。”楊毅嘆了口氣,說道,“你晚上要是沒什麼安排,去我家吧,我正好約了上次和你提的那個哥們兒。”

“你是說那個黑車司機?”

“對,”楊毅笑著點點頭,“你們倆都參與了,我一塊兒告訴你們吧。”

“也行,晚上我還真有節課,一會兒我去調一下。”宋曉輝撓撓頭。

“這會兒還有課嗎?”楊毅擠擠眼。

“下午沒課。”

“那好好帶帶我吧,”楊毅轉了轉脖子,又扭了扭肩膀,“有日子沒練了,身上不得勁兒。”

“那沒說的。”宋曉輝打量著楊毅,皺了皺眉,“按說案子水落石出是好事兒啊,我怎麼看你情緒不對呢。”

“累,”楊毅吁了口氣,搖搖頭苦笑道,“心累。”

出了一身臭汗,楊毅憋悶的心也輕快了許多,和宋曉輝一起洗澡的時候,還開了幾句玩笑。宋曉輝又見到了熟悉的楊毅,一顆忐忑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楊毅拉著宋曉輝一起回家,在小區門口的飯店訂了菜,讓他們做好送到家裡。到便利店買酒,楊毅一口氣買了六瓶二鍋頭,宋曉輝見他興致高,便也沒阻攔,皺著眉拎到後備箱。

兩人剛進家門,王偉就到了。宋曉輝和王偉雖是第一次見面,但兩個人性子隨和,又都是老北京,很快就熟絡起來。待飯店將點的菜送到,三個人正式開喝。

沒有外人,楊毅乾脆選了大杯,一瓶酒正好分作三杯。三個人邊喝邊聊,得知王可的案子有了著落,宋曉輝和王偉都為楊毅感到高興。楊毅一直沒談細節,只是一個勁兒催促大家喝酒暖身。

待把第二杯酒倒滿,楊毅發了圈煙,開始了講述。他講得很細,從王可第一次見到展鵬,一直講述到丁峰的最後落網,沒對兩人有任何隱瞞。或許在這個世界上,談起王可的案子,除了李東旭和張文峰,同桌的兩人是他僅有的能推心置腹的人。對於楊毅來說,在某種程度上,這兩個人比那兩個穿了警服的人還要親近。

宋曉輝和王偉先後牽扯其中,對案情多少都有些瞭解,但聽聞辦案刑警涉案,還是差點驚掉下巴。聽到楊毅和展鵬鬥智鬥勇,可謂是步步驚心,都不免唏噓不已。

楊毅的講述幾乎沒有感情色彩,待告一段落,他重重地嘆了口氣,點著煙,盯著酒桌發呆。宋曉輝和王偉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勸慰,只能陪著他發呆。

狠狠地抽了幾口煙,楊毅搖了搖頭,把煙掐滅,端起滿滿的一杯酒,眼圈發紅,看著宋曉輝和王偉,說道,“這杯酒我單喝,我替王可謝謝你們。”

“你不用這樣。”宋曉輝忙說。

“你讓他喝,不然他心裡不痛快。”王偉瞥了瞥楊毅。

楊毅一仰頭,咕嘟咕嘟把酒倒進嘴裡,宋曉輝看在眼裡,心裡一陣難受。

楊毅喝完酒,用手背在嘴上一抹,把空杯斜斜地舉到兩人眼前,嘴裡喃喃道,“謝了。”

宋曉輝一把奪過杯子,放到桌子上,說道,“你趕緊吃口菜壓壓吧。”

楊毅掙扎著笑了笑,王偉二話不說,端起酒杯皺著眉頭一飲而盡,宋曉輝見狀也分兩口喝光了自已那杯酒。

“操,敬你們,說好是我單喝的。”楊毅哭笑不得。

“誰跟誰啊,還又謝又敬的,”王偉指指手裡的空杯,“都在酒裡。”

三個人吃了幾口菜,趁著王偉開酒的功夫,宋曉輝問楊毅,“這回王可能火化了吧?”

“可能還得等些日子,”楊毅吁了口氣,“我前兩天問過,要等判決下來。”

“還得等啊?”宋曉輝難掩失望。

“他們家沒來過人嗎?”王偉一邊倒酒一邊問。

“上次他姐來過,”楊毅吐了口煙,“不過我沒露面,都是宋哥他們出面接待的。”

“你幹嘛不露面?”王偉斜睨著楊毅,眼睛裡盡是不解。

“可能他們家從來不知道我的存在,”楊毅黯然搖頭,“我可不想冒那個險,讓他家老人再多一份兒痛苦。”

“淨扯,你不露面就不存在了?”王偉不以為然,“怎麼說那都是王可的一段生活吧,你躲著對他就是尊重?再說了,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人活著的時候想不開,人沒了,誰還在意這個?對自已兒子好才是真章,管他是男是女呢。”

楊毅苦笑。

“別人我不知道,你又不是沒去過我家裡,”王偉眨眨眼睛,接著說道,“假如我是王可,我沒了,我們家老頭兒老太太肯定不會拿你當外人。”

“你別亂講話,什麼話都說,沒了沒了的,能隨便說嗎?”楊毅白了王偉一眼,笑著埋怨道,隨即又嘆息搖頭,“我還是不敢冒險。”

“不至於。”

“你就別勸他了,”宋曉輝也嘆了口氣,“他有心魔,就隨他去吧。”

“心魔,心魔,”楊毅怔怔地重複著,再次端起酒杯,注視著兩人說道,“這次必須我單喝,你們誰都不許碰杯子。我高興,也慶幸,在我最難的時候,遇見了你們兩個,我就不說謝字了,就像王偉剛才說的,都在酒裡。”

還沒等兩人攔阻,楊毅一仰頭,又把杯中的酒喝光了。

“你這是何苦?”宋曉輝埋怨道。

“宋哥,”楊毅嘴角咧出悽慘的笑容,“你還記得咱倆第一次喝酒時講的那個笑話嗎?”

“笑話?你指什麼?”

“這世界多亂啊,啥也不能說,一說眼淚嘩嘩流。”楊毅紅著眼瞥了瞥兩人,往桌子上一趴,失聲痛哭,一邊哭一邊嗚咽道,“真是啥也不能說啊。”

“好好的,你這是怎麼了?”王偉著急地問。

“楊毅,你悠著點兒。”宋曉輝忙說。

“宋哥,我憋屈啊,”楊毅趴在桌上嗚咽著,“王可就這麼沒了。”

“那兩個人不都被抓了嘛,惡有惡報,你別太往心裡去。”宋曉輝勸慰著。

“被抓瞭如何,又不能判死刑,”楊毅繼續埋頭痛哭,“就算他們能抵命,王可也回不來了,他招誰惹誰了。”

“楊毅——”宋曉輝站起身,走到楊毅身旁,拍了拍他的肩。

楊毅抬起頭,靠在宋曉輝的身上,淚眼婆娑,“宋哥,我心裡那口悶氣,出不來,出不來啊,哥。誰能賠王可啊?”

宋曉輝雙手緊緊摳住楊毅的肩,心如刀絞。他狠了狠心說道,“楊毅,王可沒了,你可得好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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