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楊毅一臉驚詫地望著坐在對面的李東旭，“他們找到丁峰了，這麼快？”
“你動靜小點兒，”李東旭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對楊毅說，“我不知道是不是叫這個名字，反正就是那個人，他們找到了。”
“他現在在哪兒？”焦急的神色在楊毅的眼中閃過。
“說是在太原。”
“果真回了太原。”楊毅吁了口氣，又問道，“怎麼樣，撂沒撂？”
“撂什麼撂啊，人還沒抓到手裡呢。”李東旭白了楊毅一眼。
“那怎麼還不抓？”
“張文峰他們下午才出發，這個點兒估計還在路上呢，估計晚上抓捕吧。”
“哦。”楊毅點點頭，剛鬆了口氣，又急忙問道，“晚上抓捕，他該不會跑了吧？怎麼不現在就抓啊？”
“放心，跑不了，太原的兄弟們盯著他呢。”李東旭埋怨地咧了咧嘴，“想抓誰抓誰，想啥時抓啥時抓，公安局是你家開的？那不得辦手續嘛。”
“我知道。”楊毅訕訕地笑了笑，“我剛才有點兒著急，真沒想到這麼快就有結果。”
“瞧你那猴兒急樣。”李東旭無奈地搖搖頭。
“你從哪兒聽到的信兒啊？”楊毅緩過勁兒來，問李東旭。
“我還得跟你彙報啊？”李東旭瞥了瞥楊毅。
“哦，明白，你有自己的渠道，我不問了。”楊毅會意地一笑，說道，“這個張文峰也真是的，都這時候了也不告訴我一聲，不行，我得給他打個電話。”說著，摸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機。
“你還是消停點兒吧，”李東旭冷冷地瞪著楊毅，說道，“你以為自己是誰啊，人家憑什麼告訴你？我和你說，現在行動還沒開始，這些資訊都屬於秘密，我也就是趕巧了，碰到你和你說一聲，要是知道你這個反應，我才不會告訴你。按說，我都不應該知道，怎麼，你還想大張旗鼓、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得，是我失態了。”楊毅望著李東旭，悻悻地放下手機。
李東旭皺皺眉，說道，“楊毅，你這股勁兒上來挺煩人的，自己知不知道？”
“我——煩人啊，”楊毅撓了撓頭，衝李東旭一笑，“你別和我耍嚴肅的臉子，煩你就擔待點兒唄。”
李東旭斜睨著楊毅，籲出一口氣。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高興的事兒，”興奮掛在楊毅的臉上，“今天你想吃啥，隨便點，我請客。”
“本來我也沒打算買單啊。”李東旭啞然失笑。
“這都不是重點，你隨便點。”楊毅揮起手，大叫一聲，“服務員。”
服務員過來點了菜，又問他們要什麼酒水。
“要不，咱們喝點兒酒吧。”楊毅打量著李東旭。
“喝什麼喝啊，開著車呢。”李東旭皺皺眉。
“我也開著呢，找個代駕不就完了？”楊毅莞爾一笑，“你該不會是沒請假吧？沒事兒，楊穎那邊我給你搞定。”
李東旭看著楊毅，沒說話。
“姐夫，咱倆可還沒單獨喝過酒呢。”楊毅委屈地撇撇嘴。
李東旭皺著眉盯著楊毅，被他的神情弄得無可奈何，“行吧，真是個無賴。”
“兩瓶清酒。”楊毅麻利地吩咐服務員。
這還真是兩人頭一次單獨喝酒，等著上酒菜的功夫，李東旭問楊毅，“那個人那麼重要嗎？”
楊毅想了想，點點頭說道，“應該吧。”
“他——和展鵬，”李東旭神色有些忸怩，停頓一下才繼續問道，“真的是那個關係？”
“你是說情人？”楊毅瞥了瞥李東旭，“沒人證實，當事人也沒承認過，不過，八九不離十吧。”楊毅因為獲悉丁峰即將落網的訊息而心情大好，俏皮地眨眨眼，“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驚喜你個頭。”李東旭似乎心事重重，看都沒看楊毅。
“怎麼，你該不會是因為展鵬有情人，而心裡不爽吧？”楊毅揶揄道。
“你這個話問的，我還真挺難回答。”李東旭無奈苦笑。
“這有什麼難的？”楊毅不以為然。
“我不想著了你的道兒，”李東旭斜睨著楊毅，撇了撇嘴，“你別以為我不清楚你心裡那點兒小九九，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和展鵬能有點兒什麼？”
“我可沒那麼說啊。”楊毅忍著笑，否認道。
“你得記住，楊穎可是你姐，你——”李東旭瞪了瞪楊毅，搖搖頭。
“我真沒那麼想。”楊毅不敢再開玩笑了。
“哎，”李東旭嘆了口氣，說道，“我心裡的確是不大舒服，一個是展鵬那邊，我真沒想到他會是這樣一個人；另一個吧，這麼一弄，他的家也沒了。”
“差不多吧。”楊毅也有些落寞。
“我瞭解張靜，心氣兒挺高的，她忍不了這個。”
服務員送上酒菜，兩人各自倒了酒，都沉默不語。楊毅端起酒杯，對李東旭說道，“姐夫，咱別想那麼多了，難得咱倆坐在一起喝酒，這杯我敬你。”
“能不想嗎？”李東旭皺皺眉，但還是和楊毅碰了杯。
“最近沒少麻煩你，”楊毅繼續倒酒，然後端起杯，“啥也不說了，都在酒裡。”
“咱們的關係，還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李東旭也續了杯酒，望著楊毅說道，“這人吧，就怕趕上事兒，但是我覺得還挺慶幸的，要是沒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咱倆也不能這麼近。楊毅，我倒是希望，你和我別太外道。”
“哪兒能呢，都說了嘛，都在酒裡。”楊毅再次端起杯，“以前就算我不懂事兒吧，你別挑我。”
兩人碰了杯，一飲而盡。
“你今後打算怎麼辦？”李東旭吃了口菜，問楊毅。
“什麼怎麼辦？”楊毅打量著李東旭。
“我是說——”李東旭咧了咧嘴，“感情方面。”
“還能怎麼辦，挺著唄，”楊毅搖搖頭，“王可這事兒還沒了，我也沒想那麼多。”
“你就不想找個女人試試？”
“找個女人？”楊毅雙眉微蹙，“展鵬這不就是前車之鑑嗎？我可不想害了人家，再說，我也委屈不了自個。”
“那家裡那關——”
“大不了出櫃唄，”楊毅嘆了口氣，說道，“經過這麼多事兒，我算想明白了，人這一輩子就這幾十年，不能始終把自己裝在套子裡。”他的眼中閃過懊悔，“要是我早點兒明白這些，王可可能也不會出事兒。”
“展鵬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
“他——”楊毅搖搖頭，“他就是結婚太早了，如果能挺到現在，社會比以前開明多了，他也未必能害人害己了。”
“那也不行，環境不一樣。”李東旭瞥了瞥楊毅，“你不在體制內，展鵬可不行，他要是像你一樣，估計就沒法混了。”
“早晚有一天。社會在不斷進步，我堅信這一點。”
“也許吧。”李東旭思忖一下，點點頭。
“我看你也不那麼排斥嘛。”楊毅嘴角浮出笑意。
“畢竟受過高等教育，懂得尊重差異。”
“那張文峰也是本科畢業啊，他怎麼就那麼不開竅？”
“人和人不一樣嘛，你也沒必要強求。”
“我倒沒強求什麼，”楊毅搖搖頭，咧著嘴笑了，問李東旭，“這麼一折騰，對你和展鵬的關係，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我們馬上就認識二十年了，”李東旭悵然道，“這麼多年的兄弟感情，說抹就能抹掉？”
楊毅瞭然地點點頭，眯眯眼說道，“和我估計的差不多，不然，我多少會看不起你。”繼而他感嘆道，“人啊，真是個複雜的感情動物，說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