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毅打電話時,展鵬正在和幾十個憤怒的村民緊張對峙著。

展鵬手上有個案子,被檢察院退卷,要他們補充偵查,其中需要補充一份證人的訊問筆錄,但那個人早就從北京跑回了河南老家。展鵬和張文峰一直忙著浮屍案,一時也就沒顧上。眼看著期限將至,再加上浮屍案陷入膠著,經隊裡同意,展鵬和張文峰驅車南下河南。

據展鵬他們瞭解到的線索,證人住在一個縣城。到了縣城後,兩人先到了當地的刑警隊請求協助。當地警方一看是首都來的刑警,很重視,派了兩個人一輛車協助他們。

幾個人到了地方,卻撲了個空。經過多方瞭解,證人回山裡老家了。那個山村距離縣城還有三個多小時的車程。一聽到山村的名字,展鵬發現,當地刑警的臉上就現出了為難的神情。

“怎麼,有什麼故事啊?”展鵬笑著問當地同行。

“那可是一大家子,村裡幾乎都一個姓,有點彪悍。”同行沒細說,問道,“你們是非得取這個證啊?”

“那可不,檢察院都退捲了,不然我們跑這麼遠幹什麼。”展鵬見他們有點打退堂鼓,心裡有些不以為然。“再說了,咱又不是要抓誰,不就取個證嘛。”

大家都是搞刑偵的,自然明白退卷意味著什麼。同行給隊裡打了電話,隊裡又派了兩個人過來,帶著槍。

幾個人簡單吃了午飯,向山村進發。大家都是同行,很快就彼此熟悉了,路途倒也不寂寞,傍晚時分,他們終於抵達目的地。

山村不大,只有一條進村的主路。虧得同行懂當地的方言,他們沒費多大勁兒,就找到了證人的住處。

這是一個常見的院子,不大,但很整潔。同行站在院門處,用方言喊證人的名字。先是出來一中年婦女,然後一個年輕男子在房門處露了一下頭,一見院外站了好幾個人,二話不說,撒腿就向後院跑。

展鵬和張文峰都和證人打過交道,一眼就看清那正是他們要找的人。張文峰一個箭步,率先衝了進去,展鵬緊隨其後,熟料那個中年婦女甚是勇猛,直撲二人而來,一下就把張文峰撞翻在地,又伸手把展鵬拽了個趔趄。

展鵬顧不上照看張文峰,向後院追去,眼看著年輕人已經躥上了院牆,他飛身一撲,抓住年輕人的左腿,手上一用力,順勢把男人拽了下來,一個翻滾,騎在男人身上。

這時,前院已經亂成一團,聲嘶力竭的哭喊、短促的呵斥、激烈的打罵聲紛至沓來。展鵬喘著粗氣,給男人打上背拷。

好不容易控制住院裡的局面,展鵬拎著男人來到前院和大家匯合。按照他的想法,原本只不過打算就地做個筆錄,但當地的同行一看年輕人的狀態,一口斷定他身上肯定有事兒,非要把他押回到隊裡去。展鵬明白是剛才的下馬威多少讓他們下不來臺,或者也存了挖案子的心思,雖然暗怪他們多事兒,但也不好拂他們的面子。

一行人出了院子,立馬傻了眼,前後圍了十幾號人,手裡都拿著傢伙,還不斷有人衝過來。一回頭,院裡的人也拎著東西追了出來,一時間,他們進退兩難。

所有人都沒靠近,遠遠地圍著,但是包圍圈越來越密,一看就對這樣的陣仗不陌生,如果不硬闖,他們根本就衝不過去。

“憑什麼抓人?”

“把人留下。”

“你們是什麼人?”

四周亂嚷著。

“你們別亂來啊,我們是警察。”展鵬走在最前邊,情急之下喊了一聲。

他不喊還好,一喊人群更躁動了。“他們是外地的,還敢到咱們這兒來撒野,來,打啊。”不知誰喊了一嗓子,緊接著磚頭、瓦塊、水桶之類的,一件接一件向他們飛來。被拷著的人最先反應過來,直接往地下一滾,刑警們只能彎腰抬臂躲閃,狼狽不堪。

“砰!”身後傳來清脆的槍聲,展鵬下意識地一貓腰。瞬間,人群靜寂了,但隨即就徹底炸了鍋。

“警察殺人了!”

“警察開槍了!”

“上去搶槍啊,他們不敢往人身上打。”

“打死這幫狗操的!”

“砰!”槍聲再次響起,人群稍稍往後退了退。

“我們是縣刑警大隊的,現在是依法傳喚,”開槍的同行衝到前頭用方言大聲喊著,手中的槍斜斜地指向天空,“剛才兩槍是警告,如果你們膽敢再妨礙公務,我這槍可真的就不認人了。”

一時間,沒人再往前衝。

“去,找你們村長來。”同行再次喊道。

展鵬望著憤怒的村民,冷汗直冒,臉色慘白。身後有人正打電話進行彙報,吵吵嚷嚷,亂做一團。

正在這時,展鵬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以為是隊裡來的電話,想都沒想就接聽了。聽到那聲“展哥”,他思忖片刻,腦海裡才閃現出楊毅的模樣,他直接喊了一句“過會兒打給你”,就結束通話電話。

緊張的對峙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縣裡給鄉里打電話,鄉里給村裡打電話,不斷溝通協調,直至最後村長拍板才結束。展鵬事後得知,那時刑警大隊和鄉派出所都已經在增援的路上。最終,村長和他們一起,押著證人返回縣裡。

回去的路上,每個人都感覺後怕。展鵬更是因為輕敵導致這樣的混亂而心生內疚。

一直到遠離山村,接連抽了四五根菸,展鵬才想起楊毅曾給他打過電話。他摸出手機,回撥過去。

“展哥,你剛才在忙啊?”楊毅正在回市區的路上。

“可不是,忙得差不點兒小命都沒了。”開了這句玩笑,展鵬才覺得自己真正輕鬆了。

“嗨,工作嘛,那麼拼命幹嘛,悠著點兒唄。”

“我剛才可沒開玩笑,差一點兒你就見不到你展哥了。”展鵬一本正經地說。

“是嗎,怎麼了?”

“槍戰啊,你是沒看著啊,火爆著呢。”

張文峰開著車,在一旁吃吃地笑。

“真的假的?你們在哪兒呢?你沒事兒吧?那你先忙,完了我再給你打電話。”楊毅緊張了。

“在河南呢,真他媽是窮山惡水出刁民。完事了,你要是有事兒找我,就說吧。”

“是這樣,我們小區有個鄰居不見了。”

“不見了是啥意思啊?”展鵬問道。

“就是離開家有一個月了,到處也找不到他。你說這種情況,是不是得到派出所報案去啊?”

“是啊,那就去報案看看唄。”

“那我們那片派出所你有熟人吧?”

“這事兒又不用熟人啊。”

“有熟人不還是方便點兒嘛。”楊毅堅持著。

“那行,一會兒我給你發個電話,明天你直接過去找他,提我就行。”

放下電話,張文峰問道,“怎麼了,什麼報案不報案的?”

“嗨,一個熟人,問我點兒事兒。”展鵬把頭轉向後座,看著剛才開槍的同行,說道,“兄弟,連累你了,這回去還得寫報告吧?”

“那該寫也得寫啊。”同行搖頭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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