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見到楊毅，宋曉輝有些詫異，他迎上前去，問道，“怎麼好幾天都沒來啊？”
“嗨，別提了，這酒都連上頓了，我都快喝懵了。”楊毅懶洋洋地回答。
“有量就喝唄。”宋曉輝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有什麼量啊，都難受死了。”楊毅打了個哈欠，伸伸胳膊，“好久都沒這麼喝了，這不，弄不好晚上還有個局兒。”
“你牛。”宋曉輝打量著楊毅，咧了咧嘴，“看這樣，今天晚上我解放了唄。”
“解放？什麼解放？”
“我還以為——”宋曉輝面帶笑意，沒再說下去。
楊毅一愣，隨即明白了宋曉輝的意思，他沒料到宋曉輝會這樣說，不免有些尷尬。他撓撓頭，訕訕地笑了笑，說道，“我都忘了今天是週五了。”
“挺好，省得我再編理由請假了。”宋曉輝眨眨眼。
望著宋曉輝眼神裡流露出的真誠和坦然，楊毅心生感動，順口說道，“宋哥，謝謝你啊。”
“謝我？我有什麼可謝的？”宋曉輝眉毛輕揚。
“我是說真的，”楊毅注視著宋曉輝，“這一段給你添麻煩了。”
“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宋曉輝略微皺皺眉，“你小子少來，千萬別跟我玩煽情啊。你別忘了，我可是你教練。”
楊毅笑了。
“其實，我還挺喜歡和你一起喝酒的，”宋曉輝伸手拍了拍楊毅的肩膀，“咱倆要是不投脾氣，我才不伺候呢，再說，不還是有王可嘛。”
驀然聽到王可的名字，楊毅眼睛裡的光亮暗淡下去，宋曉輝注意到他神情的變化，暗自後悔。
楊毅輕輕嘆了口氣，搖頭苦笑。
“那個——你這幾天查到什麼了嗎？”宋曉輝小聲問。
“沒，我沒查。”
“怎麼？”
“警察不讓我摻和了，說怕我添亂。”楊毅下意識地撇撇嘴，“也是，我的嫌疑還沒脫淨呢。”
“他們果真懷疑你了？”
“不懷疑才怪呢，”楊毅低下頭，“隨他們去吧。”
“那光讓他們調查，你放心嗎？”
“不放心又如何？事兒不是逼到這兒了嘛。”楊毅停頓一下，“不過有展鵬在，我也沒啥不放心的。”
“你倒是挺信得著他啊，”宋曉輝看著楊毅，又問道，“你們認識挺長時間了？”
楊毅抬起頭，笑笑，“和咱們認識時間差不多。”
“那你就那麼信他？”
“感覺嘛，”楊毅怔了怔，嘴角牽出一絲笑意，“我和你，不也是憑感覺嗎？我這個人，交人講究眼緣。”
“眼緣？你就不怕看錯？”宋曉輝被他的話逗樂了。
“這點兒眼光還是有，這麼多年，還真沒怎麼錯過。”楊毅斜睨著宋曉輝，“不信啊？”
“你自己相信就行，”宋曉輝想了想，說道，“不過那姓展的的確比姓張的那個看著順眼。”
“是不是啊？”楊毅揶揄道。
話音剛落，張文峰就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前臺正陪著他從門口走過來。楊毅和宋曉輝交換了一個眼神，都不再說話。
張文峰也發現了兩人，臨近的時候，腳步慢了下來，向兩人打量了幾眼，但什麼也沒說，和前臺一起走了過去。
“真不禁唸叨。”楊毅望著張文峰的背影，忍著笑小聲說。
“他又來幹什麼？”宋曉輝也望向張文峰。
“估計還是找黃婷婷吧。”
果然，前臺找到黃婷婷，把她和張文峰領到一個隔間，退了出來。
“黃婷婷那邊就交給我吧，”宋曉輝自告奮勇，“有什麼訊息，我給你打電話。”
“行。”楊毅盯著隔間的方向，有點兒心不在焉。
“對了，你今天打算怎麼練啊？”宋曉輝問道。
“我今天就是活動活動，”楊毅回過神來，“這酒喝的，真是不想動啊，但幾天沒練，身上又不得勁。”
“嗯，上道了。”宋曉輝含笑點頭。
“我一會兒先跑跑。”
“行，那你先跑，我過去轉一圈，有事兒你喊我。”說完，宋曉輝轉身欲走。
“宋哥。”楊毅在背後叫住他。
“怎麼了？”宋曉輝迴轉身，望著楊毅。
楊毅遲疑一下，問道，“如果要是你想做什麼決定，又下不了決心，會怎麼辦？”
“這還不簡單？扔硬幣唄。”宋曉輝不假思索。
“也是個招兒啊，”楊毅忍不住笑出聲，拍拍自己的額頭，“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怎麼，遇到難心事兒了？”宋曉輝關切地問。
“也沒啥，想開了就都不是事兒了。”楊毅輕笑，“宋哥，一會兒你轉完一圈，過來幫我壓壓身子吧。”
“行啊。”宋曉輝看了楊毅一眼，轉身走開了。
在跑步機上跑了兩組，楊毅倒是沒出多少汗。下午的健身館裡沒幾個人，他一邊坐在矮凳上休息，一邊琢磨剛剛宋曉輝說過的話。他一向是個很理智的人，像這樣踟躕不前的情形不多見，也許把抉擇交給命運，未嘗不是個沒有辦法的辦法。宋曉輝剛一露頭，他最終下定了決心。
“跑完了？”宋曉輝問。
“嗯。”
“還練嗎？”宋曉輝俯視著他，“我看你臉色不大好。”
“練啊，”楊毅拉著長音，“我就是沒休息好，沒事兒。”說完，他起身趴在地上，用雙臂支撐起身體。
“那我可上去了。”宋曉輝笑道。
“來吧。”楊毅暗自咬了咬牙。
宋曉輝騎跨到楊毅的背上，端正身體。
“宋哥，你幫我計數啊。”楊毅半回頭。
“行。”宋曉輝答應得很爽快。
“一定要記準啊。”楊毅依舊半回頭，叮囑道。
“知道了，你快點兒吧。”宋曉輝好氣地拍了楊毅一拳。
楊毅咧嘴笑了笑，開始做俯臥撐，剛開始他還自己在數數，但過了十個，他就不數了。交給宋哥吧，他想。
張文峰站在不遠處，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他原本打算既然碰上了，就找楊毅聊聊，但楊毅和宋曉輝親密的舉動，不知怎麼竟讓他有點兒不舒服，他看了幾分鐘，放棄了那個打算，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