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川和陳克一臉懵逼，跟著楊毅從十六樓爬到十八樓，待看到楊毅停在門前按密碼開門，陳克終於忍不住了，問道，“這是誰家啊，你怎麼有密碼呢？”
楊毅身體頓了頓，沒回頭，繼續輸入密碼，“咔噠”一聲，門開了，楊毅拉開房門，閃身站在一旁，“請吧。”
兩人狐疑地從楊毅身旁經過，走進房間，楊毅也進了屋，反身關上房門。
“究竟怎麼回事？”鄭川眉頭微皺，望著楊毅。
楊毅笑了笑，說道，“你們不是要興師問罪嘛，我這個人膽小，乾脆坦白從寬吧。”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陳克想笑又笑不出來。
“你們就別杵著了，”楊毅伸手推兩人，“先到沙發上坐下，我慢慢和你們說。”
鄭川和陳克互相望望，咧了咧嘴，一邊向裡走，一邊說道，“你小子的確需要從實招來。”
待三人坐定，楊毅開口了。“過去的五年，我都是在這兒住的。”
鄭川和陳克驚詫地看著他，一時都合不上嘴。陳克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對鄭川說，“你看，我早就和你說過，這孫子會金屋藏嬌吧。”
“你別瞎搗亂，”鄭川瞪了陳克一眼，“金屋藏嬌藏出一套房子啊？這又不是他家，和咱們原來說的是兩回事兒。”
“就是啊，這房子是誰的啊？”陳克迫不及待地問。
“我租的。”
“你租的？這樓下不就有房子嘛，怎麼，燒錢玩啊？”
楊毅聳聳肩膀。
“什麼燒錢玩，他肯定是躲著家裡人唄，”鄭川看向楊毅，忽然皺起眉，“不對啊，你家裡人也從來不過來啊，你這一出是玩什麼呢？”
“就是啊。”陳克也覺詫異。
“你小子不會是要躲著我們倆吧？”鄭川的眼神漸漸變了。
楊毅的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笑容，繼而那笑容凝固了，心底閃過一絲愧疚。
“還真的是啊，”鄭川看看楊毅，又不可置信地看向陳克，然後目光又移回到楊毅的臉上，“你至於嘛，我們還能怎麼著你啊？”
“是不是啊？”陳克也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哎，”楊毅嘆了口氣，“你們來都來了，自己找答案吧。”
“找答案？怎麼找？”陳克問。
“你們隨便轉，隨便翻。”楊毅苦笑。
“這可是你說的啊。”話音未落，陳克就站起身，衝進臥室。
鄭川也從沙發上起身，狐疑地打量著楊毅。楊毅盯著他沒說話，甩甩頭，示意他自便。
兩個人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又先後回到客廳。
“房間倒是挺乾淨的，但是我們找啥啊？”陳克大咧咧坐回沙發上。
鄭川卻沒著急坐下，他站在沙發旁，俯視楊毅，問道，“你真的在這兒和別人同居？”
“嗯。”楊毅頭也沒抬，低聲哼了一聲。
鄭川目不轉睛地盯著楊毅，臉上陰晴不定。
“你啥表情啊？”陳克訝然叫出聲，“不同居怎麼金屋藏嬌啊？”
鄭川沒理會陳克，依舊盯著楊毅，聲音有些發顫，“這——這是真的？”
楊毅抬起頭，看著鄭川的眼睛，默默點點頭。
“什麼真的假的，你們倆說什麼呢？”見到兩個人的神情，陳克有點兒懵了。
“你丫笨啊。”鄭川罵了一句。
“到底怎麼了？”陳克不自然地又站起身。
“你看看這滿屋，哪兒有一件女人的東西？”說話的時候，鄭川的眼神仍然停留在楊毅的身上。
楊毅心中一驚，他沒料到鄭川竟然如此敏銳。
“那有啥，沒準兒人家都收拾走了呢，楊毅不是說——”話到一半，陳克突然停住了，他的目光在楊毅和鄭川的臉上逡巡著，身體一放鬆，重重地坐到沙發上，口中喃喃道，“不會吧？”
楊毅咬住嘴唇，躲避開兩個人的目光，狠了狠心說道，“反正你們都知道了，隨便你們吧。”
“不是，咱們說的是一個意思嗎？”鄭川還心存一絲僥倖。
“沒錯兒，就像你們猜的那樣，”楊毅緩慢而堅定地抬起頭來，像是注視著一片虛空，“我喜歡男人，和我同居的是個男人。”
“我操，我得緩一會兒。”鄭川扶著扶手坐到沙發上，用腿頂了頂陳克的腿，不耐煩地說，“往裡躥點兒。”
陳克忙向裡邊挪了挪身子。
“給我根菸。”鄭川捶了陳克大腿一拳。
陳克吃痛，下意識地皺皺眉，從口袋裡摸出煙盒和火機，遞給鄭川，小聲嘀咕著，“你啥時候也抽菸了？”
鄭川沒理會陳克，從煙盒裡抽出一支菸，叼在嘴角。
“這屋裡不能抽菸。”楊毅面無表情地說。
鄭川橫了他一眼，猛地把煙攥在手裡，團成一團，狠狠地摔到茶几上，轉過頭對陳克說，“都是你那張烏鴉嘴。”
“什麼叫我的烏鴉嘴？我怎麼了？”陳克一臉無辜。
“還不是你說這小子喜歡男人？”
聽在耳中，楊毅又是一愣。
“我那不就是隨口一說嘛，還當真啊？”陳克斜睨著鄭川，“再說了，我說什麼有那麼關鍵嗎，敢情我說他是啥他就變成啥啊？”
看著兩個人劍拔弩張，楊毅感覺自己就是個局外人，他忽然產生了想要大笑的衝動，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竟然真的笑出了聲，熟料鄭川和陳克同時瞪向他，異口同聲地呵斥道，“你笑什麼？”
“我——”楊毅忍著笑意，看著兩人，向空中伸出雙臂，“我怎麼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快感呢？”
“你真是個破罐子。”鄭川瞪著楊毅。
“你就不得好摔。”陳克火上澆油。
“真他媽枉費我一片苦心，到處給你張羅物件。”
“我早說了你多餘吧？”陳克瞥向鄭川。
楊毅再也忍俊不住，拍著腿放肆地笑起來。鄭川和陳克再次異口同聲，罵道，“你還笑？”
“我——我——”楊毅擦擦眼角的淚花，看著兩人，“說出來，也沒有想象的那麼難，要知道是這種感覺，我早就告訴你們了，何苦憋到今天啊？”
“這孫子找抽。”鄭川和陳克對視一眼，一起向楊毅衝去。還沒等楊毅反應過來，兩人就把楊毅從懶人椅上拽了下來。三個人無聲地搏鬥著，扭作一團，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就像回到了大學時代。
最後，三個人氣喘吁吁，勾肩搭背癱倒在地板上。
“服了嗎？”陳克問。
“服，今天真服。”楊毅撥出一口氣。
“坦白從寬。”鄭川盯著屋頂。
“抗拒從嚴。”陳克從不落後。
楊毅無力地笑了笑，說道，“我都說了要坦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