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慵懶地躺在地板上,誰都不想起身。楊毅歪頭看著掛在牆上的電視,小聲嘟囔道,“差點兒把電視呼喇下來。”

“放心,真要是把電視弄壞了,我倆送你一臺新的,”鄭川不冷不熱地說道,“反正甭管是喬遷啊,還是新婚,我們不都沒送賀禮不是?”

陳克噗嗤一聲樂了,“瞧你這小詞兒溜的。”

“本來就是嘛。”鄭川撇了撇嘴。

楊毅嘎巴著嘴,卻接不出話來,剛剛原本是破釜沉舟的心思,現在心裡卻空落落的。

“嗨,這麼折騰一番,心裡倒痛快了。”鄭川用胳膊肘捅捅陳克,“你覺得呢?”

“老痛快了!”陳克誇張地說起東北話,“咱們仨有多久沒這麼打過了?”

楊毅會心一笑。剛到北京時,陳克滿嘴東北話,後來“刀子板帶”、“口裡口外”練了好長時間,好不容易才扳過來,現在倒是滿口京油子了,這乍一聽他說老家話,還真覺得親切。

“哎,楊毅,你別怪我們倆。”鄭川嘆了口氣。

“我沒怪啊。”楊毅終於找到了開口的機會。

“我們沒別的意思啊,就是覺得——”鄭川頓了頓,皺起眉,“怎麼說呢,太突然了,一時轉不過彎來。這雖說你有點兒小白臉的潛質,但也不至於——”

“誰他媽是小白臉,”楊毅被他的話逗笑了,“咱可是地道的一北京糙老爺們。”

“潛質,潛質,川子只是說你有潛質。”陳克忙笑著接過話。

“還他媽糙老爺們?”鄭川吸溜吸溜鼻子,表示不屑,“我就是覺得奇怪啊,你說你一大院子弟,從小看到的、接觸著的都是那些陽剛的形象,怎麼就會——”

“這和那些有什麼關係啊?”楊毅打斷鄭川,“你丫不懂就別瞎說。”

“我還真是不懂,”鄭川苦笑,再次捅了捅陳克,說道,“克兒啊,看來是貧窮限制了咱們的想象啊,人家總玩比咱們高階的。”

“滾你的吧。”楊毅哭笑不得。

“我他媽真是賤,現在心裡順溜多了,”鄭川操著川普繼續說道,“我原以為你不把我們當哥們兒了呢,躲來躲去的,原來是這碼子亂事兒。”

“情有可原。”陳克忍著笑溜縫兒。

“誰不把你們當哥們兒了?如果不是哥們兒,我犯得著和你們說這些嗎?”楊毅有些委屈,“我就是怕失去哥們兒,才一直不敢說。”

“你也忒小瞧我們了吧?”說完鄭川自嘲地笑笑,“不過也沒準兒。”

“你別嚇唬他,”陳克拍了鄭川一下,然後側頭對楊毅說,“就咱們仨那革命情誼,什麼風浪沒經過,哪兒那麼脆弱?”

“反正我是說了,看你們的吧。”楊毅感到意興闌珊。

“克兒說得也有道理,雖然心裡還是不舒服,但細想想,也沒啥大不了的。”

“就是啊,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平時嘻哈慣了的陳克,這個時候也不敢開玩笑了。

“楊毅其實你真沒必要瞞我們,咱們都是搞法律的,理智總會佔上風,也都懂得邊界,這種事兒是你的私事兒,本質上和我們沒關係,我們也不是一定要歧視什麼。”

“哪兒有那麼嚴重,又是理智又是邊界的,還什麼歧視,”陳克搶過話來,“反正我是真沒覺得有什麼,咱們上學時不是有一句口號嘛,叫什麼‘尊重個體,崇尚自由’,這不就是個體的自由嗎,只要不影響別人的權利,管那麼寬幹嘛?”

“好一個自由與權利,”鄭川踹了陳克一腳,“你就能記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法理還記得多少?”

“你倆就別扯那麼遠了,我都沒想過那麼多。”楊毅調整了一下姿勢,把雙手枕在腦後,讓自己舒服點兒,“我先宣告一點啊,不管你倆怎麼想,也別勸我什麼,我已經定型了,改不了也不想改。”

“你還真把自己當顆菜了,我們幹嘛要勸你?”鄭川覺得自己的語氣有點兒重,又補充道,“我沒別的意思啊,字面理解就行。”

“沒事兒,我都做好思想準備了,你們說什麼,今天我都受著。”楊毅苦笑。

“這不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嗎?”陳克咧嘴笑了。

“人家這叫坦蕩,這才是楊毅該有的樣子呢。”

“川子你就別損我了,坦蕩什麼啊?你們倆是不知道啊,這兩天我心裡是七上八下的,就是下不了決心,到底和你們說不說。”

“那這決心怎麼下的啊?”鄭川問。

“我今天自己和自己賭了一把。”

“自己和自己賭?”陳克來了興致,“左手和右手划拳?”

“不是,”楊毅嘴角浮出笑意,“我下午不是在健身館嘛,忽然就有了個主意,我決定做一次俯臥撐,如果完成的是單數,就和你們說,如果是雙數,就繼續瞞著。”

“真有你的。”陳克好氣又好笑。

“最後我都累趴下了,是單數,可能這就是命吧,”楊毅輕輕嘆了口氣,“其實我也不想瞞著你們了,那個時候心裡一陣輕鬆,就像解脫了什麼似的,所以剛才我就把你們拉上來了。”

“還算你小子有良心,瞞著我們,心裡也不好過吧?天天戴個面具似的。”鄭川說。

“面具這說法不對,我想想那句話怎麼說的,”陳克皺著眉想了想,“好像是櫃子裡的人,是吧,楊毅?”

楊毅啞然失笑。

“不對啊,楊穎他們學院那個妖精,你們還記得吧?”陳克又問道。

“那誰能忘啊?”鄭川輕輕一笑,“有什麼不對啊?”

“那時候咱們打擊妖精,楊毅不是和咱們同一戰線嗎?”陳克說完又側頭看向楊毅,問道,“你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樣的?”

楊毅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默不作聲。

“還有啊,大學時你不是暗戀過嗎?我們當時問你是誰,你死活不說。你丫該不是那個時候就喜歡男生了吧?”

楊毅笑了笑,依舊沉默。

“川子,往後咱們再說起這事兒,不用問名字了,讓他說是男是女就行。”

“打住吧,”鄭川攔住喋喋不休的陳克,“都八百年前的隱私了,我們還說它幹什麼?這萬一楊毅的情史物件是咱們哪個同學,那咱們往後可就真尷尬嘍。”

楊毅內心對鄭川充滿感激,他暗忖川子的確比自己沉穩得多,簡單的一句話,似四兩撥千斤,免掉了今後可能的無數尷尬。

“那有啥尷尬的?”陳克兀自興奮不已,“沒準兒當初他喜歡的是我呢,那我多有成就感,我不得好好嘚瑟嘚瑟?”

“嘚瑟個毛!你丫心真大!”鄭川呵斥完陳克,又問楊毅,“知道的人多嗎?”

“幾乎沒有。”

“克兒,咱兄弟們說好了,這事兒就是天知地知我們知,出了這個屋,誰都不許再提。”

“我心裡有數,痛快痛快嘴不行啊?”陳克不耐煩地回了一句。

鄭川停頓一下,又說道,“楊毅,我這麼說,沒傷著你吧?”

“川子,我求求你了,咱不這麼小心翼翼地,行不?忒生分。”楊毅長長地籲出一口氣。

靈異小說相關閱讀More+

謝謝你,請安息

正月綠芽

她夢,門後

莫追裡

快要死了突然被拉進副本

半截入土的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