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斯克爾通向中央政府的街道上擠滿了人，他們的手中高舉著交出兇手牌子，有的甚至戴上了黑紗以作哀悼。
示威者的口號並不統一，部分要求政府給予合理的工人利益，部分要求對於議員和平民之死以及東城區被毀事件作出解釋……
皚皚白雪似乎並不能熄滅火熱的遊行活動。
“很多時候達成目的只需要一個藉口，付出和回報總是相對的，也包括損失，儘管它的利益相關者並不願意，”衛戍坐在教堂旁的天馬訓練臺上，遙遙地望著底下像一條黑線一樣的遊行隊伍，“可人民只是想要過得更好，這沒有錯。像這樣能集合起所有人來爭取利益的機會，對平民來說，也許很久都不會再有了。”
她笑著拍拍一旁蹭她的天馬腦袋，“一想到要成為這樣的機會的核心，即使是不好的罵名、即使最後要死去，我都會覺得十分值得。”
“這其中包括你嗎？”艾絲黛爾問，她的眼底浮現出濃濃的悲傷，看著衛戍毫不在意的笑臉，她又自己回答了出來，“當這損失代表著你的生命、你的一切，你也沒有把自己當成是利益相關者吧？”
“唔，這不好說呢——我很少有代表自己做某些事情的機會，大部分能天使都是，”衛戍裝作很苦惱的樣子，“艾絲黛爾，我想要拜託你一件事。當然了，我知道這事很難，你和安格斯讓我看到了希望，不過即使失敗了也不要緊。我相信總有人會辦到的。”
艾絲黛爾揉了揉眼睛，她覺得自己害了伊芙利特，但尤菲米婭、澤維爾、伊芙利特，哪一個都是不能捨棄的人。
她恨自己總是要做這種選擇。
“我不能保證一定做到，但我一定盡力。”
伊芙利特堅定地看著艾絲黛爾的眼睛，“毀了布萊茲。”
艾絲黛爾終於忍不住，撲到伊芙利特的懷裡哭了起來，“這正是我們要做的。伊芙利特，從你開始，從你開始好麼？教會可以為你做擔保，尤菲米婭可以指認布萊茲是主謀，我們、我們都可以有推翻他們的力量。但是你得活著，你活著才能看到……”
“還不是時候，”伊芙利特摸著她的頭，“想要推翻一個根深蒂固的大家族，僅憑這樣的力量是不夠的。要斬斷他們的所有後路，將他們逼至絕境，我們才有那微小的勝算。”
“他們的絕境是什麼？”
“能源寶石。”
布萊茲莊園。
“……公爵大人，這些就是遊行的全部內容。”
“更多的休息時間和更多的薪水……？哼，真是一群貪得無厭的傢伙，”唐納德煩躁地用手指不停敲打著桌面，然後把報告摔了出去，“如果能讓他們閉嘴，那就扔幾根骨頭。”
助理安靜地撿起地上的報告書，退了出去。
唐納德看著桌面沉思，有節奏但又十分急躁的敲擊桌子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內迴盪。
突然，聲音停止了。
唐納德看向一邊幾乎要與陰影融為一體的人，眯起了眼睛。
尤菲米婭的心跳很快。
“你在東城區看到了什麼？”
“沒有組織的襲擊，混亂、瘋狂，且毫無意義。”
唐納德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感嘆，“這世界上還存在許多我們無法理解的能力，但正如你所說的，製造這樣一場沒有傷亡或者說利益的事件，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尤菲米婭靜靜地聽著。
“總之，他惹到我了。”唐納德反而饒有興致地低聲笑起來，他看向尤菲米婭，發現她只是面無表情地垂首站著，如一座雕像，頓時感到有些無趣。
“小尤菲，我還是喜歡你五年前的樣子，那個時候你總是用很有趣的目光看著我。看起來像是非常、非常想要我去死，”唐納德捏著尤菲米婭的下巴，強迫她抬頭看著自己，“這幾年也沒有放棄吧？渴望力量嗎，我是說那種——足以殺死我的力量。哦，抱歉，我忘了告訴你，那個契約可是血誓，你應該知道所有涉及到鮮血的誓約都非常強大且不詳……”
尤菲米婭死死地咬著牙，沒有洩露出自己一絲一毫的情緒。
無數個日日夜夜的訓誡和毒打，讓她早已學會隱忍。
“如果有一種能殺死我的可能，你會去做嗎？”
尤菲米婭一愣，唐納德放開了她，哈哈大笑著走近了一個深藏在他的房間裡的暗門。
“來吧，小尤菲。我給你這種可能。”他的聲音像是惡魔的低語，令尤菲米婭不自覺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尤菲米婭執行過很多布萊茲家族的灰色任務，對布萊茲有著比一般僕人更深刻的瞭解，她可以代替唐納德向其他人下達指令，也可以出入很多機密的地方。
但有一個房間她是被嚴厲禁止靠近的。
“能天使的使命已經快要結束了，”唐納德邊走邊嘟囔道，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特意告訴尤菲米婭，“該死的教會，他們早就該下臺了，否則我不會只擁有一個能天使。當然了，如果他們能更聽話一點，天之國就不會幾百年都沒有新的神聖天使誕生了。”
尤菲米婭越聽越驚訝，她直覺布萊茲家族有著一個驚人的秘密。
比如他們和教會似乎有著什麼交易，又比如他們似乎掌握著關於天使晉升的核心……
唐納德開啟了暗門，裡面只有一個光禿禿的金色展臺，在那透明的玻璃盒子裡，有一顆流光溢彩的寶石。
尤菲米婭看呆了，差點忘了呼吸，她感覺自身的能量在波動，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牽連了。
唐納德並沒有打斷她，而是看著她有些痴迷的神情，感到有些好奇。
“天使的能量來自這顆寶石，所以才會產生共鳴？因此只有天使才能使用這顆寶石，真是令人嫉妒……”
尤菲米婭不解地轉頭看他，她知道唐納德雖然不是天使，但也會使用魔法，並且魔力不低。
她不理解為什麼會有人不能成為天使，假如天使的力量或者說神明對信徒會有一個篩選的過程，那麼滿身罪孽的她為什麼也能成為天使？
“尤菲米婭，想成為能天使嗎？”
尤菲米婭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