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天使是由教會任命的……”
“噓——”唐納德露出了微笑，他看著那顆寶石，就像是在看自己心愛的愛人一樣，“我不喜歡聽到這樣的話，我要告訴你，小尤菲，只要我想，這個國家可以有成千上萬的能天使。”
“這怎麼可能！”尤菲米婭忍不住驚叫，她知道天使的修煉極其艱難，所以天之國一直以來處於上位的天使只有不到十位。
“在這顆神奇寶石面前，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唐納德說，“難道你真的以為，你是憑藉自己的力量當上天使的嗎？”
尤菲米婭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但唐納德雖然對她不好，卻從沒對她說過謊。
“是……騙局？”她失神地望著擁有繁複花紋的地毯，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跌入了旋渦裡，“你們欺騙了大家……”
“是啊，誰在乎你們有沒有努力修煉，我們需要的只是聽話的小狗而已，”唐納德的笑聲迴盪在昏暗空曠的室內，“你看，只要認真地給我們幹活，就有晉升的希望。“
他似乎覺得這很好笑，笑得有些脫力地倚靠在金色櫃檯上，“希望——我知道這是你們最喜歡的詞……”
唐納德發現尤菲米婭還是呆呆地站著，再次蠱惑道，“你不認為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嗎？你知道全國有多少人想要成為大天使？加斯克爾的、神聖學院的、在其他國家傳教的……真可惜，如果沒能見到我，就永遠沒有機會晉升。”
“想要晉升，就必須得到我的同意啊！”
尤菲米婭被他突然拔高的音量驚醒，心下開始思考起來。
按照布萊茲所說，他可以操控天使的晉升，說不定天之國裡，明面上只有一位大天使，實際上他可能私底下已經培養了許多大天使，甚至天使長。
現在只能肯定學院裡沒有布萊茲的人，因為浮空島上天使的等級會因為翅膀而暴露無遺。
想要參與這場戰爭，僅憑現在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
她根本沒得選擇。
……
在緊急會議之後的幾天，教會終於拿出了最後的判決書。
能天使·衛戍被布萊茲家族指控由於長期對議會下發的任務量不滿，因此犯下謀殺貴族的大罪，此次襲擊事件更是一場策劃已久的報復。
議會一致決定對她依法判處死刑。
能天使向來守衛在密林裡，許多僅僅生活在加斯克爾的居民並不認識她。他們很快就如同往常一樣接受了議會給出的解釋和判決書，在行刑臺下憤慨激昂地叫罵著。
為他們發言的艾布納議員死了，受他們愛戴的布拉德利議員也死了。
沒有人能再帶領他們反抗貴族的統治了，在他們看來這比自己的生命安全更重要。
艾絲黛爾根本不敢去看，但安格斯對她說，這是她做出的決策，她必須直面。
是啊，衛戍本不該這麼可笑的死去。
儘管她說她是想要保護澤維爾，想要讓人民覺醒並且團結，但艾絲黛爾還是不願意原諒自己。
沖天的火光很快就充斥在艾絲黛爾的眼中，熟悉的火焰灼傷了她的眼睛，令她忍不住想要閉上。
但她最後還是強迫自己睜大眼睛，她看到火焰很快將伊芙利特吞沒，可怕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
嘈雜的聲音、濃重的黑煙……一切聲音和畫面都好像離她遠去了，她的視線一片模糊。
有什麼卻好像變得更清晰了——
她看到霍勒思先生在火焰中痛苦地翻滾哀嚎。
看到小凱茜漆黑的眼眸中倒映著閃亮的火光。
看到伊芙利特在扭曲的火焰中露出笑容。
……
我肯定是做錯了，她心想。
艾絲黛爾感覺自己什麼都看不見，但又好像一切都歷歷在目。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跟別人不太一樣，別的小孩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記下來並且理解清楚的事物，她只需要花上半天的時間就能完全轉化為知識存在自己的腦海裡，即使過了很久也不會忘記。
所以她向來不太在意別人的看法，說她古怪也好、虛假也好，總之她總是擁有能解決一切問題的自信，那是由她的智慧帶來的。
在來到天之國以後，這種感覺就更加的強烈。
她覺醒了魔法、擁有了強大的天賦、成為了人人稱讚的王牌……
是啊，有什麼是她不能做到的？
智慧加上魔法讓她足以面對所有困境。
但是艾絲黛爾終於意識到，它們並不是萬能的。
就像她無法改變能天使的命運、也無法拯救尤菲米婭一樣。
總有什麼東西是會凌駕在智慧和魔法之上的，想要強硬地改變就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
她必須為此反思。
“不能回頭了……”艾絲黛爾低聲地喃喃自語，“伊芙利特不能無謂犧牲——至少不能因為這種可笑的理由。”
安格斯沒注意到她在說什麼，發生在身邊的死亡讓他受到觸動，他不能再簡單地把這個世界的人當作NPC來看待了。
既然平民和天使的生命得不到重視，那就讓貴族自己來重視好了。
“安格斯，找一名議員針對布萊茲，”艾絲黛爾的眼中還殘留著火光，“讓他成為尤菲米婭的目標。”
“什麼？”安格斯從自己的世界中回過神來，“你不打算救尤菲米婭了？”
艾絲黛爾閉上眼睛，水珠劃過她的臉頰，“我誰也救不了，救了她的是衛戍。”
她沒能再多說什麼，因為主教找到了她。沒有能天使的密林簡直一團糟，一般情況下，教會都會提前決定好下一任能天使的人選，以確保天之國的安全。
然而教皇為了伊芙利特的事這幾天也是十分頭疼，終於在博弈失敗之後，他不得不開始正視這個問題了。
“你說你不想做能天使？”
教皇自以為理解艾絲黛爾的想法，畢竟伊芙利特死得這樣慘，艾絲黛爾因此害怕承擔能天使的職責也很正常。只是她確實是目前最合適的人選，能天使向來都是由王牌接任的。
“我只是認為有更好的人選，”艾絲黛爾輕聲說，“我舉薦克利福德接任能天使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