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廷上爭紛紛

說畢了事由，一時宣德堂上都各無話，皇帝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怎麼，眾卿家都沒話說？”

見殿下無人回話，他也不禁有些心頭火起，轉而想到這麼短短半年裡變故迭出，大有亡國之勢，不禁心裡又覺淒涼，心道這冤種皇帝不做也罷。話雖如此，他看著殿下眾人痛心疾首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們就是這麼為主君分憂的？太子，你來說說，先前不是說調派人手去護衛禪院了嗎，怎麼讓人眼皮底子下劫走了人！”

裴璋便出班稟道：“父皇息怒，兒臣原寫了名錄，授兵三千給陸宣，命他一路護送禪師。昨日兒臣才接到陸宣的軍報，原來路上恰恰經過顯楊縣，聽說顯楊縣被賊寇圍困，便分兵五百與副手，叫他領了兵護送禪師繞道而去，自己去解顯楊之圍了。”

皇帝聽了又是一陣頭疼，只好問道：“那顯楊如今如何了，下面怎麼不見本子遞上來。”說著，他便看向中書令，原來自太宗朝以來，奏曹便歸入中書門下，除了郡守奏事直達御前，其他一應事宜都經中書檯傳奏，而中書令原一向由皇帝所親信的近臣所擔任，只是至太宗朝末年，太宗極少視朝，中書令權勢日重，才逐漸在宗室中選任。當朝中書令亦是公室子弟，這位裴氏令君自今上親政後便一直擔任此職，一向以端正持重著稱，今日也依舊是襴袍執簡，見皇帝望向他，便即奏道：“顯楊的奏本尚未達臺中，許是軍報先送到了東宮。”

裴璋即接道：“中書令所言不錯。父皇恕罪，父皇本令兒臣總領內外軍事，更將安定陽陵的重任交予兒臣，兒臣不敢有負聖望，本欲待蕩平臥牛山的捷報傳來時一併呈上，不想如今變故陡生。”

皇帝閉目片刻，最後還是期期艾艾地向兒子問道：“太子，臥牛山...還有幾分把握？”

裴珩在下面聽了，忍不住插嘴道：“父皇，若是可以招安，豈不是不費一兵一卒，不戰而屈人之兵？”

一旁的車騎將軍便道：“二殿下差矣，便是要招安也當先分個勝負，豈有以賊為官的，如此豈不是官亦為盜，乃不如盜了？”

裴珩便道：“將軍的長子先前不是領兵去了麼？不知勝負如何？何況這臥牛山上本不成氣候的些許山民罷了，如今須調兵征討，還不是為著陽陵大亂，失了生計逼上山的？既然他們尚有安居樂業的心思，也不必趕盡殺絕，誰不知陽陵郡如今是十室九空，荒蕪一片？”

車騎將軍立刻吹鬍子瞪眼道：“二殿下如此說，也不過是為著陸氏的言語，此國家事，豈可以兒女情長論之？犬子先前領兵往臥牛山征剿，雖然不曾剿盡匪眾，卻也是大勝而歸，不過是因為山林茂密，無人嚮導，才收兵還朝罷了。”

裴珩心道誰不知你那兒子是殺良冒功，竟然還有臉在這裡誇耀武功，正要罵回去，卻見裴璋對他搖了搖頭，只好把話嚥了回去，只是和車騎將軍互相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