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溪雖說也有爵位在身,但席位還是與女眷列在一處的。

宮裡頭在這方面向來很講究與世家同樂——或者按照其官方的說法,是與民同樂。

加之今上早年龍潛藩邸,乃是藉著顧陸二氏方才回京站穩了腳跟,自然對楚中大族更是手軟退讓,如今看來,簡直可謂是懷柔籠絡到了極致。

今上登得大寶後遲遲沒有立後,只是追封了自己早逝的髮妻、兩位皇子的生母朱氏為皇后。

一直對後位耿耿於懷的晏氏雖然得到了處處類比中宮的禮遇,卻始終沒能跨過最後一步。

直到太子遇刺的訊息從陪都傳來。

路溪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待著這場宴會女主人公的出現。

前有賞梅宴,如今更是在宣華殿宴請重臣內眷。按原著的說法,這些都是晏昭儀和溫公主的建議,而皇帝欣然採納。

反正這錢也不是從私帑裡出的,最後大家皆大歡喜,君臣同樂。

要知道,以往至少內眷不過是大年初一入宮參賀中宮,或者交一份賀表了事。

唯有本朝多創新。

不過不重要,反正按照原著,江珩登基後小宴數量會呈直線上升的。

路溪無聊得往殿內瞟了一眼,各家來的夫人和老夫人反正她是一個都不認識,而長姊也果然沒有來。

臨來前她才剛收到顧府的信,用火漆封得工整,手法嫻熟,一看就知道平常沒少操作。

不像她,已經徹底放棄練習,直接把火漆封蠟的事情也交給了綠錦。

信中長姊起首就說了不準備去參加宮宴,最多第二天交一份賀表上去。對於陸晝的過繼,長姊不置可否,解釋自己打小也沒怎麼和三叔公家裡的人見過,但還是表示會託人在族中問問。

最後長姊建議她直接去問陸宣,反正陸宣從小就跟在她們老爹身邊,再加上這幾年處理族務家務,總該是多多少少對三叔公家裡的事情知道些的。

路溪多麼想回到幾天以前,狠狠抽那個在綠錦面前明裡暗裡地表示決心——不就是解決過繼問題嗎,我陸惜這次絕對不向陸宣求助一點——的自己一巴掌。

確實不是求助一點,只是求助億點。

綠錦現在還端肅地立在她身後呢,剛才乍見蘇含章的驚恐過去後,路溪不得不重新把思緒繞回到如何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告訴綠錦:

她必須快馬加鞭再給陸宣送去一封信,舉手投降並高呼“help”。

或者她也可以直接作出決定,但她有點擔心萬一倉促決定後發現這是個愚蠢的決定,陸惜會不會衝進她夢裡來顯靈。

今天是太子回朝的日子。這在前朝已經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了。

皇帝正在宣室殿聽著燭火“噼裡啪啦”地燃燒著。

二皇子江珩在旁胡亂翻檢書簡,案上立著六韜,皇帝看了他一眼,便知道這逆子又在偷偷看話本了。

這不就是當年他們兄弟還在太宗膝下假正經時的經典作案手法嘛,這麼多年都不搞個技術進步迭代一下。

他甚至都懶得責怪江珩,反正大過年的,看話本就看話本吧,他本來也不指望這個二小子當什麼賢王。

侄女江瑤倒是很乖地抱著昭儀宮中那隻貓坐在旁邊發呆,讓人很難想象她實際上還是五百私兵的統領者;至於么女么子……這倆崽子一個接一個地哈欠,看上去已經快睡著了。

於是顧視殿內後,他選擇和看上去最閒的侍中陳侃聊會天:“會之,天色已暗,也不知太子進城了沒有?”

老實說,這樣的皇帝偶爾會讓陳侃莫名想起自己侍奉的第一任君主。他十五歲時便任侍中,那時太宗也是這樣坐立不安地等待昭太子。

是的,昭太子,諡曰“昭太子”,這三個字象徵著開國君臣的所有心血就這樣在天意的玩笑中付之東流。

那段時間,風雨飄搖的十五年裡,是不是所有人都在想,如果昭太子還在,國事必不至此?

不幸中的萬幸,今上雖然並非雄才大略,卻到底是個仁君。

他甚至暗暗想過,大概今上崩殂後,諡號八成是個惠字。

不過這個想法對於一個侍中來說,恐怕多少有點大逆不道了。

前朝侍中、常侍與黃門侍郎俱出自族姓,後因幼主難臨朝,久居於深宮,漸漸常侍與黃門侍郎便選用宮中之人了。

只有侍中仍是選用大族少年英俊。

本朝雖大體承前制,只是到了太宗末年,侍中已不再委任族姓,而是或任宗室後起之秀,或任寒門俊秀之士。

這位陳侍中便是單家子,其父以軍功屢遷至前將軍,封都鄉侯,只可惜染了惡疾早亡。

太宗哀之,乃令並養陳侍中與其兄於宮中。

陳侃性格直爽,年少時便同眾皇子頗為交好。兄長早逝後,他按禮數奉養嫡母與生母,篤孝好學,得到了當時人的一致稱讚。

他在太宗晚年便擔任過侍中,只是因為看不慣當時的中書令,不平之下辭官而去。

直到今上繼位後,才終於重新任他為侍中。由於文不加點,又熟悉官府公文,如今朝中詔書竟有一多半都是出自他之手。

而今天,他是被留下來加班的。

他本來應該在十幾天前就封筆回家去了,但考慮到侍中這一職位的特殊性與靈活性,大概在除夕家宴的晚上還得留在安慰他那脆弱的主公也並不算是十分特殊的情況。

“陛下寬心,”陳侃人如其名,相當爽利地回答道,“殿下的性子,至尊又不是不清楚。既然殿下說了今日到京,定是今日到京。”

正說話間,便聽外面有通傳之聲。

殿前諸人早得囑咐,知是太子不必相攔,亦不必通報,可直引入室內。

於是殿門一開,王朝年輕的繼承者便帶著一身的寒氣進來了。

鑑於穿著鎧甲入見,是在太有不軌的嫌疑,江璋還是去偏殿換了一身常服進來,免得場面過於震撼。

陳侃起身告退,準備給他們留點家人團聚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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