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累累兮：這錯綜複雜的人物關係啊

小園離椒風殿其實不遠——與其說是小園，倒不如說是個豪華版的種植花木的小公園，和路溪在後世看到的園林照片大相徑庭。

小公園裡種了不少果樹，小輿在樹下穿行，車輪輾過落葉發出沙沙地響聲，明明是秋高氣爽的日子，卻讓坐在與上的路溪莫名覺得有些沉悶，像是在水中一樣，悶得有些喘氣費勁。

且不說路溪應公主之邀同輿——好在在這個架空世界裡公主所乘的小輿竟然是讓一匹低矮的豔紅色小馬拉著行進的，不然恐怕路溪可真沒臉讓別人抬著她走——只是這位溫公主總是一副沉靜模樣，端莊守禮，梳得是和路溪一般的未嫁女雙鬟分肖髻，只是髮間還帶了珠花，耳後也各有一顆大珠子，臉上抹著脂粉，雙眉似蹙，眼下薄施紅粉，雙眸微垂，便是一副美人慾泣的模樣。這大概是時興妝容，方才昭儀也是類似打扮，更兼長裙連理帶，廣袖合歡裙，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在提醒著別人她們的仕女身份。

路溪收回視線，思緒悠悠飄回了椒風殿。

鑑於昭儀全程說的話不超過兩句，既沒有寒暄也不客套，加之一心把人往外趕的不耐煩，路溪明顯地感到了昭儀由內而外散發的冷淡和不耐煩。

原著中寫過這位晏昭儀原來是皇帝原配的侍女，以美姿容得幸，寵冠後庭，後來又為當時還是藩王的皇帝生下了一對龍鳳，皇帝登基後感念她多年侍奉勞苦，為其在皇后名位之下特置昭儀，位同副後。由於中宮無主，多年來後庭事無大小俱決於昭儀，宮中亦皆稱皇后，連昭儀親戚時或上疏也同樣以中宮稱之。

但路溪知道，就在太子遇害的第二年，晏昭儀就會被皇帝力排眾議立為皇后。

而彼時，晏皇后所出的皇子楚璜也會成為楚珩登上皇位的唯一威脅。在原著中，晏氏曾試圖拉攏同樣是宮人出身的女主蘇蘭玉，而蘇蘭玉則虛與委蛇，並且向晏氏一眾傳遞假情報麻痺了晏黨，為楚珩在奪位之爭中發動最後一擊爭取了時間。

總而言之，本同是反派，相煎何太急，炮灰人何必為難炮灰人啊！

可惜昭儀明顯聽不到路溪的內心吶喊。想到這裡，路溪不禁幽幽地嘆了口氣，這一下引起了同輿的公主的注意。

“女郎有什麼不如意處嗎?”

小輿在一棵路溪也不知道是什麼樹但反正沒結果的樹下停下，公主側過頭看向路溪，路溪這下是真的汗都下來了——但願沒有花了臉上的脂粉——情急之中看到了輿前的小馬，便答道:“少見這樣紅得像山茶花一樣的小馬…很覺得有些新奇。”

公主似乎沒怎麼聽懂路溪說的“山茶花一樣”，但還是介面道:“這是我朝與北朝交好時北邊送來的，據說原是北朝屬藩的貢禮。”

還沒等路溪感嘆一句北朝的借花獻佛，就聽公主又笑了笑說道:“宮中呼為果下馬，往常我也曾聽有宮人說這馬的毛色實是少見，恰似海石榴最盛。”

“其實馬在這裡都少見，”因為據說按制沒法騎馬而自請執鞭的楚珩從前頭轉過身來插科打諢，“不管毛色是少見的還是多見，在這裡反正都算難見。”

公主輕輕“欸”了一聲算是認可，繼而有對路溪笑道:“我先時在宮中便聽聞女郎博聞有唇吻，今日一見，卻覺得女郎沉靜寡言，與傳聞大不相類。”末了，又轉頭向楚珩道，“皇弟以為呢？”

楚珩看了路溪一眼，帶著些莫名惆悵——當然這或許是路溪的錯覺——點了點說道:“這個麼，我也好奇。”

“往日深居宮中，時時聞之女郎節義，”公主低眉淺笑，輕聲道，“時至今日方才得見女郎一面，女郎若是有心，日後若有貴女相聚時，女郎可常來尋我。”

路溪不敢遲疑，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應答，只好連連點頭。

公主所說的貴女相聚，原是貴女中有人下帖延請，或是月中本郡少年少女按舊俗相集水濱。正如許多宅鬥小說一樣，原著中前兩冊也花了不少筆墨描繪了貴女之間的聚會社交，當然由於蘇蘭玉身份的身份特殊，她通常是作為皇子侍女跟隨在楚珩身邊的。因為蘇蘭玉在沒為宮奴前也曾是小家碧玉，在公主楚環的堅持下進入貴女社交圈並獲得了一些雅名，使得一向固守門第觀念的陸曦極為厭惡蘭玉，偶爾會故意為難蘭玉試圖讓蘭玉在眾人面前出醜，而蘭玉則憑藉自己的機智靈的活應對，反而讓一些世家子對她極為欣賞。

是的，然後他們就成為了給男女主愛情添磚加瓦的盡職備胎。

前三冊最為狗血和啼笑皆非的莫過於皇子楚璜一度誤以為蘭玉為愛獻身，孤身刺探楚珩情報，以至於最後竟然發誓說如果登上了皇位，一定會無視她曾經被指給過二皇子楚珩的事實，將蘭玉封為皇后。

以至於楚珩登基後，無意中得知了這個誓言，甚至差點和蘭玉生了嫌隙，好在蘭玉巧妙設計演了一場戲，反而讓楚珩對她更加信任。

路溪望了望楚珩，突然發現有時候真的很難把這個吊兒郎當不務正業沒個正形的皇子和原著中的有時候甚至有點神經質的楚珩聯絡起來。

要知道原著中楚珩和蘇蘭玉可是強強聯手，一人更比一人黑啊，誰能想到原來楚珩曾經也是個快樂的二傻子。

不過楚珩怎麼樣都不關她事，反正她得想辦法珍愛生命，遠離楚珩。

當然還要遠離陸宣，並且這個是物理遠離，畢竟陸宣太會算計，簡直一整個黑洞本洞，幾乎所有從他旁邊三米內經過且停留的人都會被他直接間接地拽進政治漩渦裡共沉淪，而且到第三冊結束為止，似乎陸宣所有想要達成的目標都得到了實現，簡直比女主還開掛，偶爾路溪也會覺得劇版編劇硬生生把女主和陸宣湊一塊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這倆個逼就是兩個行走的人形掛，還都可著楚珩一隻羊薅，前有陸宣借勢榮家族，後有蘭玉用情晉昭儀，橫批:皆大歡喜。

這但凡能做點人，也不至於一點人都不做啊。

楚珩當然不知道路溪到底又想到了什麼，但看著路溪一臉看實驗室小白鼠的表情忍不住背後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