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婚宴結束：各回各家的人們
夜色漸漸轉深，繼皇子皇女告辭回宮後，賓客也陸續向主人家告別。府門前雲集的華蓋車馬綴連遠去，馬蹄踏在青石板磚上，發出“篤篤”的聲音。當然，由於馬的價格並不便宜，實際上也有一些破落家族是乘牛車來的，那真是馬嘶牛哞，好不熱鬧。
路溪披了錦織外袍，抱著綺羅遞來的小手爐和顧清一同站在門口說話，顧夫人則閉目養神地站在屋簷下。顧家的男客很快就出來了，陸宣走在最後面同顧家長子顧澹說著話。顧澹只是微笑著，時不時應一兩聲，他是那樣溫和的人物，哪怕只是站在那裡，還沒等開口，只是先朝著你微微一笑，便讓你如沐在春風裡了。
顧太常則面容端莊嚴肅，要路溪說不愧是管禮儀的人。他見到路溪後只是淡淡一頷首道：“縣主。”
縣…縣什麼？？？
但出於下意識的禮貌，她還是下意識地含著笑說道：“姊夫晚好。”
顧太常果然不愧是嚴肅的人，在互相問過好後就同顧夫人一道上最前頭的馬車裡去了。顧湛向他做了一個鬼臉，然後被姐姐瞪了一眼後乖乖地問了好。顧澹溫和地同她見了禮，顧清則冷淡且乾巴巴地回覆了陸宣的寒暄。
“阿宣，你們陸家車恐怕還在後頭，我們就此別了吧。”顧澹轉頭同陸宣說道，“阿湛近來新學馭馬，只是還未在夜間——”
“阿兄，不過在馬頭前打盞燈的事！”
顧澹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繼續同陸宣道：“你既然打定主意要去佐東宮，也是條好路。只是萬事小心些，萬幸有云中郎將照拂你，可惜我們將來相見的日子更少了。”
“世兄寬心，宣知道進退。”
顧澹又同路溪道：“小姨將來若是有什麼麻煩事，儘可以來我們顧府，門口小廝已是認得陸府車伕的，下次不必再大費周章遞拜帖了。”
顧清在旁插了一嘴：“阿兄，阿兄身上若是有顧府信符不如也與小姨一枚。”
顧澹略帶責備地看了顧清一眼，隨即又道：“陸府信符也是一樣的，小姨也可以為信物。”
路溪：？？？什麼信符，我沒有啊，我不知道啊？！！
雖然內心有億個問號，但路溪並不打算人前…這種事當然是回府再問陸宣啦，人前將人一軍多不好意思呀。
登車上馬去，分道各還家。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楚珩同楚璜楚環到了宮城，此時已快是宮門落鑰的時分，楚珩陪著兩個孩子送他們回他們在宮中的住所。楚環年紀最小，今年才剛五歲，是宮中么兒，而楚璜也只比楚環大了三歲，他們都是晏昭儀所出的一對兒女，加之都是冰雪聰明的主兒，雖然嬌氣了些，卻也素為皇帝所鍾愛，上面兩個做哥哥的也樂得寵慣兩個小娃娃，因此這倆一向是宮中小霸王，眾人只都當是小孩子心性，並不多計較。
先把楚璜送回皇子居住的啟祥宮所後，楚珩轉頭把楚環送到後宮角門外——因為身為年紀最小的皇女，楚環仍然被養在晏昭儀殿中，而不像楚璜那樣作為皇子被要求出閣讀書搬去啟祥宮。
楚珩一點都不打算進去，礙於弟弟妹妹面上，他倒不曾明著流露過對晏氏的反感，但但凡能不進去那真是閒著吃飽了沒事幹才會進去啊！他叮囑了跟著楚環的宮人小心抱著皇女，便轉頭帶著從人要走。
“皇兄兄！”被乳母抱著的楚環一下子伸出手拉住了楚珩的袖角。
楚珩不敢硬扯，他是真怕這小祖宗哭，畢竟跑路容易，止小兒啼難。
小傢伙仰起頭好奇地問道：“皇兄兄，下次什麼時候能出去呀？”
楚環出生的時候，已經是建業三年了，從小長在深宮中，女兒的身份讓她更不能像楚璜一樣偶爾被帶出宮。
“等你再過幾次年就可以出去了，”楚珩哄著她，這倒也不完全算騙小孩兒，“到時候可以讓宮女姐姐們帶著你去宮外和那些大姐姐們玩。”
沒想到這話剛說完，小楚環卻嘟起了嘴，悶悶地說道，“環兒不想和那些姐姐玩，她們說的環兒都聽不懂。”
楚珩在心裡嘆了口氣，說道：“那倒時候皇兄帶你去市裡玩，去看那些胡人耍雜。”
小楚環眸子亮晶晶地問道：“比每年新年看的那些還好看嗎？”
楚珩：……這個麼，難說，但肯定比宮裡的更狂野。
“或者，要不皇兄給你從宮外帶條小狗來？”楚珩想了想道，“我先前聽說昭儀殿中新得了一白狸貓，環兒不喜歡狸貓嗎？”
小楚環想了想，又點了點頭，說道：“那我不要狗了，我要小白雲。”
小白雲是昭儀殿裡給那隻小奶貓取的名字，大概真的毛如浮雲蓬鬆，色如雪雲乳白。
緊接著小楚環又說道：“可是蘇姐姐走後，小白雲現在每天都不開心，她每天都在殿門口等蘇姐姐回來，皇兄兄什麼時候帶蘇姐姐回來啊？”
楚珩：……
他無話可說，只好搪塞道：“下次吧，下次一定。”
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來上次入殿時似乎沒有看到狸貓，沒忍住問道：“上次我同你陸家姐姐來的時候，怎麼沒看到白——嗯，小白雲，也沒瞧見你？”
小孩子是不騙人的，何況小姑娘一向很喜歡楚珩，於是毫不避諱地說道：“阿母說陸女郎不喜歡小白雲，所以讓蘇姐姐抱著小白雲坐到屏風後面去了，環兒覺得小白雲很可憐，所以就陪著小白雲了。”
“陸女郎不喜歡小白雲，”楚環皺了皺小鼻子，說道，“所以環兒也不喜歡陸女郎。”
楚珩好笑地逗小丫頭道：“那如果皇兄喜歡陸女郎怎麼辦，你會也討厭皇兄嗎？”
楚環一下子瞪大了她那雙紫葡萄一樣的眼睛，想了好久才很糾結地回答道：“如果皇兄兄喜歡我，那我就還是喜歡皇兄兄。”末了，她還不死心地追問了一句，“皇兄兄真的喜歡陸女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