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定約不相違

第二日陸惜同顧夫人並幾個顧家小輩一同用過了晚飯，才回到房中，果然見有人來請。

還沒走近，卻見罩著大紅羽紗斗篷的那人似是聽到了腳步聲，突然便提著燈轉過身來，在影影綽綽的燈光中，那人桃腮杏眼，顧盼神飛，原來正是魏令窕本人。

“怎麼一個人站在風口？”陸惜又好氣又好笑，“這麼晚了偏想去林中？怕是要被寺裡關在門外。”

“阿惜何必這麼想我，我魏令窕雖然膽大，卻也不是妄為之人。”她笑道，“我好容易支開了阿孃派來看住我的兩個丫頭，不過是來問你一句明日午後可能一同往林中去。”

陸惜打量了她幾眼道：“我記得靜孌昨日似乎說的是多帶侍衛去？”

魏令窕一時語塞，靜了幾息卻又道：“我阿母定然不允，可我們不過在林子外圍打幾個轉，能有什麼事？阿惜若是不肯陪我去，我便是自己一個也是要去的。”

陸惜心中不禁起了疑，但轉念一想，書中魏令窕那從不虛發的弩箭是她印象深刻的，何況魏令窕也從來不像是莽莽撞撞到隨便添亂子的人。

雖然她已認定那“在寺中呆的無聊，不如去旁的小樹林轉轉”全然是鬼話，但對魏靜孌還是有著八分的信任和十分的好感，因此還是點頭應允：

“只是先前為了不擾寺中清淨，各家親兵都在山下休息，我想若只是散心這樣的事，也不好隨意勞煩他們。既然如此，我也不帶隨從，只仗靜孌的本事便是了。”

魏靜孌果然回嗔作喜，半是得意半是感動道：“阿惜既然這般信任，令窕倒真是得遇真知己了。阿惜放心，我那姊夫在射藝上都遠不如我呢，若是遇上了什麼，正好顯我手段。”

陸惜笑著點了點頭，想起書中魏令窕最後鬱鬱而終的結局又難免感慨道：“可惜本朝不試女子本事，不然令窕神弩之名誰人不知？”

誰知言者無意，聽者有心，這一番話正觸動了魏令窕心事。她眼神一黯，隨即卻又復見燦亮，殷勤囑道：“明日之約，阿惜切莫忘了。寒氣逼人，是我方才一時不察，阿惜素來體弱，可速回屋中調息，令窕這便告辭了。阿惜可莫負約…今日之言，請阿惜千萬莫告訴她人，顧惟直心思玲瓏，阿惜千萬可莫露口風。”

陸惜笑著應承了，架不住魏令窕堅持要親眼看著她進屋裡去。

見陸惜兩隻腳都踏入了屋中，轉身勸她也莫再立在風口之中，魏令窕才粲然一笑，十分江湖氣地向她一抱拳，提著燈轉身施施然去了。

陸惜叫紫棠領著小丫頭沏茶去，自己看著魏令窕那一抹大紅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後，才掩攏了門。

她細細回想起魏令窕方才的話，心下總覺得不定，本欲去找顧清商議，可一想到方才應了魏靜孌替她隱瞞此事，她也自覺得不好意思。

倒是綺羅跟著她久了，平日坐臥常在一處，此時果然察覺出她心緒紛亂，趁著其他人都去了裡間，悄聲問道：“姑娘既然擔心，明日何不借事推脫，只說是同顧姑娘在一處說話，一時間不能夠抽身？”

陸惜搖了搖頭道：“我已應允，豈能出爾反爾。我方才雖有稱讚的意思，卻也是實話。魏靜孌弩箭本事了得，倒是我疑神疑鬼，不過是白操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