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為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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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酒店,陳念嬌在門口等了一會兒,遲遲沒有計程車,便開啟了手機,正準備打車,這才發現雲年年一個小時前給她發來的微信——
【年年:如果你也去的話,那宋新詞10000%會去】
陳念嬌倒不這麼認為,畢竟他根本不知道自已會來。
【冷漠無情魚嫂:他應該是想摟席了吧】
【年年:他真去了?!】
【年年:我就知道!!!】
陳念嬌耳邊傳來一聲輕咳,她被嚇了一跳,本能反應讓她閃開一大截。一回頭,就見宋新詞正彎著腰,還保持著剛才的動作。
“宋新詞你是不是有病!”陳念嬌平復著受到驚嚇的心跳。
宋新詞直起了腰,臉上戴著口罩,看著她的眼睛笑著,“她沒說錯,我就是為你來的。”
陳念嬌本想回嘴,但瞧見宋新詞身後,剛從酒店門口出來的賀雅蘭,轉了話頭,乖乖地喊了聲,“賀老師。”
賀雅蘭笑著點頭,母子倆那雙眼睛尤為相似,笑起來也如出一轍,“這地方不太好打車,待會兒新詞爸爸來接,和我們一道回去吧。”
陳念嬌連連擺手,“不了,不了。”
從前上學時,因為她爸爸的交代,賀雅蘭對她也是關照有加。當然,她爸爸的交代絕不是什麼好話,是一些諸如:猴孩子很皮,一定要嚴加管教;性子野得很,最擅長陽奉陰違等等。
因此,上學時,陳念嬌就很怵賀雅蘭,尤其在和宋新詞偷摸談戀愛以後,更加做賊心虛了。
說話間,門口有車停下,是宋新詞的父親宋平。他下了車,小跑著往這邊來。
陳念嬌認得人,還算落落大方地喊了聲“宋叔叔”。
宋平是個儒雅的人,此刻卻笑得有些爽朗,“是嬌嬌吧?剛剛站得遠了還不敢認。和我們一道走吧,叔叔送你。”
陳念嬌再次擺手,“不用了叔叔,待會兒司機就來接我了。”
宋新詞也終於捨得開金口解圍,“您二老回去吧,我陪她等會兒。”
宋平瞅了宋新詞一眼,伸手去拉賀雅蘭,“走吧咱倆。”
直到目送車子駛出視線,陳念嬌才看向宋新詞,“不用你陪我等,我自已能行。”
宋新詞抱著手臂,歪著頭看她,“陳念嬌,你真的很愛過河拆橋。”
陳念嬌臉不紅心不跳,“你早不就知道了嗎?再說了,我也沒讓你幫我說話。”
宋新詞沒和她一般見識,將口罩拉得高了些,今天他沒做髮型,頭髮乖順地搭在額頭,只露了雙眼睛出來。
他什麼話也沒說,拉住陳念嬌的手腕,朝著不遠處的公交站走去。
陳念嬌沒想到他會突然有這個動作,被他拉得踉蹌了一下,手腕被手鍊硌著,“宋新詞,鬆手,你弄疼我了。”
宋新詞回頭,停下腳步,手微微鬆了鬆,視線落在她手腕上那條手鍊上。手鍊墜著兩顆粉色的珍珠,銀色鏈子串聯著一圈鑽石,一看就價值不菲。
他寬大纖長的手掌往上移了移,然後拉著她繼續往公交站走去。
陳念嬌長嘆了一口氣,難得的沒有掙開,“宋新詞,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想退休了?”
宋新詞笑著,雖然看不見上揚的嘴角,但他眼睛的都笑彎了,“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
陳念嬌甩開了他的手,伸手揉著手腕,想讓上面涼涼的觸覺趕快消散。
宋新詞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
陳念嬌趁此機會走到他前面,“作為一個公眾人物,你也太不在意你的形象了。”
兩人步行到公交站臺,像這種比較偏的地方,公交都需要等很久。
宋新詞從兜裡掏出紙巾,幫她擦了擦休息凳,“坐會兒吧。”
陳念嬌自然不會跟他客氣,她今天雖然沒穿高跟鞋,但她這人向來能坐著就絕不會站著。
宋新詞低頭在手機上查了下路線,又偏頭瞧見將要進站的公交車,朝她歪了歪頭,“看來我們運氣還不錯。”
陳念嬌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當先上了公交車。車上沒什麼人,掃碼之後,兩人坐到最後一排靠窗位置。
宋新詞靠著椅背,旁邊沒有其他人,腿大喇喇地敞著,“記得上一次和你一起坐公交,還是上學那會兒。”
“藍花楹盛開的季節,每次經過勤學路,你都會把頭探出窗外。”宋新詞的回憶拉得有些遠,似是想到了什麼,低頭輕笑,“那司機都認得你了,記得有次,他還扯著嗓子喊你‘小姑娘,你這麼喜歡花,是想當叮叮貓蠻?’,惹得全車人都在笑。”
陳念嬌哼了聲,“我要是叮叮貓,也一定是最好看的那隻。”
當下的聲音和記憶中的聲音重合,宋新詞記得很清楚,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回答的。
巧的是,公交不用換乘就能到達別墅外的公交站,但得坐一個半小時。
她也不太清楚自已為什麼會答應和他一起坐公交。
陳念嬌微微偏頭,見那人從口袋出掏出一副耳機,他戴了一隻,又將另一隻遞給了自已。
見她沒接,宋新詞又往她面前遞了遞。
陳念嬌這次接過來,戴在左耳上。
等到她戴好,宋新詞才點開音樂軟體,給自已的賬號充值了會員。然後搜尋自已的名字,點開歌曲,順序播放。
陳念嬌收回視線,嘴角揚了揚:歌手聽自已的歌原來也要開會員。
耳機裡的歌聲繾綣溫柔,陳念嬌沒聽過,可能是他的新歌。
原來歌手也要自已衝播放量的嗎?
當一連聽七八首都是他自已的歌時,陳念嬌心裡忍不住吐槽:他這未免自戀過了頭吧。
“宋新詞。”陳念嬌喊他,“換別的歌手的歌。”
宋新詞摘下耳機,把歌曲暫停,“以我們的關係,支援一下我的新專輯不行嗎?”
“我們什麼關係?”陳念嬌反問他。
“嗯……”宋新詞拖著長長的音,“同桌?初戀?前前男友?”
陳念嬌作勢要摘耳機,卻被宋新詞一把按住。
耳機裡換了新的歌,每一首歌她都很熟悉,是那種不由自主就能跟著哼出來的歌。方才她瞥見他的手機螢幕,是一個叫做“喬喬最愛的歌”的歌單。
她從前愛聽的歌,旋律總是很歡快,節奏感也很強。
陽光穿過樹隙透過車窗照進來,隨著車輛前行,在車廂裡跳起了舞。陳念嬌默默盯著光斑閃動,不知不覺間,她的眼皮愈來愈沉重。
宋新詞時刻注意著她,在她的頭即將撞上車窗玻璃時,伸手輕輕扶住她的腦袋,使其靠在自已的肩膀。
他小心翼翼地調整著自已的坐姿,以便她能睡得更加舒服。
宋新詞微微低頭,能瞧見她近在咫尺的眉眼舒展著,想來應當是舒適的。他很久沒有這樣近距離看過她了,就連光潔額頭上的細小絨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不捨得移開視線,就連呼吸也放輕了。
但就好比美夢一般,都是會醒過來的。即便有再多不捨,宋新詞還是在公交車到站的前一站叫醒了她。
陳念嬌抬起頭,揉了揉眼,腦子還有點懵,以至於根本沒有發現自已剛剛一直靠在他的肩膀,“下個站就到了嗎?”
她的聲音有些啞,也很輕。
宋新詞低著頭嗯了聲,身上衛衣的帽子也被他戴起來了。陳念嬌這才注意到,車上的人多了些,但好在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
“碧水江都到了,請下車的乘客依次從後門下車。”
陳念嬌從車上下來,懶腰伸到一半卡住,瞧見宋新詞走到自已面前,“你怎麼也下來了。”
宋新詞沒說話,朝路邊揚了揚下巴。
陳念嬌跟著看過去,一輛黑色的商務車打著雙閃停在路邊。
“成,那我們就此別過。”陳念嬌說完便轉身,頭也不回地沿著馬路離開。
宋新詞站在原地看了她很久,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