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在逐漸減小,可是風颳在臉上還是會把人凍到頭疼。

我從手機上偷偷詢問了一下伊格尼斯他們的恢復進度,整體的狀態恢復已經超過了60%,算是讓人安心的好訊息了。

只不過,我們看完了洪毅的開場白之後就再也沒有關注過直播間裡的內容了。

因為就算我們把手機開成靜音,作為父親的洪帆還是能夠從我們的表現猜出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車速在開出城區之後就飈到了最快,這本來就已經足夠危險了。倘若再從精神上給到他壓力,很難想象一通瞎猜把自已搞崩潰之後的洪帆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我不希望再節外生枝了。

所以就讓我們三個人全都被“矇在鼓裡”吧。

正是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才會想去一探究竟,這就是所謂的人性。

雨已經小到就算不打傘也感覺不到的程度了。

下了這麼久,卻停得那麼快,是知道我接下來要幹大事了嗎?

老天爺這麼給我面子,那我還真是榮幸之至了。

話雖這麼說,但當我看著眼前漆黑一片的廢舊廠區,心裡還是感受到了時過境遷的沒落感。

這裡好歹是星城曾經最熱鬧的地方之一,星城能夠擔得起“未來之城”這個頭銜,少不了這裡做出的貢獻。

可是發展的“功勳”終究被時間還有科技的飛速發展給抹去了繁華的痕跡,再也看不到工人和機器人們的身影,只留下一間又一間巨大的廠房那空空如也的淒涼“軀殼”在提醒著人們自已確實存在過,輝煌過。

到頭來,只有那些有資格留下名字的人才配被記住嗎?在我死後,也會成為後人口中的歷史,然後逐漸被世人忘記的吧。

歷史之所以沉重,是因為上面的每一句話都代表了很多像我這樣的,在歷史長河中隨波逐流的普通人的一生吶。

哎呀呀,現在不是為了物是人非而悲傷的時候。

咱可不是什麼無病呻吟的爛俗文藝小說啊。

“滋——滋——嘶——”

看來那位一路尾隨我們的朋友也在不遠處停下車了啊。就算是在燈光昏暗的城郊公路上也不願意開啟車燈,光是這樣就足夠危險了,居然還能快到緊咬著我們不放。

該稱讚是他的車技好,還是要表揚他的跟蹤能力強呢?

總而言之,敵人遲遲沒有對我動手說明他心裡一定是在盤算著什麼的。而現在他敢下車直面我了,那我可以認為他已經完成了必要的準備,現在可以把我給收拾掉了。

那我豈能就這樣引頸就戮?

透過濃濃的黑夜,我屏息凝神,藉著少許的微光看清楚了停在離我們不遠處的那似乎是一輛黑色的小轎車的輪廓,還有車前若隱若現的白色車牌。

白色的車牌……

跟蹤我們的是警察?

“是你?”洪帆顯得有些驚訝。

“洪師傅,看來他們把你帶到了不太妙的地方來了啊。”

伴隨著硬底靴子踏在黑色瀝青路上面一併傳過來的,是清晰洪亮的女聲,還沒見到其本人,她就在我的腦海裡留下了幹練果敢的印象。

果不其然。

當她走到我們的車燈之前,我終於看清楚了來者的模樣:

清秀的臉上神情嚴肅,告訴了我她會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至少在工作中她會是這副模樣,真是可以立刻打消我在她面前油嘴滑舌的念頭。

特別是那雙看破世間萬物的眼睛,給了我很強的力量感以及穿透力,任何偽裝在她面前都無處遁形。就連蓋在茶色頭髮下面,只露出少許的眉毛也顯得尤為鋒利。

她的嘴唇很薄,但是卻有著淡淡的紅色這樣好看的色澤。

唯一的遺憾恐怕就是那個略微有些尖的鼻子了吧。但好在是瑕不掩瑜,整體看上去簡直帥氣。(順便一提,我很喜歡那種帥帥的女生)

她走到離我們有一米半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手還時刻貼在腰邊的槍套上,毫無疑問是在警戒著我和劉曉涵。

可就算這樣,我還是忍不住發出稱讚,因為我還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高挑的身材和流暢的身體曲線。

雖然有防彈衣和腿甲的遮蓋,但是無論如何就是沒有辦法遮住她健碩又不失勻稱的身形,那可是經過了嚴苛的訓練才會有的成果。

我打心底裡覺得,她要是出現在漫畫裡,一定會讓每一個第一眼看到她的讀者認為她是一個充滿了動力感的角色。

恐怕獨自面對十幾名暴徒,她也一樣遊刃有餘吧。

“星城治安管理局。”

她說著就從藏青色的制服下面取出了自已的證件向我們展示。

“二位還真是煞費苦心呢,但是要勒索一個剛失去女兒的父親,是不是有點,太沒有良心了呢?”她微微揚起下巴看著我們,做出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

好強的壓迫感,就像冷血女王一樣。

“警光,我們可沒有想要敲詐他呀。”可惡,反倒是我緊張到嘴瓢了。

“那你們到這裡來是幹什麼?算了,還是交給我的同事來問吧,我現在沒有空管你們這兩個小毛賊。”

然後她就在放回證件的同時掏出一副手銬把我和劉曉涵拷在了一起。

“咦?”劉曉涵歪了歪自已的小腦袋。

“欸!?”我則吃驚得快要叫喊出來了。

“現在是晚上七點十四分,你們兩個被逮捕了。”

可惡,明明就快接近目標了,就差這一步了啊。

我卻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宣告自已要以失敗告終了嗎?

還想著掙扎一下的我,沒來得及動彈,她只是手稍微一用力,我們就控制不住地跟著她走了。

“誤會啊警官,我可是星城的守法好公民啊。哎喲,這個手銬勒得我好痛,大叔,你快說句話呀,你快解釋解釋是怎麼一回事啊。”

“跟她講我們是帶著洪帆師傅來找他兒子的?那不越抹越黑,更像倆騙子了嘛。”腦子宕機的我這樣說道。

這時的我,心裡有一種萬念俱灰的無力感。

可萬萬沒想到,就是這一句話,讓邁著勢不可擋步伐的警察停下了腳步。

她聞言立刻回過頭來,幅度之大,讓腦後的高馬尾都晃得厲害。

“找兒子?你為什麼會知道洪毅失蹤的訊息?不,不對,直到那場直播開始我們可還沒有對外界公開過任何訊息,就算是從直播最開始的時候看,你們也不至於這麼快就找到這裡來……所以你們很早就捲進這起案件裡了。等等,二高校門口那起慘案,和你們有關係!我說得對不對?”

非常敏銳的一個人。

“發現了不少的疑點呢,這下我不得不回去親自問問你們了。不過,既然如此,會出現在這裡,也就說明你們也覺得這裡很可疑了。”

反應很快嘛,但是為什麼要說“也”?

那正好就讓我將計就計,一口氣把話說開吧。

我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她不會是那種腦子轉不過彎的死板傢伙,而且今晚她會是一個可靠的戰力,就像她本人看上去那樣令人值得信賴。

“給你看這個。”結果劉曉涵搶先一步將自已的手機遞給了她,“用嘴說的話,說到明天早上也說不完,不如我把我們這段時間裡畫出來的思維導圖拿給你看得了,你要真是個聰明人,那隻要看一遍就會知道我們是怎樣推理出來的了。”

棒極了!看來她也抓住了女警官話裡的重點,用“遊戲高手”在手機上快速整理出來的吧。

女警官皺著眉頭瀏覽著亮度略高的手機螢幕,一邊點頭一邊在嘴裡小聲嘟囔著什麼東西。

然後她擁躉的眉毛逐漸舒展開來,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螢幕。直到視線在兩者之間來回跳躍了好幾次,她才總算開口說道:

“總之,是真是假進去驗證一番便可知曉,正好我也打算進去調查一下。而且有我在這裡,你們要真是詐騙犯,也沒那個膽子當著我的面對洪師傅做出非分之事。”

“所言極是啊。”我鬆了一口氣。

這個手銬可算是給我們開啟了。

只見她雙手抱在胸前,依舊注視著我們兩個人,但眼神要柔和很多。

“我叫溫欣,這個名字和我本人的樣子反差感一定特別大吧。我和你們一樣,也不能說一樣,你們是在完成委託,而我則是在嘗試著破案,總之這對兄妹的案子現在由我們在負責。只是你懂的星城表面上光鮮亮麗,其實內裡早就腐敗不堪了。”

“溫隊長,別的話還是以後再聊吧,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正是要確定洪毅是不是在這裡嗎?”

一直沒有說話的洪帆師傅出聲打斷了還想繼續說些什麼的溫欣。在他的腳邊,已經多了好幾根抽完的菸頭。

“這倒是呢,我已經準備好了,你們呢?”

“早就準備好了,要不是你把我們……唔!”

我趕緊用手捂住了劉曉涵的嘴。

這個傢伙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些時候就會莫名其妙當著別人的面說一些不太中聽的話。

有話直說是好事,但也要讀得懂氣氛啊。

溫欣見狀只是輕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我會負責你們的安全,請你們跟緊我一點,千萬不要掉隊。孤身一人倘若是遇到了危險,那可就麻煩了。”

“好的,好的,真是讓人安心呢。”

話是這麼說,可我倒是擔心你和洪帆師傅要是遇到了危險,就靠我和劉曉涵兩個人能不能保護得過來。

前面不知道有多少個“天選之人”在等著我們,而咱這邊呢,滿打滿算也就只有一個半的“天選”。

特別強調一下,那半個自然指的是劉曉涵。

“喂,不要把我只算半個,我還是很強的哦!”

我都忘記了她似乎能看透我的內心想法這件事了。

我尷尬地揉了揉自已的臉,好讓臉上的表情不那麼容易再被這丫頭讀懂。

好像漫步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之中,我們四個人把手搭在前一個人的肩膀上,按照溫欣、洪帆師傅、劉曉涵,最後是我的順序在廠房和廠房之間摸索著前進。

因為戰術眼鏡這種稀罕裝備可不是誰都能有的,是隻有警方才會標配的標準裝備哦。

所以在這樣要把人生吞的黑暗中擔任“眼睛”的作用這項重任自然就落到了溫欣的肩上。

當然,我也不是那種會坐以待斃的角色。

在趁著溫欣用鉗子剪開鎖門的鐵鏈的那個間隙,我已經悄悄派出杰特在空中為我提供支援。

我的五個夥伴裡,只有他同時擁有夜視和熱成像的功能,有他在天上幫忙偵查,也為我增添了更多運籌帷幄的安全感。

突然之間,廠區內的射燈全都亮了起來,然後全都照向了我們的位置。

一瞬間被晃花了雙眼的我下意地伸出手去擋住眼睛。

但等我逐漸適應了周圍環境的亮度之後,打算把手重新放到劉曉涵的肩上之時,手掌卻在半空中撲了個空。

我有些吃驚地朝前面看去,眼前只剩下一眼望到另一側的空曠廣場還有聳立在道路兩側的金屬牆面。

情況的急轉直下讓我感到猝不及防。

然而那個人的登場更是讓我心裡的恐懼達到了頂點。

在慘白的燈光之下,那個突然出現的一個人的身影。

他和上次一樣手裡握著一把長劍,用十分不屑的眼光看著我。

“沒想到又見面了。少了一條胳膊還那麼不長記性,你的臉皮還真是厚呢。”

“我說,另外三個人,他們都是手無寸鐵的普通人而已。我留下來,要殺要剮隨你處置,但你不要為難他們,我求求你放他們走,他們和你我之間的事沒有關係,是無辜的。”

他像前一次那樣打了兩個響指,然後對我露出了充滿憐憫又有些遺憾的笑容來。

“先不提作為‘天選之人’的劉曉涵,那兩個既然已經被你給牽扯進來了,那麼在我的心裡,他們就已經超出了我對‘無辜者’這三個字的衡量範圍。如果只是跪下來求求情,說一兩句好話就指望對方放走他們……哪有這麼好的事情?登上臺的演員不表演完自已的節目就自顧自地離場,這可不行啊。再說了,既然你都明知道會有各種各樣的潛在危險在等著你,那為什麼你還要洪帆載著你來?不就是你的懦弱讓你無法相信任何自已不熟悉的人嗎。這次你又多拉了一個人往陷阱裡面跳了啊,陳安陽。呵呵呵呵,說到底,你還是以為自已是個聰明人,覺得自已可以面面俱到,覺得自已可以考慮到所有的事情,所有的方面。其實你這幾次做的事情,哪一次不是有欠考慮呢?你在我面前,終究只會是棋差一招罷了。”

他,說得沒錯。

所以我別過頭去,手裡緊緊攥住自已空空的衣袖。

我本以為有了前一次的遭遇,自已會變得聰明瞭一些,可是到頭來我還是被心裡的焦躁感給衝昏了頭腦。

一想到這裡,那股煩躁的感覺變得更加明顯了。

現在的我真的很想狠狠地抓掉自已的頭髮來發洩掉心裡全部的負面情緒。

但我不能這樣做。

我做不到。

因為我還有承諾沒能兌現。

因為我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會再讓身邊的人受到傷害。

於是,我扇了自已,一下接著一下地朝著我的臉上打著耳光,就好像要把剛才聽到的話全都從腦子裡扇出來,直到耳朵被打得嗡嗡作響,我才停了下來。

“你說得對,我確實笨的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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