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蛋一樣的圓臉上時時刻刻都掛著笑容,給人一種很強的親和力,讓人感覺眼前的此人甚是隨和。

“看上去生活過得肯定很幸福,”我在心裡默默做下了這個結論。

可就是這樣一個像年畫上的娃娃一樣的人,現在正把我抱在自己的懷裡。

不對,我現在的處境可不能用“抱”這樣溫柔的詞了。用摔跤手使出全力去勒死被他擒住的皮包骨頭才算合適吧。

兩邊的肩膀眼瞅著就要被勒到脫臼了,手肘也能感受到關節之間將要發生錯位的痛感。

但就算是這樣了,我也必須剋制住自己不叫出聲來。

不說那樣的慘叫會引起多少警察的警覺,若是再引來蟄伏在學校裡面的其他“天選之人”,那我可就真的是太遭罪了。

事到如今,只能那樣辦了。

我打心底裡希望這個傢伙有好好洗過臉。

說時遲,那時快。我直接張嘴就一口緊緊咬在了他的臉上,把他疼得直叫喚。

烏龜咬人不會鬆口,我也一樣。

而且為了防止他也叫得很大聲,我又朝外拉扯著他的臉皮,好讓他張不開嘴。

然而事情並沒有按照我所預想的方向發展。這個“年畫小子”在被我咬到之後,我越是咬得緊,他勒住我的力氣就越大。

如果我買的那些解壓玩偶也有痛感,那麼它們在被我揉捏的時候,大概就是我現在這樣快要窒息的感覺了吧。

說得這麼直截了當或許會有點噁心,但是我確實感受到了有什麼東西已經堵在我的喉嚨裡,屁股那裡也有一種“存貨”快要被擠出來的緊迫感。

要是一部小說的主角被折磨到這麼狼狽,今後一定會被所有的人給嫌棄的。

我想起來了,小學上體育課的時候和我的同桌打架的事情。

不知道是什麼小事情讓我們扭打在一起。總之打到最後我們兩個人相互撕扯著對方的頭髮不肯鬆手,直到體育老師過來強行把我們拉開,這場架才算打完了。

下午我媽接我放學的時候,我和她說了這件事。我先是捱了一頓臭罵,然後我媽告訴我,小女孩們在打架的時候大概都會扯對方的頭髮。而且我越是不撒手,對方也會扯得越緊。

這種時候,與其選擇接著和對方較勁,不如試試先鬆開對方的頭髮,或許會有奇妙的效果。

“奇妙的效果。”

老媽,是時候論證你的說法了。

於是我嘗試著鬆開嘴巴。

誰知道這傢伙感覺到我的嘴正在漸漸鬆開,以為我開始在角力中示弱,為了讓認慫的我徹底服輸,於是勒得更起勁了。

老媽呀,你的說法恐怕只適合小孩子之間打架吧。

這下該換我不受控制地痛苦喊叫了。

“德莉爾,只能那麼辦了。”

說罷,德莉爾從我的衣領後面鑽出。從上到下,一口氣鑽穿了他扣在一起的十指。

血紅的雙手,手指無力的在半空中晃動,好像被抽掉了骨頭的雞爪。

“年畫小子”很明顯已經被鑽心的疼痛搞到叫不出聲來了。

“我本不想這麼做的。”

我對著張大嘴巴,無聲大哭的他說著。

“你敢欺負我,你怎麼敢這麼對我的,你知道我的大哥是誰嗎?我的大哥很厲害,一定會幫我報仇的。只要,只要我一戴上帽子,大哥就會出現,我要戴上好看的帽子,大哥就會把欺負我的人全都給打趴下。我現在就要找他來了,我現在就要去找我的大哥了,哇哇哇哇哇哇!”

雖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我又有什麼必要去糾結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不給對手機會以免陷入新的困局。

古往今來,有多少人是因為好奇對手會耍什麼花招而敗下陣來的,我心裡還是有數。

在杰特的掩護下,德莉爾也成功清理掉了我身上的竹子。

現在不乘勝追擊,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於是我立刻指揮杰特使用光束子彈對他進行輪番的壓制,然後我取下放在走廊上的消防栓裡面的滅火器,打算用這個把他給敲暈過去。

誰知對方也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傢伙。在雨點般的子彈轟擊下,他非但沒有慌亂地用手急著去護住自己的要害,反而用他笨拙的身軀在地上做起了翻滾。

“快徹底廢掉他的手,絕對不能讓他碰到那裡的任何一頂帽子啊!”

“鑽頭”又一次筆直的朝著他伸在最前面的那隻手飛去。在金屬和大理石地面碰撞所發出的躁動聲停下之後,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成功了……

眾所周知,一個詭異的地方要是出奇的安靜,那麼這裡一定會發生一場惡戰。

“老大快閃開!”

德莉爾的驚聲尖叫讓還在確認是否成功的我立刻緊張起來,這才在剎那間晃過身體,躲過了一根朝我心臟刺來的鋼筋。

等我再朝他那邊看去,吃驚地發現德莉爾竟然也和“她自己”糾纏在了一起。

“年畫小子”突然發出陰森的哼笑。

“我的大哥,馬上就要來了。”他就好像是要向我宣告自己的勝利一樣爬起來說道。

這時我也注意到,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已經戴在了他的頭頂。

“呼啊,這種感覺真是舒暢,就好像是親自解決了一道困擾了人類幾個世紀的數學難題一樣舒暢。感覺真的是太好了。”他冷不丁的說道。

他這時就好像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一樣,有些吃驚地來回觀察著那副慘樣。

然後一條條黑色的影子像蛇一樣的從他的袖口裡爬出,漸漸纏繞在了他那支離破碎的手上,不一會兒就變成了一雙黑色的手套完全包裹住了兩隻手。

看著自己的手,他試著反覆的握緊又鬆開。

本應該被我廢掉的手,這時候又重新可以動彈了。

“你瞧啊,我的手是你搞的吧?嗯?我的小弟去了哪裡?明明讓他在這裡看守的,怎麼又不見了。我明白了,是你在欺負他了。”

“什麼叫又不見了,你從剛才到現在可一直都在這裡的。我還以為你真的能變出來一個真人呢,結果到頭來還是你,害我虛驚一場。”

“我一直在這裡?別開玩笑了你這個蠢貨,我可是剛趕過來的。”

“你才是蠢貨。剛才明明還在裝傻子,現在又像是突然換了一個人。怎麼回事,是在耍我嗎?戴上帽子就覺得自己很帥了,於是整個人就自信起來了?”

“帽子,你怎麼知道那個傻子最喜歡那種東西?什麼叫我在裝自信,我可不屑於那樣做。在你面前的我擁有三個博士學位,光憑這點就足夠讓我保持自信的態度了。”

說完,他就從自己的衣服包裡摸出來了紙和筆,然後在上面飛速寫著什麼東西。

僅僅過去了幾秒鐘的時間,他就把那張紙上的內容展示到了我的面前。

他竟然是在填數獨遊戲,而且上面的空格密密麻麻,連我這個從沒玩過的看上一眼也能感受到其難度之高階。

雖然不知道填的是不是全都對,但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也足以讓我肅然起敬了。

“現在你明白了吧,我不是他。”

“你的意思是,現在要和我開始第二個回合的決鬥了吧。”

“別誤會。決鬥在規則上對雙方都是公平的。而我和你之間,只是單方面的虐殺,就好像經驗豐富的獵人遇上了剛走出襁褓的小鹿。”

竹葉間發出清脆的聲音,這是它在用自己的方式證明晚風的到來。

但是讓我後脊發涼的並不是傍晚時候的寒風,而是在德莉爾被“自己”打敗之後,杰特也在和“他自己”的交手中落敗。

“飛機和戰車。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你這麼弱小的‘天選之人’存在,那邊的你,看你的打扮也不像是小學生了,但是為什麼做起事來卻那麼像小孩子呢。”

“不是見招拆招,而是我出什麼招你就立刻模仿我的出招來應對。什麼都能複製的‘天賦’也太棘手了,哎呀呀,真是完蛋了,我一個能用上的都沒有了,這個時候我還真想認輸投降啊。”

“我突然想起來了,我說你的能力怎麼那樣眼熟,上次找了我們麻煩的人就是你吧,陳安陽。你不要以為打敗了一個,自己就很厲害哦。那個老頭你也看到了,他就是那樣的,仗著自己有點本事就高高在上,瞧不起任何人,這也難怪他會失敗。很遺憾,我不是他,我的人生信條裡,也不存在著失敗。”

“哼,我這邊也有不能輸掉的理由啊!”

“多麼幼稚的發言!”

我又一次打算用滅火器砸暈他。

這個人就那樣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地看著我。

突然,“我”又一次出現在了我的面前,而且和我做著同樣的動作。

雖然有所防備,但不管怎麼說那麼重的金屬砸在自己頭上還是會不好受的。

嘴裡面有一股濃濃的鐵鏽味,還能感覺到有東西正在從自己的嘴角流下來。

搖頭晃腦的我,現在眼裡全是各種顏色的星星。

“你還真是不長記性呢,是因為被我逼到走投無路所以選擇投機取巧了嗎?沒有用,沒有用,不管你做什麼,‘你’都會出來阻止你自己呀。你應該慶幸自己反應夠快,如果不及時收力,滅火器就會直接砸碎你的腦袋。但就是現在這樣因為慣性沒有收住而砸到自己,也夠你難受了。”

“只可惜沒能如你所願呢。”

“無所謂的,我有足夠的資本和你耗下去。而且我要是著急立刻和你分出勝負的話,難免會使自己露出破綻,被你抓到的話,那才真的糟糕呢。你知道嗎?當一個笨拙的新手劍士被迫去挑戰一名劍術宗師的時候。他要是想贏,最穩妥且最有可能成功的辦法,那就只能不停地格擋對方朝他揮來的劍刃。而再厲害的劍術大師,在頻繁出招的時候也會暴露弱點。所以這個新人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時機,看破並把握住這些弱點。而且他也不能要求自己一擊斃命,更不可以貪心地去多揮一劍,那一劍很可能會讓他前功盡棄。要想勝利,只需要一點一點地磨下去,一條小傷口在累積起來之後,也會影響大師的狀態,從而導致致命的傷害。明白我的意思嗎,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就是謹慎和耐心的力量。”

“你就不怕拖久了讓我找到機會?”

“我不怕的,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才對。畢竟從你剛才打倒自己到現在,你的四肢已經被一根一根的鋼架扎穿了,多麼痛苦的一件事啊。要是在夏天,你身上那些洞一定會讓我很不舒服的。但是為了我最疼愛的小弟,我一定要替他報仇。我還不能讓你那麼痛快的死掉,你記住,並不是因為我打不敗你才只能選擇這樣的辦法拖住你,而是要像這樣一點一點的折磨你,直到你慢慢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他一邊在我周圍繞著,一邊痛快地說道。

“那你和那個全身上下都裹著黑衣服的傢伙一定很合不來吧。”

“錯了,相反,有時候我很欣賞他的果斷。正是因為他的果斷,才讓他每次都可以出色的完成使命。”

又是一根黑色的鋼筋落下,紮在了我的大腿上。

我看向地上的德莉爾和杰特,在他們的身上也被刺入了鋼筋一樣的東西。

明明走廊上面的鐵欄杆都毫髮無損,這些東西真的是他複製出來的嗎?

和我們一樣的東西……

“以後他就不能幫你們完成任務了。”

“是的,在看到你之後,我就明白他已經敗在你手裡了,陳安陽。”

“哎呀呀,我還真成你們那裡的名人了呢,明明漫畫一個新的讀者都沒有的說。”

“差不多了,預告,下一根鋼筋會從你的背後直接穿刺你的心臟。”

表面上冷靜,看來內心早已經被我給激怒了。

正如他所言。我的背後立刻傳來一陣劇痛,我感受到鋼筋上的螺紋正摩擦著我的血肉和骨頭。

它就像一臺大型盾構機正在挖通一座山頭。

“啊啊啊啊啊啊啊!”

“多——麼悅耳的聲音。哼,在你狀態不好的時候把你幹掉了,我還真是撿個大便宜。這在以後可不會是什麼值得炫耀的東西。”

“還真是呢。”

“什麼!”

在我的背後是一道耀眼無比的亮光,其亮度要是再高一點的話簡直要堪比一顆閃光彈了,簡直就要把我的身後照成白天。

身上的那股痛感也在片刻後消失。

“好險,我都感覺到那玩意兒碰到我的骨頭了。哎呀呀,有些人的能力,怎麼就被我看穿了呢。”

在我的身後,是一盞消防應急用的大燈,在亮度調節的開關旁邊漂浮著的,正是伊格尼斯。

“你敢嘲笑我,你敢在我面前耍嘴皮子。”

“抱歉,天才先生,您是貨真價實的天才,而我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漫畫家。在你面前我什麼都比不了,當然只會和你耍耍嘴皮子了。不過我要告訴你,在接下來的時間直到我把你打敗為止,你的能力將再無用武之地。”

亮光消失了,不僅是我背後的亮光,就連走廊和附近建築裡面的所有燈光全都在瞬間熄滅了。

整個校園都陷入了和外面一樣的,昏暗無光的暮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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