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下明白，默默退下。
君無恙輕扯了一下風笑塵的衣角，示意他出來。
走出正廳，君無恙、風笑塵和韓祈三人找了個僻靜的地方。
君無恙:“師傅在思考問題的時候就是這樣，不喜歡旁邊有人打擾。”
韓祈問:“一般屍體不都是由人到鑑鏡司來認領，順便詢問記錄情況嗎？許督察這麼重視這個案子，更應該親自跟進才對。”
君無恙搖了搖頭，“不清楚，師傅這樣做，好像是不太想見桑太史的樣子。”
風笑塵雙手抱臂，“韓家和桑家又是什麼情況?”
韓祈四下看了看，才道，“別提了，我兄長讓我成親。兩傢俬下里商定的，我都不知道。大約七八天前吧，我和桑離在酒樓裡見了一面。
桑太史寶貝這個女兒，出來一趟，都帶了六七個護衛。她沒看上我，我也沒看上她，一頓飯吃的，她那幾個護衛一直盯著我，跟提審犯人似的，最後鬧得不歡而散。結果沒想到，再見到她時就已經……”
君無恙陷入沉思:“若是平常桑太史都會派這麼多人保護桑小姐，那她又是怎麼落單到了兇手手裡的呢？韓將軍對這位桑小姐還有其他的瞭解嗎？”
韓祈迅速地搖了搖頭，“我所知道的也都是聽我兄長說的，再說了，我對她本就無意。”
風笑塵:“還以為你剛剛不跟著一起去桑家是因為難過呢。”
“殿下，我不去桑家只是為了避嫌。何況上次鬧得不歡而散，萬一桑太史懷疑我是兇手呢？”
風笑塵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這個腦子……你先回軍營吧，這幾日我不在，幫我盯著點。”
“好，殿下如有需要就派人叫我。”韓祈行了一禮後，便要告退。
“阿恙，”風笑塵指尖輕柔，繞過君無恙的髮間，“別太著急了，等你師姐回來問問便知。”
君無恙輕嘆一口氣，“嗯，先去看看師傅吧。”
韓祈走了沒幾步，想起還有什麼話沒說。
剛一回頭，便看見風笑塵和君無恙好像要去正廳。
韓祈還看見風笑塵的臂膀環在君無恙的腰間，手指在腰側細細撫摸。
君無恙雙手抱臂，微低著頭，可能在想這個案子。
但是風笑塵手環來上的那一刻，君無恙是順勢半倚靠在風笑塵懷中的。
二人的這幾個動作幾乎是一氣呵成，極其自然，就好像是本應如此。
韓祈張了張嘴，原本要說的話已經不知道在哪個瞬間被遺忘。
即使是韓祈這樣的人，也能看出一絲不同。
他感覺風笑塵和君無恙的關係就像是一把寶劍，風笑塵是劍，君無恙是鞘。
劍離了鞘會蒙塵，鞘離了劍會腐朽。
韓祈覺得這一刻有說不上來的奇怪，話終究是沒說出口，他轉身離開了。
他覺得自己也很奇怪，因為能看出這說不上來的奇怪。
快走到正廳的時候，風笑塵不動聲色地拿開了手，別在自己身後。
許昀真剛好從裡面走出來，面色嚴峻，步子還有些急。
“師傅。”君無恙過去扶他。
“無恙，來得正好，隨我去靜軒。”
靜軒是許昀真之前在鑑鏡司的住處，也是他一般處理卷宗會待的地方。
所有的東西，一應俱全。
“殿下也來吧。”
“好。”
許昀真疾步走著，風笑塵跟在他二人身後。
靜軒裡有一間很小很隱蔽的暗室，當初還是楊小榆設計的。
許昀真開了暗室的門，因為不常進來，潮溼的黴味撲面而來。
三人同時皺了皺眉，減弱了呼吸。
君無恙:“師傅的暗室也用來放卷宗了?難怪黴味重，這幾日又連著下雨。等天晴了，拿出來曬曬吧。”
“嗯，”許昀真點了燈，往裡面走去，翻找起卷宗，“等天好了，都搬回許家去。這裡的卷宗有些是朝堂密宗，先帝時的案子，前朝的，還有一些他國的奇聞疑案。我去的地方多，蒐集到的東西也多，但這些不能明擺在書閣裡。”
“師傅是要找什麼嗎？我幫您吧。”君無恙把許昀真挑揀出的卷宗放在一旁。
“找到了，”許昀真起身，拂了拂卷宗上的落灰，遞到君無恙手中，“無恙，你自己看看。”
君無恙接過，仔細翻閱了起來，風笑塵也湊過去和他一起看。
君無恙的目光在某一頁停留，“胡令責，馮元謙，桑珏……”
“師傅，這上面有十四個人的名字，而馮元謙便是馮堂的父親馮員外，桑珏是如今的太史，怎麼會這麼巧?那其他的官員呢？”
許昀真道:“這一案便是很多年前的莊妃案。”
風笑塵:“有所耳聞，好像是先帝時的一個案子。”
“嗯，”許昀真點了點頭，“這個案子也是我解決的。先帝那個時候多疑，昏淫，因為獨寵莊妃，導致三皇子處處壓制太子一頭。其他的皇子也對儲君之位虎視眈眈。
莊妃得寵，連帶著她本家的兩個兄弟一起升官，一下子就掌握住了整個南方地區的軍權。食邑卻不作為，仗著皇恩，整個於家當時都很驕縱。
結果莊妃在最得寵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被人毒害身亡。也就是這個時候，我接手了這個案子，這個案子查了很久，查出是先帝的另一個妃子下的毒。
時隔太久，我記不太清她的名字了，但她下毒的手法很是巧妙，是個心思縝密之人。”
許昀真身體不佳，說了很長的話便需要休息。
三人走出暗室，君無恙把這本卷宗一起帶了出來。
風笑塵眉峰微蹙，這個莊妃，他也聽說過，家世、才學皆是一般。
唯獨那張臉像極了路瓊枝。
風笑塵順著許昀真講述的案子，問出了自己的疑惑:“莊妃的案子，卷宗裡只是一筆帶過。如果按照督察的說法，這好像只是普通的後宮糾紛吧?”
許昀真回憶道:“這個案子涉及朝堂之事，加之後續情況是交由吏部處理的，我後來記錄的時候便沒有細述。
莊妃一死，得利的人可不少，順著下毒之人仔細查一查，還是能發現不少可疑之處的。而這一查，竟然牽扯出大小官員一十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