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的話，餘十七確實有很大的問題，”君無恙也是厲害，這個時候還能認真地思考，“我醒來的時候是在馬車上，餘十七說我是頭部受了傷所以失憶了。還有陵州的那個村子裡，雖然住的人不多，但他們都說認識我，所以我才信了一點。”
“如你所言，姜……愈辭是認得我的，餘十七兜那麼大個圈子，帶我去了道南縣。倒像是故意把我送到姜愈辭面前，如此一來，餘十七勢必會和我一起到鑑鏡司。他想進鑑鏡司，但又和觀月宗有聯絡，他要順利地進來，就需要一個契機，而這個契機好像是我。”
風笑塵道：“按照你的意思，這段時間你和他一直待在陵州的一個村子裡，這個村子確實古怪，餘十七現在在鑑鏡司，估計許督察也會派人去查的。他還跟你說什麼了？”
婢女端了湯藥過來，君無恙蹙著眉，他不喜歡這個味道，光聞著就很苦。
君無恙拿白瓷勺攪著湯藥，道：“他說，我是他哥，同父異母的哥，總之說了好多，是想讓我相信他。”
“那他還挺能編，”風笑塵盯著君無恙拿勺子的那隻手，視線跟著他的手一起動，“吳嶽告訴我說，星日死之前表明鑑鏡司有觀月宗的人，你們已經排查過一番，但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君無恙沒說話，還在思考，白瓷碰壁叮噹響，碗中飄出的熱氣似有似無。
風笑塵起身，拿手指敲了敲桌子，“把藥喝了。”
“哦。”君無恙的眉頭鎖地更緊了，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如臨大敵般地屏住了呼吸，但還是很聽話地一鼓作氣捧著碗把藥喝完了。
連碗底過濾時漏出來的細碎的粉末藥渣都順著湯藥喝到了嘴裡。
君無恙放下碗的時候，淡粉色的唇緊抿，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張嘴。”
“啊？”
君無恙疑惑地瞬間嘴裡就被塞進了一抹清甜，風笑塵閃電般地收了手，二人的臉上都有點紅。
一個碰到了對方的舌頭，一個舔到了對方的手指。
君無恙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精巧的食盒，每個格子裡都放著不同顏色的蜜餞，一共八個格子。
“怎麼會有這麼多蜜餞？”君無恙又拿了一個紅色的扔進嘴裡，冰糖楊梅的味道，風笑塵餵給他的那個像糖漬桂花。
“因為家裡有人怕苦，嗜甜。”風笑塵把食盒往他面前推了推。
“誰啊？”君無恙自已都沒有意識到食盒裡的蜜餞已經被他嚐了個遍。
“本來想帶你迴風家的，但你記憶還沒恢復，怕你有負擔，”風笑塵趴在桌子上看他，“這裡是水閣，你從進這裡開始，除了我手下的人，還有別人嗎？”
君無恙後知後覺，“我沒有怕苦、嗜甜。”
“嗯，你沒有。”風笑塵笑了笑，心想，也不知道是誰吃糖葫蘆都只吃上面的糖衣。
君無恙努力把話題帶回去，“你說一起不見的是三個人，可為什麼只有我回來了？還有今天吏部的人又是怎麼回事？”
腦子裡很亂，他討厭這種感覺，好像什麼都抓不住。
風笑塵撐起點身子，單手支著下巴，道，“今天的事其實是韓禮理虧，仔細一想，他出現的時機也太巧合了，就好像知道我會出手一樣。”
“官員之間吵架也是常有的事，關鍵是看哪方先動了手，他這是想把火引到鑑鏡司，引到你身上，”君無恙看向風笑塵，“你手裡有什麼？”
“兵權，”風笑塵嘴角微揚，“原來是故意引我動手，朝堂之上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看出來沒？他們是在拿你釣我呢。”
君無恙無措地眨了眨眼，“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想太多，”風笑塵拿手指輕敲了一下君無恙的腦門，“你從來都不是我的麻煩，你是我的寶貝。”
君無恙怔怔地看著他，被這句話弄得整個人都是暈乎的，有點生氣地說道，“你這人說話總是讓我沒法接。”
“我一直這樣，”風笑塵挑眉輕笑，“換作以前，你會罵我兩句。”
“嗯？”
“嗯。”
後面的話風笑塵沒說，君無恙一般罵完，還會被摁著一頓親。
“澡也洗了，藥也喝了，話說得也差不多了，”風笑塵把桌子上的食盒收好，“你快點休息吧，我明早去鑑鏡司會會那個餘十七。”
“我可以一起去嗎？”
風笑塵嚴肅地看向他，叮囑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不許亂跑，不許離我太遠。”
“好，”君無恙聽話地點點頭，又不過腦的問了一句，“我們睡在一起嗎？”
“可以嗎？”
這不是個肯定的回答，而是一個問句，等於把問題又拋了回來，君無恙需要回答可以或者不可以。
這人好狡猾，君無恙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懇求，試探，還有慾望，太直白也太好懂了。
“隨你，”君無恙脫了外衫，若無其事地躺到了床上。
風笑塵走到床邊，忽然俯下身來瞧著他。
“我要睡外邊。”
“我喜歡你。”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君無恙攥緊了被子，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自已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還沒想好怎麼搪塞過去，額頭忽然傳來了溫涼柔軟的觸感。
君無恙再一次睜大了雙眼，他又被親了！
若是換做別人，君無恙定會將這人按在地上狂揍一頓，可對上風笑塵，他就只剩不知所措了。
“你……”君無恙下意識地從床上坐起來，糾結到曲著腿，把自已抱成一個團。
“只是想告訴你一聲。”風笑塵正從他大腿上方越過，想爬到裡面去，結果被他的膝蓋撞了一下。
這也不能怪風笑塵，分開了整整一個多月，日思夜想的人和自已同床共枕，怎麼能沒點想法呢？
兩個人尷尬地都愣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風笑塵平靜地避讓開，道了一句，“早點睡吧。”
君無恙滑到被子裡，迅速地翻了個身，背對著風笑塵，臉上緋紅一片。
一點都睡不著了，聽到風笑塵也翻了好幾個身，心想他現在的狀態能睡著了才怪。
就這樣幹躺了一會兒，風笑塵小聲問了句，“阿恙，你睡著了嗎？”
“沒。”
“要不我們說會兒話？”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