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大地回暖,萬物復甦。柳絮漫天飄蕩飛舞,恰似少男少女糾纏難解的情絲,撲面而來的輕柔,捉摸不定的哀愁。天朗氣清,豔陽高照。彭夫人心情好,這兩天總唸叨著要去郊野走走。昔年在鄉下時,縱使彭家祖上留有田疇,衣食無憂,彭夫人還是圈了一小塊兒菜地沒有租售。偶爾她會種些青菜雜糧什麼的,既能打發時間,又有收成,她樂此不疲。搬到三河縣之後,家鄉的地就只能放棄了,彭朋也肯定不會準她再操勞,重拾舊業無望,便只好去到耕田農地周圍走走,光看看也是好的。彭朋一要處理縣衙公務,二要負擔監察之責,忙的腳不沾地,只能讓秋官跟著。幾人剛要出門,只見厚朴揹著個竹筐也往外走。“前輩,您這是要採藥?”,秋官本著既然遇到,不打招呼不好的原則,明知故問的講出這麼一句來。果然,厚朴嫌棄的眼神立馬落到他身上,嘴唇蠕動了幾下,看了看彭夫人,終於還是沒有搭理,徑直走他的路。彭夫人不得空計較,拉了珠兒便朝相反方向而去。相比於城裡街市的青磚黑瓦,郊外草木葳蕤,百花齊放,更讓人有返璞歸真之感受。趁著好春光,農人放開了忙,耕地、撒種、施肥、修壟,各自忙的不亦樂乎。新生的小牛犢蹦蹦跳跳圍繞在母牛身邊,清澈的眼睛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好奇。麻雀,黃鸝,百靈鳥等等飛禽時而由草叢中忽的竄出,時而翱翔林間上下穿梭,溪水潺潺,游魚見底,暖和的日頭直照水面,浮光躍金,波漾粼粼。河畔煙柳畫橋,風簾翠幕,青山腳下,炊煙寥寥散落著幾戶人家。最是人間天上景,畫仙難摹此中意。走著走著,彭夫人突然蹲下身去,極小心的從土裡挖上來一株野菜,“這可是好東西,用它來包餃子最合適不過。我朋兒愛吃,多采點兒。”,珠兒拿著小竹簍緊貼在彭夫人左右。秋官無事,舉著步在周邊划起了圈子。“撲!”,一隻肥碩的野雞被入侵了領地,撲騰便飛出去好遠,忽然草叢中鑽出一團黑影,直向秋官奔來。“秋官,你真討厭,人家守著這隻雞都好幾個時辰了,你一來就給我嚇跑了。”,等秋官看清扒著自己不放手的人是淳貝勒,他的警備的心才算放下。“我不管,你賠給我,你賠給我嘛。”,淳貝勒滿臉寫著誓不罷休,捂著咕咕叫的肚子,耍起性子來。秋官扶額,暗暗嘆氣自己這幾天屬實行背運,走到哪裡都不消停。拍了拍淳貝勒的肩膀,讓他在原地等著,便朝那大野雞落地的方向尋去。不消片刻時間,秋官左手拎著兩隻沉甸甸的野雞,右手拽著個兔子返回來了。“秋官,你真厲害!”,淳貝勒把獵物接過來,滿是崇拜,又不忘傾訴自己現狀的悽慘。“我和阿瑪自從住到那間小茅屋,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穩。偏偏我阿瑪還不讓我回王府,說什麼要是傳到皇上的耳朵裡,就會掉腦袋。我啊,現在真是人比黃花瘦。”,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的秋官也不免生出幾分同情。以福郡王的智謀,他絕不會老老實實過偏安一隅,自給自足的生活,怎奈彭朋是監察官,那他就討不到一點便宜了。淳貝勒長這麼大別說種地了,牛都沒見過活的,突然返祖歸貧,他自然受不了。“淳貝勒,只要你們早日種出糧食,就可以過回以前的生活了。要加油啊!”秋官鼓勵他,不知怎的,眼前梨花帶雨,抽抽搭搭的人完全令他記不起曾經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紈絝子弟。經歷種種之後,秋官對淳貝勒越來越心軟了。“那我知道了,我先去找阿瑪,肚子餓死了。”,抱著山雞和兔子,淳貝勒滿載而歸。此時福郡王端坐在茅屋內,左思右想還是找不到辦法能避過康熙的耳目,讓自己,尤其是兒子不吃這份苦。來這兒兩天,粗茶淡飯他實在咽不下,環堵蕭然,不避風日的破房子他也住不慣,伴隨著飢寒交迫,福郡王的內心更加煎熬。昨夜聽到訊息,有幾個王侯世子仗著分屬八旗,位高權重,藐視皇命,堅決不肯下鄉,結果被康熙知曉,直接削藩降爵,充軍塞外。看康熙如此認真,福郡王認為犯不著去觸這個逆鱗,自己暗地裡做的事兒要是因此隨便被扒出幾件來,那不妥妥的滿門消消樂嗎?只恨如今他走又走不了,鋤頭又不屑拿,鎮日坐在小茅屋裡,瞅著樹木的光影遊移耗時間。“阿瑪!阿瑪我回來啦!”,兒子歡喜興奮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步履匆匆的,福郡王立刻便出來了,淳貝勒激動的幾乎撲到他的身上,“阿瑪,你看,我抓的!咱們今天有肉吃!”,邀功請賞似的,山雞和兔子被吊在福郡王的眼前晃啊晃,長長的尾羽都戳到他鼻子裡了。躲閃著往後倒了半步,注意到兒子灰頭土臉的,有些心疼,“你獨自上山,萬一遇到什麼豺狼猛獸怎麼辦?多危險啊,還是待在阿瑪身邊最安全。”,嘴是這麼說著,眼神可閃出頗為自豪的光來,無論如何,淳貝勒脫離父蔭,有本事能找來吃食不餓肚子,如何不值得誇讚呢?於是一轉語氣,臉上也不自覺露出笑意,“這些都是你自己抓來的呀?不錯不錯,我兒了不起。貴族子弟個個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酒囊飯袋,沒想到我淳兒能自力更生,阿瑪以你為榮。”,淳貝勒幾天沒開葷,腳步都發虛,福郡王的話他是一句也沒聽進去,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兩隻雞和兔子上了。“阿瑪,餓~”,寶貝心肝要吃飯,福郡王自然不敢怠慢,三下五除二的,烤至滋滋冒油,外焦裡嫩的雞腿已經遞到了淳貝勒手上,看他大快朵頤,福郡王用略帶抱歉的語氣將心中的盤算對兒子說了,“淳兒,皇上這次是動了真格的,我看咱們短期內回不了王府,還得在這兒待一段時間。阿瑪讓你受委屈了...”,憐子之情沛然如川之方至,這一刻,所有的野心似乎都不敵一個父親護佑兒子的微小願景。淳貝勒嘴巴塞的滿滿的,隨意用袖子揩淨嘴邊的油,不以為意的回答,“阿瑪,我們加把勁,把莊稼種出來,不就可以回去了嗎?我生在京城,長在京城,什麼新鮮玩意兒沒見過沒玩兒過,這當農民種地還是第一次呢。”,他故意說的興致高昂,為的是不教阿瑪擔心,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能不能捱到莊稼成熟,但此刻肚子不餓,阿瑪在側,他又頓時覺得雲開霧散,沒有任何事值得煩惱了。這番話果然讓福郡王定了心,並且決定既來之則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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