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瑄對於這個提議當然是沒意見,他第一個站出來說道:“陛下,微臣以為晉國公說的沒錯,眼下只有先穩定了西川才有精力對付外部的叛亂。”

“陛下,臣也以為當先穩定西川。”王鐸急忙出列說道。

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蕭遘猶豫片刻出列道:“陛下,臣以為穩定西川固然可解燃眉之急,但是東南地區的財賦收入才是支撐國家運轉的經濟之本。高駢身為諸道兵馬都統、江淮鹽鐵轉運使,坐守揚州,擁兵十餘萬,既不服朝廷節制,也不上繳江淮財賦,實同割據,浙西、浙東、宣歙、江西等主要財源地都冒出一堆割據軍閥,朝廷已經失去了大多數財政來源。平定韓秀升打通荊蜀通道只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需要委派重臣去東南穩定局勢,將東南財賦重新掌控在朝廷之手。”

戶部尚書張方益此時也出列說道:“陛下,臣贊同蕭侍郎的意見,眼下即使平定阡能之亂,西川的財賦也只能勉強維持朝廷的開支,最近鳳翔鄭畋大人,還有云州的李克用都上書請求劃撥軍餉,否則無錢無糧他們沒辦法圍剿黃巢叛軍。”

李儇一聽到這些關於錢糧的事情就頭大,他有些不耐煩的問道:“你們誰願意領兵剿滅韓秀升?誰又願意去東南穩定局勢為朝廷收繳財賦?”

殿內眾臣一聽這話紛紛低頭不語,能剿滅韓秀升就謝天謝地了,哪還有能力去東南跟那些軍閥打交道。

如今東南軍閥割據,強如高駢佔據富庶之地擁兵十萬,弱一些的浙西、浙東、宣歙、江西等地的軍閥也有數萬士兵。

從西川到東南,千里迢迢,中間要經過多少軍閥的地盤,朝廷的人過去,運氣不好的一不留神可能就死在半路了,哪還談得上穩定局勢收繳財賦。

李儇坐在龍椅上,將眾臣的神情盡收眼底,他冷哼一聲,說道:“你們身居高位,都是國之重臣,說起來頭頭是道,真要做事的時候一個個避之不及。”

“陛下,峽江路地處荊蜀交界,不如詔令荊南節度使段彥謨從江陵出兵,我們東西夾擊,定能迅速平定叛亂。”王鐸眼前一亮突然出列建議道。

壽王李傑在大殿觀察了半天,此時忍不住開口道:“如今峽江路被阻斷,詔令如何到得了江陵?何況荊南節度使段彥謨如今和新任監軍朱敬玫關係鬧得很僵,哪有心思出兵。”

王鐸被李傑噎的說不出話,只得悻悻然的退回佇列中。

李儇沒想到李傑這個時候會發言,頓時來了興致,“壽王,看來你是有主意了?”

“陛下,區區一個韓秀升不足為慮,臣弟願意領軍出征,一個月內必然平定叛亂。”李傑看向李儇一臉期待的說道。

殿內的眾臣都有些驚訝,沒想到平時文文弱弱的李傑會主動請纓平亂。

龍椅上的李儇也頗為吃驚,他看著李傑說道:“壽王,刀劍無眼,戰爭豈是兒戲,雖說你有兩千神武軍,可卻未曾有過戰鬥經驗,朕怎能放心。”

“陛下,誰不是生下來就會打仗的,韓秀升不也是一個文官嗎,臣弟有信心擊敗他。”李傑很想爭取這次機會。

李儇打量了李傑一眼,問道:“那壽王認為東南賦稅之事該派哪位重臣去呢?”

“這....”

李傑只想著平定韓秀升叛亂撈點功勞,順便擴充一下手中的實力,哪會考慮東南之行,離開朝廷跑去千里之外的東南無疑是送死。

李儇見李傑說不出話來,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他如今寄人籬下,很希望自己的兄弟能爭氣幫自己一把,要不然也不會讓親王領兵了。

田令孜眯著眼睛打量完李傑又瞥向一旁神情自若的李侃,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他笑眯眯看著李儇說道:“陛下,老奴心中倒是突然有了一個合適的人選。”

“哦?何人合適,阿父快說來聽聽。”李儇有些期盼的看著田令孜。

田令孜一臉微笑,說道:“老奴覺得威王殿下可擔此重任。”

李儇微微一愣,目光看向李侃,“威王?”

“陛下,老奴推薦威王可不是信口胡說,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田令孜說道。

李儇看著田令孜一臉誠懇的模樣,一時也來了興致,急忙催促道:“還請阿父仔細說說,為何威王最合適。”

田令孜清了清嗓子,說道:“這第一,威王殿下自幼習武,武藝之高目前在軍中幾乎沒有對手,上次蜀軍叛亂,威王殿下率領王府侍衛全殲叛軍,這說明威王殿下不僅武藝高強,領兵能力自然不差。這第二,山南東道節度使、南面行營招討使劉巨容大人乃是威王殿下未來岳丈,威王殿下如果出鎮東南一路上會少很多麻煩。至於第三,想要穩定東南,除了手下有兵還要身份尊貴,威王殿下作為親王,身份自然高貴無比,那些軍閥顧忌朝廷顏面起碼不會造次。”

李儇皺眉沉思,發現田令孜說的挺有道理,如今藩鎮割據,經常發生將領造反殺掉上官,趕走節度使的事情,但是目前來說還沒有發生官軍殺害皇室成員的事情,更別說殺親王了。

他看了看李侃,問道:“威王,阿父的提議你覺得如何?”

李侃從進殿到現在一邊觀察眾臣的反應,一邊考慮怎麼開口跟李儇提外放的事情,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田令孜把事情給辦了。

李侃自然不相信田令孜是出於好心,在兩年前田令孜就建議李儇任命李侃為檢校戶部尚書,兼太原尹、北都留守,充河東節度使,美其名曰重臣鎮北都,其實就是想讓李侃去送死,當時因為李侃想著出家為僧,這事情不了了之了。

東南的情況比河東更為複雜,大小軍閥無數,這個時候派李侃過去跟那些軍閥搶錢搶地盤,一個不慎恐怕屍骨無存。

“陛下,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朝廷有難,臣自然願意為陛下分憂。”

李侃原以為自己外放的事情會招到田令孜的反對,現在既然對方主動想把自己踢出局,他正好將計就計應承下來。

李儇沒想到李侃這麼爽快就應承下來,心中喜憂參半,他看著李侃說道:“威王,東南遠在千里之外,局勢又十分複雜,這一去肯定會面臨很多危險,你可考慮清楚了?”

“大唐危難之際,臣身為李氏子孫,自當拋頭顱灑熱血,何懼之有?”李侃的言辭慷慨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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