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可憐嗎
“李公公，這麼晚了，您來三公主這邊做什麼。”
身著太監服的獨眼男子尖著嗓子行禮後道：“陛下請公主前去御書房。”
“御書房？”
蕭嫿猛地推開門，連鞋子也沒穿，父皇這麼晚叫她幹什麼，該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怎麼辦？
“我頭疼不想去。”
蕭嫿扶著頭，歪倒在宮女身上，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
李公公面容不改，“陛下說了，就算是抬也要把你抬過去。”
完蛋，她註定躲不過這一遭。
果然預料之中的壞事發生了，蕭嫿一進門就被砸了幾頁紙張，雖然不痛卻十分傷自尊。
“父皇，您幹什麼，我還是不是你疼愛的女兒了！”
她撇著嘴，抓起散落地上的紙粗略一看就撕碎了。
“這都是汙衊，我怎麼可能幹這種事！全是栽贓陷害！”
只要她嘴夠硬，誰也不能說她的不是！哼！
蕭亦寒轉了轉扳指，神色不明。
“堂堂公主，書都念到狗肚子裡去了？不就是個男人，至於你上趕著討好？”
“還敢給人下毒，朕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連屁股都不擦乾淨，怎麼？專門等人家找上門算賬？”
“你就是豬腦子！”
蕭嫿被說得臉紅氣鼓鼓，本來就因為害人心態不穩，結果父皇還一陣怒罵，她哇的一聲哭出來。
“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不該害…人的……”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話斷斷續續，蕭亦寒卻沒有安慰的動作，沉著氣等她哭完。
“不，你錯在下手不夠狠辣，讓她逃過了一劫。”
“她還活著！”
蕭嫿一臉喜悅，只注意到了後半句，得知她還活著心底彷彿卸下沉甸甸的大石頭。
“呼……還好還好。”
蕭亦寒簡直沒眼看閨女的蠢樣，扔給她一塊手帕。
“你若真喜歡顧瑜，就直接弄死他夫人，風風光光嫁入顧家。”
蕭嫿匆忙搖頭，“不喜歡不喜歡。”
他翻了她一眼，“一個男人都駕馭不住，廢物點心，瞧你那慫樣，連朕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蕭嫿想了想還是說出口：“我只是覺得他的夫人有些可憐……”
不過她可以等，二哥不也說了，顧夫人活不長久。
“可憐？”
嗤，她有什麼可憐的，雖是私生女，但一直被江潮保護得好好的，十六年來聽不到一點風聲，甚至連各種宴席也不參加。
“嫿嫿，她不值得你的良善。”
蕭嫿抬頭，素來平和的父皇竟然表現出對一個人的厭惡，叫她過來也是責怪沒有成功殺了白纖凝。
“為什麼？”
“父皇，您一直教導我以善待人，我朝宮女發脾氣您都會責備我，如今卻反倒叫我對無辜的女子下毒手。”
蕭亦寒沉下眸子，渾身浸著冷意，他背對著蕭嫿，李公公上前示意她離開。
月色微涼，他又想起幾日前顧瑜半夜前來皇宮的一幕——
“顧瑜懇求聖上，允許臣娶白纖凝為妻。
蕭亦寒半眯鳳眸，指腹敲叩著玉腰帶，不情願地看著下首跪拜不起的顧瑜。
“你三更半夜不睡覺跑過來就為了這事？她已經是你的妻子了，還想要什麼。”
四十多歲的老人家實在熬不住，蕭亦寒此刻只想回去補眠，卻被顧瑜攔住了去路。
顧瑜眼神堅定，“聖上，我想要名正言順，讓她堂堂正正成為我顧瑜的妻子。”
蕭亦寒微斂神情，眼梢含著輕蔑，壓迫感撲面而來:“不可以！”
“理由？”
“你二十五，她十六，她配你顯小，你配她顯老，不合適。”
“還有，她生肖屬兔，你倆在一起相剋，最好分開。”
顧瑜聽著他信手拈來的假話，眼皮直跳，沒一句愛聽的。
“我只要她，剋死我也心甘情願。”
蕭亦寒側過臉，神情平淡，眸中閃過一絲複雜。
“顧瑜，聽乾爹的話，回去吧，你想娶誰都可以，只有她不行。”
顧瑜眉心微皺，眼中流露著煩躁與不解，最終剋制著歸於平靜。
是他們將她送到自己面前的，如今他只想娶她，護她一世無虞，又有何不可，為什麼那麼多人不同意。
“乾爹，我求您了，我怕她不留音信孤身逃跑，如今她一心只想離開，可我不甘心，”
他固執地不肯退步，長時間對峙下，蕭亦寒長舒一口氣，罷了，他走到御案前提筆著墨。
這門婚事算是過了明面，顧瑜眉梢挑起，嘴角勾起弧度，這下她便是他的人了，還能往哪跑。
蕭亦寒沉重地合上眼皮，原本醞釀的睡意全無，顧瑜已經出去了，但留下的問題讓他的心境久久不寧，如一池深水泛起層層波瀾。
當時顧瑜問他，為什麼會答應那場冥婚。
蕭亦寒揉了揉眉心，劍眉微微蹙起，思緒彷彿回到十六年前的雪夜，那個女人背叛他逃跑的時候，蕭亦寒承認，他有故意報復的心思。
一個多月前龍吟軍暴亂義子命懸一線，於是他病急投醫聽信國師選擇沖喜，可誰家的女兒會答應？於是他將目光轉向那個女人的孩子。
也為了報當年江潮助她逃跑之仇，故意噁心江潮，在聖旨上寫下江府嫡女的名字，私下卻將那個孩子塞進了花轎。
所以即使沒有江杜蘅下的軟筋散，白纖凝也逃不掉，她早已是粘上魚肉任人宰割。
一個顧瑜，一個太上皇，變著法的為那個私生女謀恩賜，做將軍夫人倒算了，還妄想和離當公主，她配嗎？
就連嫿嫿也可憐她，可笑至極！
朕倒要看看你的命有多硬！
古老的聲音從晨鐘響起，早朝時間到了，再次睜眼後那雙鳳眸愈發凌厲，找不到一絲脆弱和疲憊。
關慕玥，朕得不到你的心，也不會讓你生下的小野種好過。
不過是個玩物，有什麼資格拒絕他的義子，無非是拿喬，顧瑜既然想要給她名分，他給就是了，他倒是很期待那個小野種丟身又丟心的慘樣。
此時的蕭亦寒笑得不懷好意，可他萬萬沒想到，日後他腸子都悔青了，恨不得重活一場掐死當時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