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其神色一僵，哎呀，剛剛說得太興奮了，連哥哥耳提面命讓他永遠不能告訴外人的話都脫口而出了。
言念臉上的興奮褪去，平靜地看著他，等著他解釋。
溫其支支吾吾地說，“我們買通了邊境的官員，說我們是被潯國擄走的永朝國百姓。”
言祁沉著臉不做聲，此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但不管怎麼樣，都不是他管得了的，念念年紀又太小，只能把人帶回宮了。
言念雖然才五歲，但又不蠢，這種事還是拎得清的，便掛上官方的笑容，“溫小郎君，看來你要和我們走一趟了。”
她站起身，牽起溫其的手，“不過你別害怕，若你沒有壞心，母王不會為難你的。”
溫其懵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你是三王女。”
言念笑容不變，“你的訊息倒是靈通。”
溫其有些緊張地解釋，“我是聽百姓閒談時說，三王女滿五歲了，沒有特意打聽的。”
言念笑著點頭，“我知道了。”
溫其沉默下來，他如今的身份確實尷尬。
有言念帶路，一行人被暢通無阻地帶到永朝王面前。
和永朝王簡單解釋了事情的經過，言念便拉著言祁退下了，接下來的事，她們無權干涉。
不知永朝王和溫其聊了什麼，溫其就這樣在王宮裡住了下來，還被封了個易居縣主的稱號。
言念得到訊息，便跑到永朝王的寢殿裡撒嬌，“母王，所以他的身份沒有問題吧？我可以和他玩吧？”
永朝王幫她剝了個橘子，滿臉無奈地塞到她嘴裡，“有問題，但他能給我們帶來利益，你可以和他玩，但最好不要深交。”
言念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好吧，我都聽母王的。”
永朝王又拿起一旁已經切成小塊的蘋果，用牙籤插了餵給她，“如果你真的很喜歡他，也不是不能把他娶了，只是最好把他看好了，別讓他生出什麼旁的心思。”
言念一邊嚼著蘋果，一邊點頭，娶是不可能娶的，當個朋友就足夠了。
永朝王看著自己懵懵懂懂的小女兒，眼中滿是笑意，若是孩子永遠不長大，該多好呀。
正月十五有花燈節，言念拉著自己的哥哥姐姐和溫其一起上街玩。
她母王很能生，她有兩個姐姐四個哥哥，一大家子未成年人在街上成群結隊地亂逛。
言念在一處賣面具的地方買了八個大小不一的動物面具，有朱雀有白虎，也有熊有狼，有天鵝有孔雀，有狐狸有麋鹿，都是寓意還不錯的。
她讓侍衛拿著，跟在她後面，她挨個送過去，親自為哥哥姐姐們戴上。
溫其原以為她不會厚此薄彼，沒想到她還是這般無情，“這隻麋鹿送給你，喜歡嗎？”
看她並不像送哥哥姐姐那般肆無忌憚地直接上手，他忽然就意識到，自己從來只是個外人，她對他的那些禮貌客氣，不只是尊重，還有疏遠。
但他沒有在此刻表現出任何異樣，“喜歡，謝謝念念。”
言念把面具放到他手上便轉身離開了，侍衛手上最後的那個白虎面具是她的，她要找大姐幫她戴上。
對於燈市上賣的東西，除了年紀小的言念和言無憂還有點興趣，其他人幾乎無感。
不過見她們兩個喜歡，大家也都縱容著，愛屋及烏。
言念在言溪苒細緻地幫她戴上面具時，忽然說了一句不太符合她年紀的話，“大姐，其實比起這些東西，我更喜歡燈市上熱鬧的氣氛，人間煙火，分明是再尋常不過的東西，卻最暖人心。”
言溪苒微微一愣，笑了笑，“那大姐每年都陪著念念來逛燈會。”
言七祝在一旁看著，聞言揉了揉言唸的腦袋，“傻丫頭，你怎麼忽然像個古稀之年的老媼，你這個年紀，就應該開開心心地在街上跑，什麼也不想。”
言念有些無奈地抓住她的手，不讓她弄亂自己的髮型，“二姐，什麼都不想的是傻子。”
言七祝奇怪地說，“你不是麼？”
言念果斷投入言溪苒的懷抱，“大姐，二姐又欺負我。”
言溪苒喜滋滋地抱著軟乎乎的小妹妹，衝言七祝投去得意的目光，“那咱們今天不理二姐。”
言七祝不服氣地轉頭，想去抱言無憂，卻見他正窩在大哥懷裡好奇地摸著大哥的天鵝面具。
言七禮抱臂站在他們身邊，也滿臉無奈地看過來，兩人目光對上的那一刻，有一瞬間的默契，都是不受待見的人啊。
言昆禔摟著溫其的肩膀，笑容如他的孔雀面具一般肆意驕傲，“易居啊，你老實和哥哥說，你是不是對我小妹有意啊？要不要我幫你試探一下念念的意思？”
溫其清清冷冷地回答，“沒有，不必。”
言昆禔滿意地笑了笑，“行，那我再幫念念挑一挑。”
溫其的唇抿得更緊，“念念還小，你急什麼？”
言昆禔搖了搖頭，“你家沒有妹妹，你不懂，這夫郎就得從小開始物色，長大了就遲了，好郎君都被別家給定下了。”
他看著自家可可愛愛的妹妹，有些惆悵，“再說，十年之後，念念就該娶側夫小侍通房了，不小了。再早些，十一二歲也是可以的。”
溫其神色淡淡，“念念不會要側夫的。”
言昆禔有些詫異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莫非念念對你許下一生只你一人的誓言了？你還拒絕了？”
溫其神情恍惚了一會兒，她只是用一生一世一雙人拒絕了所有人，包括他。
好在那會兒年少，他可以藉口自己不懂事，誤把友誼當愛情。
他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會遇見那個可以讓她動心的人，但他知道，在此之前，她會把身邊清理得乾乾淨淨，不會有人佔著她男友或夫君的名頭。
當然，逢場作戲和演戲不算，她在乎的名分是真正的親友面前的。
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等到她的青睞，但他願意等，因為他也不願將就。
回憶不過一瞬間的事，他很快冷靜下來，笑著否認，“我只是聽她這麼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