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起身迎了上去,“皇額娘,暑熱難耐,你身子不適,怎來了?”
“哀家聽聞勤政殿熱鬧,便來了。”太后看著我,嘆息一聲。“昭貴妃莫不是因七阿哥之事受了刺激,有些失心瘋了不成。”
我抬頭看著她,曾經待我慈眉善目的太后,如今說我失心瘋,我不詫異,畢竟她與皇后本是同根,她定是要護住皇后的。
這是我多年以來,第一次反她,“太后娘娘,嬪妾清醒著,嬪妾知道自已在做什麼。”
皇上扶著她坐下,沒有多言,“皇額娘,昭昭有憑有據。”
太后還想維護皇后,可見皇上滿臉慍色,終究是止住了口,“皇上,哀家年紀大了,後宮之事還得後輩操持,只是,皇后到底是皇后。”
作為父親和夫君而言,他恨不得將皇后碎屍萬段,可他還是君王,是兒子,所以他不能這樣處罰烏拉那拉氏。
“皇額娘,兒臣心中有數。”
皇后從見到太后那一刻起,腰桿子就硬了,她或許覺得,無論如何,她都會是皇后吧!我也在想,她真的愛皇上嗎?她愛的到底是胤禛,還是皇上?還是後位?
不過,都不重要了。
“皇后烏拉那拉氏宜修,德行有虧,殘害妃嬪,謀害皇嗣,難以寬恕,幽禁景仁宮,非國喪不得踏出宮門一步,朕與她,不復相見。”皇上說了這番話,讓皇后的心徹底死了。
他保留了她的皇后之位,可也僅僅是保留了她的皇后之位。
皇上與太后從不會讓後宮失衡。
皇上話音剛落,太后就說道,“端妃自在王府時便伺候皇上,久居妃位,不如封為皇貴妃吧!”
越級晉封,太后這是斷了我掌權之路,還是要讓我做一個徒有恩寵的貴妃!
“就聽皇額孃的意思。既是如此,不如將各宮位份都晉一級吧!皇貴妃身子不好,熹貴妃與敬貴妃,共掌六宮之事。”
皇上看向我,我知他的意思,便主動說道,“臣妾今日以下犯上,無顏受封,皇上不降罪於臣妾,已是開恩,臣妾不敢奢想其他。”
太后點點頭,許是覺得我尚知進退吧!
總之,也算是塵埃落定。眾人謝恩後,便散了。
蘇培盛將我留在偏殿,待人走盡,皇上推門進來,手上還拿著一個小瓷瓶。
我起身,有些不解,“皇上?”
“昭昭,我來了。”他為我塗抹額頭,有些清涼。
也不知為何,眼角溼潤了起來,定是這藥膏所致!
“膝蓋定也疼了吧!”他扶著我坐下,準備為我上藥。
我攔住了他,可聲音卻有些喑啞,“皇上,使不得,臣妾回清涼殿再上藥吧!”
他的手懸在半空,將藥放在了我的手心,“也好。”
相顧無言,他將我鬢角的碎髮別在耳後,“昭昭,委屈你了。”
我搖著頭,可豆大的淚珠怎麼都收不住。
我在勤政殿睡了一覺,傍晚才回去,此事過後,清閒了許久。
從圓明園回來,景仁宮便落上了鎖,後宮也安生不少,有的也不過是幾個新人爭風吃醋,都是小打小鬧。
浣碧更名為玉隱,以鈕祜祿氏二小姐的身份嫁給了果郡王做側福晉,此事,竟是我陰差陽錯促成的。大婚那日,我始終不敢對上甄嬛的眼睛。
也是玉隱大婚那日,皇上鬆口了,下了一道聖旨,賜婚甄玉嬈與慎貝勒,特准甄玉嬈再伴甄嬛一年。
我問過皇上為何,他說,“紫禁城太高了,甄玉嬈是外面的飛鳥,關不住的。”
是啊,她是大雁。
秋去冬來,太后病了,皇后的事,到底讓她受了打擊,憂心數月,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怕是不好了。
我有去看過她,可再也不如從前,她不再叫我孩子,而是喚我昭貴妃,每每說不了兩句話就說乏了,竹息見狀也頻頻嘆氣。
我早預料會是如此,可還是忍不住的心塞,當初是她,讓我在後宮擁有了難得的溫暖,是她,曾護我周全。可如今這個場面,我沒得選。
我與陵容帶著弘昱和筠昕去壽康宮,竹息說太后歇下了,可我明明聽著她的咳嗽。她是不想見我。
“姑姑,兩個孩子想太后娘娘了,我晚膳時再來接他們。”我讓晴紅與青蕪二人帶著孩子留在了壽康宮,與陵容回宮。
竹息依舊嘆氣,“貴妃娘娘,你莫要怪太后娘娘。”
我搖著頭,“嬪妾只願太后娘娘安康!嬪妾會日夜祈福的。”
我怎會怪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