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若在訴說這些往事的時候,語氣格外地平靜,只是眼中的淚光還是表露出了她此刻並不平靜的內心。

說完之後,纖若仰頭喝下了一杯酒,眼淚順著眼眶滑落,沒入了髮髻間。

等纖若放下酒杯的時候,似乎方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不好意思,讓你們聽我說了這麼久的話。這酒才喝就已經醉了,什麼話都藏不住。”

“你與單雨鶴是如何相識的?”陸沅知問道。

提起自己與單雨鶴的相識,纖若有一瞬間的怔然:“其實在看到孃親屍身的時候,我就打算也跳進那條河中,和孃親死在同一個地方,也算是我們母女生死同命了。

只是我沒有想到,在我跳河之後,竟然會有人把我救了上來,那個人就是單雨鶴。”

纖若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陸沅知可以體會到她當時的心情。

在扶風館,纖若的母親只是普通的舞姬,這就意味著兩個人的日子都不好過。纖若堅持活下去的支撐,就是母親。

在看到母親死去的那一刻,纖若也沒有了生存下去的意志,而且她覺得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在意她的生死。

所以在單雨鶴將她從河裡救上來之後,纖若感覺自己好像又找到了活下去的支撐,原來這世界上還有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會希望她繼續活下去。

陸沅知看著眼前的纖若,她很難想象,纖若從一個不起眼的小姑娘成長到如今扶風館的花魁,付出了多少心血。

纖若在陸沅知的眼中看出了一種名為心疼的情緒,這是她第一次在一個可以稱得上是陌生人的臉上看到這種神情。

“難怪姑娘可以跟他們走在一起。”纖若感嘆了一句。

“什麼?”陸沅知有些不解。

“你們都是有情有義之人。”

“有情有義嗎?”

纖若點了點頭:“其實單雨鶴只是面上看著冷,他比誰都要看重情義。所以我相信,他追隨的主子,肯定是個好人。我也相信,跟他走在一起的你們,是好人。

現在看來,我想的是對的。姑娘對我這樣的人都憐惜,怎麼會是無情無義之人呢?”

纖若說著,再次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也順手給陸沅知倒了一杯酒,兩人舉杯碰了碰,然後一起喝下了一杯酒。

林子規看著這一幕,心底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慶幸自己可以遇到這樣的陸沅知。

陸沅知上一世,被那麼多的人背叛,可是她並沒有因此去恨這世上所有的人,反倒更能共情那些身不由己之人。

因為自己曾經淋過雨,所以陸沅知想要為這世上的可憐人撐起一把傘。

陸沅知和纖若有幾分相見恨晚,兩人都是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酒,林子規在旁邊看著,時不時給陸沅知夾菜,提醒她多吃幾口。

這醉夢入口綿密,不似烈酒那般,如同春風細雨一樣,陸沅知從未喝過這樣的酒,喝的有些多。

或許是因為知道林子規在自己的身邊,陸沅知難得放縱了自己一次。

最後,陸沅知喝的暈暈乎乎的,林子規從她的手裡拿走酒杯:“今天喝了很多,不喝了,我們該回去了。”

陸沅知乖乖地點了點頭,站起身,腳下卻是一個踉蹌,林子規連忙扶住了她,陸沅知順勢靠在了林子規的懷中,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與陸沅知相比,纖若依舊清醒。

林子規同樣喝了幾杯醉夢,看上去也是沒有任何的醉意。

“看來鄴王的酒量不淺,正常人喝幾杯醉夢,就該醉了。”在林子規面前,纖若的臉色嚴肅了起來。

林子規抱著陸沅知,看著纖若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冷意:“纖若姑娘,本王知道你接近我們,是想要幫單雨鶴打探訊息,下次你若是再敢動這樣的心思,就別怪本王不客氣了。”

“所以鄴王殿下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目的,卻沒有提醒陸姑娘嗎?”

“沅知希望你是好人,所以本王不想讓她失望。”

聽到林子規的話,纖若的瞳孔微微一顫,她沒有想到會聽到這個答案。

她在扶風館這麼多年,最能分辨的就是男人的虛情假意。

但是在林子規的身上,她只看到了認真。

這一刻,纖若的心底升出了一種羨慕的情緒,原來真心實意地愛著一個人,那便會凡事都為她著想。

“鄴王殿下放心,我不會傷害陸姑娘的。”

林子規將陸沅知打橫抱起:“我們對你們的計劃不感興趣,與其花時間來試探我們,還不如多花點時間想想如何讓你們的計劃更順利一點。”

說完這句話,林子規就抱著陸沅知離開了。

此刻,酒館中的客人已經都走光了,纖若站在原地,看著林子規抱著陸沅知越走越遠。

鳶娘走到了纖若的身邊,她的臉上已經沒有面對客人時的笑容,反倒是有些沉重:“纖若,這幾年我攢了不少錢,夠你贖身了。你還記得與我的約定嗎,我可一直等著你跟我一起經營這家酒館呢。”

纖若轉過身看向鳶娘,她看到了鳶娘眼角的皺紋,突然就意識到,鳶娘已經老了。

“鳶娘,我好像走不了了。”

“為什麼要跳三年,你知道我在酒館裡,聽著那些人的談論,心裡都害怕你會出事。”

纖若伸手握住了鳶孃的手腕:“鳶娘,我會成為河神。”

聽到這句話,鳶孃的聲音陡然大了起來:“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纖若問道:“跳河之後,是不是很害怕?”

當年鳶娘從河裡艱難地爬上來之後,纖若就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但今天,她提了,這讓鳶孃的臉色瞬間白了幾分。

纖若繼續說道:“鳶娘你的運氣好,至少還活著回來了,可我的孃親、還有那麼多的女子都葬身於水中。若是我不能成為河神,會有更多的人死在水中。”

作為曾經跳過祭舞的女子,鳶娘再清楚不過為何很多人都沒有活著回來。

她們在跳舞時,手腕上和腳腕上分別戴著好幾個足重的金鐲子,那原本是為了向河神表示誠意的金鐲子,成為了那些舞女的催命符。

祭舞的時間很長,她們跳完之後早就筋疲力盡,卻被迫跳下河,那些金鐲子成為了拖垮她們的累贅。

而那一眼望不到頭的河水成為了那些舞女死前最可怕的畫面,就算是僥倖活下來,也成為了倖存之人這輩子都不願意再面對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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