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苦笑:“姑娘,您得信啊!”

手往後頭船上比了比,“您看那船,看衣著、聽說話,都是咱們自己人。

“甚至那船伕我都認得。一起跑船的嘛,都是鄉里鄉親的,時間長了,誰不知道誰呢?

“可是我剛才還是擔心害怕。又是為了什麼?

“就是這坐船的人,一個個凶神惡煞的,跟那起子假倭寇也差不了多少。

“他們比真倭寇更狠,一定要殺人滅口!省得被劫的回去,嚷破了他們其實是自己人。”

黛玉聽了,不由嘆氣:“真個的,還不如碰上真倭寇呢。”

船家也跟著嘆:“誰說不是呢!”

黛玉趁機又問:“你剛才說這片海面上不安生,最近幾年又有賊寇出沒了?你們沒報官麼?”

“怎麼會不報?”船家苦笑,“只是這股盜匪聰明,一時在松江府這邊,一時在嘉興府這邊。

“不僅跨了府,還跨了省。雖說兩江總督統管這兩處的軍隊。

“可是抵不住人家地方父母官要考績,什麼都不肯上報,便全壓了下來。

“好在只零零星星的出來過幾趟。

“這小一年了,都沒聽見過誰家又遭了劫的。我們雖則也加著小心,其實路上已經大體平安了。”

黛玉默默點頭,過了一時,忽然想起來一樣,問道:“我聽我叔伯說起過一股子盜匪,姓俞的,只是後來洗手不幹了。你知道麼?”

“哦,姑娘說的是寧波俞家。”船家立即點頭,“知道啊!他家早先的確是海匪出身。後來招安了。

“聽說他家搬去北邊住了。我們常說,背井離鄉的,怕是蚶子都吃不到一顆活的!

“不過他家世代都是海匪,當年半個寧波都是他家的,有錢的要命!人家到哪裡都能活得很好就是。”

黛玉嗤笑一聲,神神秘秘地歪頭過去,低聲道:“六年前蘇州府有個三家滅門案,你知道不?”

船家一愣:“聽說過一點……”

“滸墅關的那家,就姓俞。”黛玉說完,深深地看著船家的表情。

只見那船家從發愣到不解,半晌才茫然地問道:

“可是這幾年偶爾還來幹一票的,不也是俞家的人麼?”

黛玉吃驚道:“你怎麼知道?”

“他們報字號的呀!”船家乾脆地說道,“報了字號,識趣的便把細軟和金貴的貨都交了,他們便不傷人。”

頓一頓,又嘮叨,“我說呢,頭一回我這船上的人碰見俞家海匪,滿臉跟見了鬼一樣。

“估摸著,跟姑娘一樣,把這個俞家,當成了那個俞家了。”

黛玉哦了一聲,雙手托腮,就好似只是為了不甘心辯駁一般,又道:

“你怎麼知道那些不是冒充?萬一是明知道俞家死絕了,不會有人來拆穿,所以才肆意冒名呢?”

船家連連搖頭:“我親眼見過俞家的旗!還有他們家俞老四那柄聞名近海的魚叉!”

黛玉鼓著嘴:“那好吧,算你贏了。”

船家好笑起來,想一想,又轉了個話頭,道:“我們近海除了俞家,還有不少海匪。

“那回招安,聽說是如今的掌政皇叔愉親王親自來的,遠近大小十幾個船幫,都上了岸呢。”

愉親王?!

黛玉心裡狠狠一跳,皺了皺眉:“掌政皇叔?”

“對啊!太上皇一輩子英明神武,因嫌當今皇帝性子綿軟,所以讓皇叔愉親王先替皇上料理朝政。

“你看前兒江上起大水,淹了好多堤壩。還是皇叔派了北王來,才治好了水。

“聽說,北王年紀太輕,太上皇不放心,親自來看了,才發現皇叔獨具慧眼。北王的差事做得實在不錯。

“只是這北王啊,就吃虧一件,就是太年輕,女色上把持不住。

“那個皇上新封的什麼昭慶郡主,紅顏禍水的。害得北王鬼迷心竅,非要娶她做側妃。

“太上顧忌皇上的面子,把北王好好地打了一頓。

“如今北王來治水,她又巴巴地跑來勾搭,北王便追去了蘇州。嘖嘖嘖!”

孟姑姑聽到這裡,已經氣得額上青筋都暴起來,跳起來就要破口大罵!

黛玉忙一把拉住她,笑著又問那船家:“當年的江南鹽政,有一任,姓林的。你知道麼?”

“知道!”這船家耳聽八方,竟什麼都知道,“林老爺是個清官。可惜太過清正,不會當官。

“我們江南最有錢的,除了這些海匪,那就要屬鹽商了。

“這位林老爺是半點面子都不給鹽商,倒對咱們小民們極好。

“他老人家在的那幾年,我們可是吃了不少又便宜又好的鹽呢!”

孟姑姑立即插嘴道:“那你知不知道,昭慶郡主正是林老爺的獨生女兒?

“她的品銜,乃是太上皇和太后娘娘親口賜封的。跟皇上一點兒管系都沒有。

“這次派北王來江南治水的,也是陛下旨意,與愉親王無關!

“至於昭慶郡主回姑蘇,那是因為林老爺過世三年了,她回來祭祖!跟北王什麼相干?!

“你這都是聽誰胡說八道的這些混賬話!?”

黛玉無奈扶額:“姑姑,他們南邊兒人,哪裡知道這些京中的事情?

“您別生氣。回頭也別跟老太太說。看她再發脾氣,都在這船上,您可沒地兒躲。”

船家越聽越覺得不對,偷眼看看林黛玉,小心地問:“姑娘,您別就是昭慶郡主罷?”

“昭慶郡主會帶著這麼七八個人,坐你的船?早就排開儀仗去坐官船了。”

黛玉呵呵地掩著嘴笑,再打一句圓場,“我們跟她家有些親戚,所以我姑姑聽不得謠言。”

跟鹽課林老爺家有親戚?!

那自己剛才詆譭昭慶郡主的話,豈不是要被問罪了?!

船家嚇得噗通跪倒,哭出了聲,一邊猛磕頭,一邊告饒:“我再不傳這些流言了!

“小人罪該萬死!可我還有八十歲老母在堂……”

“行行行!得了吧!上船前我瞧見你爹孃了,最多不超過六十歲!”

孟姑姑哼了一聲,“朝廷大事,別胡說八道!你也說了,太上皇正在江南微服私訪。

“你說這話要讓他老人家聽見,你這人頭指定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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