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目標

“還能動的，和我們一起撤退進內城去，我們藉助內城裡的工事進行防守。”

人類法師終於能夠聽到那精靈法師在說些什麼東西了，對方咆哮著讓還能活動的所有人撤退離開。

他掙扎著從地面上站起來，重新靠在已經只剩下半邊殘垣的塔樓上，他揮手讓精靈法師去幫助其他在敵人第一輪打擊中受傷的其他戰爭法師。

他從未放開的法師護甲救了他一命，驟然出現的衝擊波落在法師護甲上讓他的精神在這雜亂的資訊流中短暫的停轉。

也擋住爆炸邊緣所產生的碎片和餘波。

爆炸的衝擊波讓他短暫失聰，連帶著他的聲音傳導到自己耳中都有些怪異。

他艱難的深呼吸一口氣，那渾濁得佈滿硝火刺鼻氣味的空氣擠入他的鼻腔中，讓他忍不住猛烈的咳嗽幾下。

這種氣味很像他曾經接觸過的火藥，但其中又混雜著一些他說不清楚的味道，少了一絲硫磺的味道。

不是毒氣，空氣安全。

用深呼吸喚醒自己的精神，人類法師環顧著這片被不知道是什麼力量而打擊過的戰場。他是幸運的，距離他不遠處的地面上就有一個因爆炸而產生的彈坑。

彈坑中心區域沒有什麼士兵，他懷疑不遠處摔落在地面上計程車兵殘缺部分就是原本站在彈坑中心區域的線列步兵。距離彈坑稍遠一點的地方則躺倒一片士兵，他們像是摔倒般癱在地上。

近距離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威力範圍遠大於目視可以觀察到的焰團範圍。

落點周圍的所有人都死了，人類法師能透過偵測法術感覺到這些癱在地上的線列步兵的器官已經在之前的打擊下被攪得一團糟。

他注意到大多數的炮擊都被作用在城牆上，這座在對方鉛彈雨洗禮下屹立不倒的厚實城牆也變得搖搖欲墜——僅僅是那幾發越過城牆的打擊，就給他們造成了如此嚴重的傷亡。

剛剛的那次炮擊才是對方的主要武器的威力嗎，真是糟透了。

如果是這樣，那麼投降是他們的唯一選擇。

亦或者，在天空上飄著的那些東西沒有朝著堡壘靠攏之前使用飛行法術逃跑。

法師的目光落在自己原本協防的，那座被鉛彈雨洗的出現大量表面破碎的塔樓——這座塔樓如今只剩下下半截的岩石結構，上半截的一點殘缺結構還在不斷掉落的砂石中坍塌。

不管怎麼說，這座塔樓如今是不可能再投入戰鬥。

人類法師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奧術聚焦發生器上，它的主體在那陣炮擊中受損嚴重，稜鏡光滑透亮的表面出現大片裂紋。用於支撐起奧術聚焦發生器的架子有大半不知所蹤，只留下一個還算堅固的主框架抵在灰色巖牆前。

他們之前奮力保護下來的戰爭器械也瀕臨報廢，稜鏡內部不穩定的元素能量在稜鏡表面流轉溢位。

只能放棄整座外部城牆，朝著內部堡壘撤離。

還不知道對方的第二輪這樣的打擊什麼時候到達。

只希望這種威力的炮擊，對方能夠準備久一點...

這級別的殺傷力，準備時間不會太短。

“走，別愣著。”

他背起一名倒在地上，還有些許氣息的戰爭法師想要把他拖回到第二道城牆裡，不能撤退的話能夠搶救一個是一個。

對方將視線放在他身後，他身後的天空中。

一枚新的淺藍流星從城內不大的天空劃過，所有人都知道，這不是什麼能讓人平靜下來的流星。

是死亡抵達的徵兆。

遠方的連綿爆炸聲如約響起。

第二輪攻擊開始。

飛起來，飛起來就可以規避打擊。

人類法師壓榨著自己本就不多的精神力與法力儲備，伸展開的長翼將他舉起，拖著戰爭法師升上天空。

在空中，他看到不遠處還未在空氣中消彌的炮口火焰，熾熱明亮如曾經在他們面前升起的焰團。

火光照亮密集的灰色士兵組成的預備進攻線，他們手中步槍前端閃爍著森然寒芒。

照亮閃爍著藍色電弧的機械構造體，火光映出的它們更加冰冷無情，人類法師根本沒有辦法注意到陰影中還藏著這麼多的機械構造體。

炮擊結束，奪目的連綿焰團彷彿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敵人的刀鋒與機械又重新潛入黑暗中。

橙黃色的亮點進入到他的視野中。

他迅速意識到這是對方火炮所發射出來的東西。

它們的身影隱藏在夜色中，每一枚彈藥上都帶著橙黃色的光點，以一種肉眼可見的緩慢速度越過這兩百米的距離。

與升起的法師擦肩而過，他聞到一絲與地面刺鼻氣味相近的味道，是燃燒的氣味。

橙黃色光點在落地前熄滅，消失。

既然與自己擦肩而過，說明這一批次的彈道弧線...目標不是牆壁...

不，不是熄滅。

人類法師看向地面上像散亂的米粒一般混亂的己方部隊，他們隱約意識到即將要發生的一切。

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徒勞的看著一枚又一枚橙色的火光在自己身側熄滅。

光點消失不代表結束。

它已經燃盡，將要在敵群中綻放出自己最為恐怖的火花。

第二輪打擊抵達。

半弧形焰團在褐土上升起，可以被觀測到的衝擊波裹挾著浮塵摧毀擋在自己面前的一切。

巖牆沒有意義，法師護甲脆如紙張，所有防禦法術都顯得無力，只有如他一樣張開翅膀升上天空的法師才能逃過一劫。

目所能及的區域僅剩升起的焰團與塵霾，就算在百米高空中懸停著也能感受到地面顫抖。

沒有哀嚎，沒有求救，所有的聲音都淹沒在無聲的轟鳴中。

第三輪打擊進入準備狀態，再次調高炮筒角度，增加桶內裝藥量，目標是整座城堡的主體結構。

一如既往的拋射打擊，用壓倒性的火力將抵抗者的最後一絲意志摧毀。無論城牆還是塔樓，無論法師還是士兵，都必須直面這被送到他們面前的致命威脅。

三輪打擊結束，人類法師在空中看到那些士兵終於離開他們在陰影中的掩體，漠然的機械構造體拋棄盾牌走出工事開始向前推進。

人類法師看著對方前進的腳步，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靜下來。

這場戰鬥終於要結束了，不論是戰死還是投降，都不需要再擔憂。

他們走出陰影，有序而迅速的如灰色的潮流一般越過戰場上殘留的障礙物，機械構造體在他們身邊伴隨行進。

這一次不會再有奧術聚焦器的光流阻攔這些鋼鐵造物的腳步，它們毫無遮擋的闊步前進。

不會再有東西能夠擋住他們前進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