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沈大人為寅王求情，反倒讓寅王獲罪？”
謝樓原不解。
“重要的不是沈大人求情，而是所有大臣都為寅王求情”，簫七解釋道：“垣帝多疑，洛王與鈺王為了奪嫡，自是不會放過寅王，沈大人高潔清正，垣帝只是知道他所言皆出本心。”
“可是群臣紛紛求情，如此垣帝便會生疑寅王已經控制了朝局，畢竟寅王的做派人盡皆知，垣帝清楚他的兒子還不足以到人人敬愛的份上。”
謝樓原驚愕：“幸虧我無召不上朝，這一堆子的心眼子，我可應付不來。”
他語氣一轉，嘆道：“最是無情帝王家，垣帝老兒寧願廢棄了他的親兒子，也要震懾朝局，話說為何所有人都為寅王求情？”
蕭七揶揄地看向沈提安，後者嘴角微勾，掩飾般地抿了口茶水。
蕭七道：“自然是晏三小姐一手促成。”
謝樓原提了興趣，撐著下巴聽他說。
“京城討伐寅王七日，而垣帝就只吩咐大理寺調查，寅王照例在他那偌大的府邸安然無恙，可查探寅王案的間隔，大理寺卿趙禇去尋過一次沈大人，當時京城各官員都懸著腦袋尖聽動靜，對於趙禇去找沈大人這種事，自然是不出半個時辰都傳給各府。”
謝樓原道：“這事我也知道，當時還有風聲說垣帝有意保下寅王。”
簫七點頭：“垣帝讓趙禇全權查探此案，期間還多次召見他，趙禇一向明哲保身、不敢激進，眾人猜他定是按垣帝的意思稟報案情。”
“在寅王麾下的朝臣自是願意保寅王周全，其他的大臣不敢輕舉妄動，自是要選一個信得過的領頭羊，那就是風聲中所說，按垣帝意思稟報案情的趙禇。”
謝樓原恍然大悟道：“因為當天去的是大理寺的新面孔，那些官員就得要選另一個領頭羊，那就是趙禇查案期間主動拜訪的唯一一個官員，沈大人。”
蕭七笑道：“我還以為你這小子只動武，不動腦。”
謝樓原沒理他，繼續猜道：“若寅王的下場是晏三小姐一手促成的，那麼京城的風聲就是晏三小姐散播的，沈大人剛正不阿，他在朝堂那番話也不符他的性情，想必也是晏三小姐“教唆”的。”
蕭七點頭贊同。
“雖然沈大人剛正，但他並非古板執拗，若是促成的結果是好的，沈大人倒是不會拒絕，所以這晏三小姐不僅看懂京城時局和帝王心思，居然還猜透了沈大人的人心，這一環環扣下來，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謝樓原打了一個冷戰，道：“和提安真是絕配。”
沈提安眼角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隨後睇了他一眼：“喝你的茶吧。”
皇城坤寧宮
皇后怒氣沖天，妝臺上的瓷器被她掀翻在地。
瓷器碎落的聲響絲毫沒有影響到她滔天的怒氣。
“王八羔子，下三濫的皇家人。”
錦紅忙勸道：“娘娘慎言，仔細隔牆有耳。”
說完，她忙吩咐侍女們把宮門看牢，不讓人隨意靠近。
“我唯一的孩子如今貶為庶人，又遭流放，我還有何懼，就算隔牆有耳又如何，我倒是想讓他垣帝聽聽，若不是有我姜家的扶持，他何以有今天，如今他想卸磨殺驢，也要看看本宮答不答應。”
皇后冷笑道。
“皇家人一樣的冷血無情，垣帝如此，洛王和鈺王也如此，他們想要至尊寶位，本宮偏要他們坐得不安生。”
話音落地，皇后又想起了什麼，復又問錦紅道：“你兄長說那日在寅王府，是何人撞破了寅王的後院？”
錦紅的兄長在寅王府裡當差。
錦紅心裡闇跳。
“錦紅，告訴本宮。”
皇后厲聲道。
錦紅心一橫，屈膝便跪，懇切道：“娘娘，您就不要執著了，何必徒增煩惱。”
“那是本宮的兒子，本宮唯一的兒子，誰害了他，本宮就要誰償命，” 皇后瞋目切齒，又道：“錦紅，告訴本宮，若是你膽敢隱瞞或是欺瞞本宮，本宮就不用你伺候了。”
錦紅眼眶溼潤，跪著的身子未動，頭卻埋在了地上。
“是晏家三小姐。”
並非她有意隱瞞，只是晏家如今不比尋常，收復了邊疆還手握百萬雄兵，民心所向，還甚得帝心，何以報復得了。她只想讓皇后平平安安地在後位安度晚年罷了。
可皇后滿心仇恨，哪裡還在乎什麼安生和晚年。
皇后牙齒都咬碎了。
“晏三小姐？本宮好意安排她去的寅王府詩會，沒想到卻是給了本宮這樣的結果。”
她聲音陰狠：“不管她是有意還是無意，本宮都要她不得好死。”
…
麗華宮
麗妃悠閒地剪著宮院裡的幾根花枝，臉上浮著些喜意。
侍女茉兒喜氣洋洋地進來報：“娘娘，今天坤寧宮真是鬧翻天了。”
“皇后去皇上那鬧了？”
“皇后娘娘還未見到皇上，皇上今天在太后那呆了一天，皇后娘娘自個兒在宮裡大發脾氣，她身邊的錦紅讓人把坤寧宮圍得鐵桶一般，娘娘，不出月餘，皇后娘娘就會自掘墳墓，根本用不上我們去對付她。”
“慎言。”
麗妃雖言辭嚴厲，臉上的喜意俞深。
她心裡腹誹，這錦紅是個有腦子的，若是沒有錦紅，她皇后也不過是個紙紮的小人罷了。
之前為了她兒子可算聰明一回，把皇家玉牌送出去，結果也被她自己親兒子攪黃。
她們母子二人就純靠著會投胎到了如今的地位。
結果寅王咎由自取，落得那樣一個結局，母子連心，寅王如今悽慘，皇后的元氣也垮了，不過是撐著些精神頭髮洩一下罷了。
又能翻出什麼浪來呢？
正思緒萬千，前庭傳來通報。
“洛王殿下到，六公主到。”
麗妃笑容滿面，喜道：“快迎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