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曉雲馳在入門艙門口站了一會兒,沒見辰戌真跟來,才無所謂地聳聳肩,悄然關緊方才沒推到底的艙門,走去舷窗邊看風景。

羽飛星位於行陽星系深處,與六國聯盟所在區域相距甚遠,也就是天下聯盟戰艦航速極快,才能在完全不執行空間跳躍的情況下,用五日以內的時間,從極晝星系外圍趕到這裡。

以他那艘旗艦的空間跳躍距離,此時此刻,他的搭檔應該已經抵達了沐雨主星,正在沐雨的星港上等待入港了吧?曉雲馳望著空茫的宇宙,百無聊賴地想著。他哥見了他搭檔,會是個什麼反應呢?

大概……會暴跳如雷吧?他倚著冰冷的舷窗窗框,輕笑了一聲。或許也不會,誰知道呢?

當然,如果他能夠知道,他哥此刻正親自在星港上監督兩族入境事宜,並死盯著他的搭檔,不令其亂走哪怕一步,也就只能哭笑不得了——哥啊,可收著點兒吧,人家不是壞神!

十分鐘後,戰艦在羽飛星外的星港上停下,並緩緩開啟了艙門,曉雲馳便結束了思量,舉步跨出戰艦、走下舷梯,在距登梯口三步外站定,等辰戌真自已下來。

不過,在等到辰戌真之前,他就先被在此地乾等了兩天的喬楷陽撲上來熊抱了一下,差點兒沒享年十九——

不誇張地講,這傢伙的力氣,至少也能徒手劈山,他被這麼突然地抱上一下,沒當場斷幾根骨頭,已經實屬命硬了!

“你們怎麼來得這麼慢!”喬楷陽鬆開他後,用有些哀怨的腔調講道。“但凡你們再晚來一天,我就要被這裡的人搓成鳥球了!”

“誰這麼厲害,還能讓你吃癟?”曉雲馳抬手拍了拍他蓬鬆的頭髮,像哄小孩兒一樣逗他道。“陽哥啊,你可是堂堂的火神,火神哦?”

“唔……就算我是火神,面對一群水神術師,那也是要慫的嘛。”喬楷陽低頭任他拍,語氣忿忿不平。“我這會兒又沒有心,萬一被澆熄了,還得麻煩辰姈給我煉重燃丹,那得多麻煩她啊。”

“辰姈殿下會煉丹?”曉雲馳驚訝了一下。

“是啊,她是星天神唯一的丹師,可厲害了,還能醫治神魂呢。”喬楷陽點點頭,繼而開始往他身後探頭看,試圖找到什麼該來了,卻還沒有來的人。“咦,小馳,你不是和辰長老一起來的嗎,他人呢?”

“不知道哦,大概還沒下來吧。”曉雲馳反手指了指身後的戰艦。“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很好奇他長什麼樣。”喬楷陽沒心沒肺地笑了笑。“這裡的人都說,他生得一副曠世美顏,能令諸神傾倒,真的假的?”

“真的。”曉雲馳點點頭。“他確實美,美到我沒辦法跟他正常講話,只好請他戴面具了。”

“喔,原來他們沒誇張啊。”喬楷陽感慨著,從臂韝裡取出一根墨藍色的長羽毛,遞到曉雲馳面前。“另外,我來的時候,阿越那小子非要託我把這個帶給你——這是誰的羽毛啊?”

“魔境神薩蘭諦聞。”曉雲馳接過羽毛,瞧都沒瞧就丟進了神冢,待三息過後才拿出來,捏在手裡反覆看。“他這是給我送護身符呢。”

“噫……如此草率,也能叫護身符?”喬楷陽嫌棄兮兮地搖了搖頭。“等著!”

他隨即原地坐下,抬手拔了自已三根頭髮,對它們吹了口氣,將其變成三根金紅軟羽,又從臂韝裡摸出一把金線、一臺絨花架,再裁下絨毛理作絲、別上花架,以金線固定,再將它們裁成絨片、搓成絨條,隨後動作利落地擰了一堆蓮花瓣,再取出一個金晶的小蓮蓬,以蓮蓬為中心,一點點串起了一朵金紅的、毛茸茸的蓮花。

“喏,給你!”給它裝上曲荷莖狀的玉簪後,喬楷陽將這支花簪塞進了曉雲馳手裡。“這才能叫護身符嘛,送東西哪能那麼隨便,薩蘭諦聞可真不夠意思……”

曉雲馳卻側目看了看身後,隨即‘噫喲’一聲,將手中花簪‘掉’向剛走過來的辰戌真腳邊,並迅速收起那根藍羽毛,一邊說著‘不好意思’,一邊蹲身去撿那花簪。

辰戌真卻像預判了他的行為一樣,在那花簪從他手裡脫手的一刻,就率先一步蹲下去,恰好接住了差點落地的簪子,並道:“美玉易碎,還望殿下能小心些。”

“多謝提醒,我下次一定注意。”曉雲馳故作驚喜狀,接過花簪率先起身,並‘不慎’動作過大,碰掉了辰戌真臉上的面具。“哎——”

這一次,有另一隻手接住了面具,正是剛把一堆東西收拾好,從地上爬起來的喬楷陽。他將腳步站好,先看了看面具,又抬頭看向曉雲馳,正準備吐槽他無故手滑,就與匆匆起了身,恰好抬眸看來的辰戌真對上了眼神。

那是一種怎樣的目光呢?三分驚,四分恐,最後三分是無措,似雨中之鹿,唯恐遇見天敵,故而且膽戰、且心驚,振奮欲逃,卻無去處。

對著這樣的目光,他一時間竟怔忡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像個木偶。直到曉雲馳伸手過來在他眼前晃,他才反應過來,自已不但失了神,還無緣無故地淌下了兩行淚。

好奇怪啊,他抬手捂著空蕩蕩的心口,如是想著。我明明沒有心,為何會如此難過?

“喂,陽哥,陽哥?”曉雲馳唯恐他出問題,當即去探他的頸脈,不到三息便收手,輕輕嘆了半口氣。“謝天謝地,沒什麼事,你若死在這裡,白琛大概就要來追殺我了。”

“呸呸呸!”喬楷陽當即炸了毛,非常不滿地吐槽道。“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啊?小馳你高低也是個神明,怎能這麼不注意言辭?”

“喬長老說的極是。”辰戌真做了個深呼吸,從喬楷陽手上奪過面具,頭也不回地繞過兩人,走掉了。“殿下既乃神明,還是多注意些吧。”

曉雲馳什麼也沒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長地,看著辰戌真如逃般大步流星走遠,頓時心中思緒皆盡,通識亦如明鏡般透徹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呵——他在心中暗道。好你個白琛,什麼麻煩都往我跟前推,這是要我自置於何地啊?真是蠻不講理,混賬至極!

“咦,他怎麼跑了?”喬楷陽胡亂擦了把臉,疑惑地向曉雲馳詢問道。“是不高興了嗎?”

“是啊,怪我太魯莽,唐突了佳人。”曉雲馳將手上物品盡數丟進護臂,朝辰戌真離開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對了,那位就是辰長老。”

“哦。”喬楷陽挑了挑眉。“那樣美的一個人,只用‘佳人’來形容,似乎不合適吧?”

“我這不是……哈哈,想不到別的詞了嘛。”曉雲馳擺了擺手,打著哈哈舉步欲走。“不管了,不管了,俗話說‘美人如刀’,我可惹不起他。”

“哎呦,小馳,你走錯了!”喬楷陽見他要往星港的另一邊走,當即伸手拉著他,往他當前的反方向走去。“走這邊,才能到羽飛星入口!”

“哦,好的。”曉雲馳順勢跟上他,同時掏出戒指、點亮通訊器,給嘉長川發了條訊息,宣告自已馬上要進羽飛星了,之後可能不會回資訊,如果有事,就直接用通識和神冢聯絡。“說起來,我怎麼沒看到羽飛星在哪兒?”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喬楷陽用另一隻手指了指星港之外的虛空。“羽飛星是一顆遺蹟星,其上遍佈高危級秘境,為防有人誤入,聯盟特意在此佈設星象疑陣,將它隱藏了起來。除了此地護陣者之外,沒人知道疑陣入口在何處。”

“護陣者啊。”曉雲馳訕笑了一下。“有個比較不幸的訊息,那就是,辰長老就是那個護陣者,現在還不知去向了。”

“那個護陣者是他啊,我就說我在這裡待了兩天,怎麼都沒見過護陣者呢。”喬楷陽搖了搖頭,語氣有些無奈。“既然他去接了你來,現在應該也會在入口處等我們……別問,問就是直覺。”

直覺?曉雲馳頓時比他更無奈幾分,世上有這麼準的直覺嗎?

可當他們抵達那個‘入口’,即一座塌了一半的石門前時,卻當真在這門外,看到了等候已久,且重新戴好了那張面具的辰戌真。

而這位剛剛負氣離去的美男子,此刻已恢復成了平和狀態,不但只當方才事未發生,態度也一如既往地客氣,令曉雲馳不得不感慨,並深感其氣量之寬廣。

若他與他搭檔冷戰時,他膽敢轉頭給別人送什麼能產生誤會的東西……好吧,他不會這樣,他搭檔也不會。再怎麼跟人生氣,也不能是這個生法兒啊,多傷人心吶?

“稍等……它就要開了。”在他思索的同時,辰戌真放出神力,對著那石門唸了句不明神咒,繼而向他們宣告道。“進去後,就算是為了自已,也不要亂碰東西,二位可能明白?”

“能的。”喬楷陽點了點頭。

“能。”曉雲馳也點點頭,隨即抽出被喬楷陽抓著的手,將背上的銀闕劍摘下來,遞到辰戌真面前,示意他接過去。“為防我對周圍產生好奇,這柄劍就交給你了。”

看著銀闕劍,辰戌真露出了像曉雲馳讓他寫名字時一樣的眼神——這柄長六尺的劍,根本就是一件禮器,甚至未必出過鞘,又能防住什麼?殿下這是故意的,還是當他是智障?

“啊,它好眼熟。”喬楷陽看到這把劍,忽然自言自語了一句。“鍛造技法也熟悉,似乎是我的手藝,但好像又不完全一樣……唔,搞不明白,也想不起來。”

“若弄不明白,也就不必想了,省得頭疼。”辰戌真看了喬楷陽一眼,這才伸手抓過銀闕劍,動作熟稔地別在腰間,轉身推開石門,率先一步跨進去,消失了。“速速跟上,以免失散。”

“唔……果不其然,美人的脾氣都不穩定。”喬楷陽搖搖頭,緊跟著進入了石門。“小馳,快點跟上來哦。”

“好。”曉雲馳看完嘉長川回他的訊息,收起戒指跟了上去。“就來。”

三人一路穿過一條幽暗狹窄的隧道,又轉過兩個彎道,才隱約見著了點兒天光。說來奇特,它還是淡紫色的,就好像這兒的天上掛著的不是太陽,而是不知是何物的發光體似的。

待出了隧道口,曉雲馳抬頭往天上一看,才知道,原來這裡真的沒有太陽——

一顆淡紫的發光球體高懸於空,模擬著日升日落,此刻正轉至日上中天。他取出戒指試圖用通訊器看時間,卻發現,嘿,這裡不但一點兒訊號沒有,連彈出來的浮空光幕都只有破圖了!

既然通訊器暫時沒了用,他也就不再管它,在神冢裡摸索片刻,取出一把長一尺半的大扇,拿著它慢悠悠向前走,去與在前方不遠處探索的辰戌真、喬楷陽匯合。

那兩個此刻雖說是湊在一處,卻是一個只顧看天,一個只顧四處湊熱鬧,沒有一個正經的。曉雲馳走近了看到這一幕後,真的很想給他倆都踢出去——你們合作一下就這麼難嗎!

“我說,我是完全不認識這地方,你們誰要是知道路,就行行好,往前走走唄?”他展開大扇反執在手,看著眼前兩個活爹,露出了一副‘你們再不聽我就動手’的模樣。“一步都不前進,怎麼可能把事兒辦完呢?”

“那個……小馳啊。”喬楷陽訕訕一笑,掂著一塊紫色石頭靠過來,給他展示了下它的石紋。“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本來是有地理圖的,白琛也信誓旦旦保證它有用,但是吧,不知怎麼的,它好像跟這裡的東西對不上了。”

“白琛那傢伙根本就不靠譜!”曉雲馳看了眼那石頭,一邊憤然吐槽著,一邊無比熟練地放出一群探索貓,讓它們散去周圍觀察情況。“別管那地理圖了,能用就用,不能用拉倒!”

“哦,好。”喬楷陽縮了縮脖子,不敢吭了。他搞不懂,不論前世或今生,白琛從沒坑過他,這次怎麼就給了他一份沒用的地理圖呢?

曉雲馳卻沒心情管他,思緒漸漸沉重起來。那石頭是一塊水紋石,並且明顯是新近形成的,一顆按理說已經死了、不會再變化的,大型遺蹟星球的地面上,哪能有這玩意兒?

他現在很懷疑,這顆星球是有意識生命體,會不斷變化自身地貌,以達成某種目的。若真是這樣,此行就危險了。

不同於能到處跑的遊走遺蹟,這種不可移動遺蹟一旦擁有意識,為了保護自身,必然會襲擊入侵者。先不提他是此處唯一的外人,一旦那倆活爹也不被這裡認識……後果可想而知。

事到如今——他抬頭看了一眼那顆紫球體,無奈地閉了閉眼。也只能看著辦嘍!

過了一會兒,探索貓們回來了,先後大叫著彙報情況,乍聽去,只聞喵聲一片。

曉雲馳聽完它們的‘報告’,煩躁地嘖了一聲,隨即走向依舊在看天的辰戌真,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試圖找他商量點什麼——

但沒等他開口,辰戌真就低頭看向他,率先說了一句話:“不會有事的,請殿下安心。”

曉雲馳看著他的眼,沒忽略那落寞的目光,卻沒有對此提起什麼,而是詢問道:“您能與星球和秘境溝通?”

“姑且能。”辰戌真沒有否認,但也沒有完全肯定。“它們有智識……某會盡力。”

這簡直是最糟糕的訊息,曉雲馳想。本以為遺蹟能有意識就很了不得了,結果現在告訴他,羽飛星是一顆有智識,且非常危險的活星,就連這上面的秘境,也是最危險的智識秘境?

於是,他扭頭看向喬楷陽,問道:“陽哥啊,聯盟上有沒有規定說,破壞遺蹟要賠償?”

啊?喬楷陽感到十分茫然,他小師弟怎麼就聯想到這一層了,一般人在知道某地很危險後,不該是問能不能馬上折返嗎?

“聯盟不要求賠償,但您可能會被遺蹟揍。”辰戌真輕輕扶了下額頭,無奈道。“現在它們正在大叫,說您瞧著風度翩翩,居然是個暴力狂。”

他話音剛落,他們腳下的地面就震了一下,動靜不大,但足以證明這顆星球的確在不滿——嘿,這東西真成精了不成?

“只要諸位不打我,我不會先動手。”曉雲馳輕咳了一聲,無奈地仰起頭,對天空中那顆球體說道。“我保證,真的。”

不知是不是他眼花,他隱隱約約瞧著,那顆球體很人性化地點了點頭,又往西挪動了一點點——這未免有些驚悚,一顆活的‘人造太陽’,居然在對他點頭哎!

“辰長老,您能不能問一問它們,現在我們該去哪兒?”曉雲馳立刻將視線從球體上挪開,轉而看向了正在看他的辰戌真。“地理圖沒有用,我也只有一把宮門鑰匙,這該如何是好啊?”

“這附近有座城池,名喚羽化城。”辰戌真的瞳孔微微動了動,語調卻沒什麼變化。“那附近有一座蓮湖,湖畔有一座行宮遺蹟,它……是無限神皇第一次到這裡時,第一個路過的地方。”

無限神皇?曉雲馳悄然看了又開始摸石頭的喬楷陽一眼,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火神的神號,好像就是‘無限君’來著?

“那就走吧,去蓮湖。”最後,他再三思慮,還是什麼也沒有問,只如是回應了辰戌真。“既然那兒是無限神皇第一個路過的地方,按照常理,應該也會有一些很重要的線索。”

“殿下說的是。”辰戌真淡然一笑,隨即轉身向前引路,瞬息便走出去數十步遠,好似神仙踏雲飄。“請隨某來。”

“好,就來。”曉雲馳轉身拽上喬楷陽,不忘讓自已的貓帶上他看好的石頭,縱步踏雲追去,轉眼落在辰戌真身側,隨他繼續向前行,不忘再跟對那些石頭念念不忘的喬楷陽嘮兩句。“陽哥啊陽哥,那些石頭裡是有寶貝嗎?”

“沒有哦,我只是在看它們能不能做鍛材。”喬楷陽回他道。“但是它們太脆弱了,都不能用,好可惜。”

“你若要鍛材,太昌宮中就有許多,大可不必在外頭搜尋。”辰戌真輕聲細語地接了一句話。“也省得被泥沙髒了手。”

“多謝提醒,但是……”喬楷陽被他突如其來的語氣弄得渾身發麻,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可以請你不要這樣說話嗎?”

“人家怎麼說話,那是人家的事,哪兒輪得到你來胡講?”曉雲馳舉扇敲了一下他的頭,隨即對辰戌真笑了笑,語氣頗有些無奈。“不好意思啊,這憨包不會說話,你別介意。”

“無妨。”辰戌真的語氣恢復了冷淡,甚至還隱約更冷了幾分。“卻是我唐突了。”

呵呵,唐突?曉雲馳看看兩個活爹,在心中吐槽了起來。若要論唐突,白琛把你倆丟給我,就是天下第一唐突的事了!我可還沒成過親呢,怎麼就要一步到位,直接面對修羅場了啊!

喬楷陽卻還不明白情況,揉著腦袋疑惑道:“我是不是……冒犯到他了?”

“是啊,是啊,當然了!”曉雲馳只恨這木頭不能馬上百鍊成鋼,當即用通識罵他道。“不管他說什麼,你只管應著就得了,犯得著去管人家的行為嗎?咱可就這一個嚮導,要是他被氣走了,我跟你沒完!”

“哎呦,好好好。”喬楷陽又用力揉了揉頭,只覺腦子裡剛有一百隻鴨子路過,不但留下一片嘎聲,還送了他限時的偏頭痛。“我注意就是了,你不要生氣。”

“最好是這樣!”曉雲馳又威脅了一句,隨即搖著大扇給自已扇風,好歹平息了騰昇的怒火,才從身後貓貓隊裡叫來只虎斑橘貓,抱起它塞給喬楷陽,繼而岔開了話題。“它叫大虎,可以表演前後空翻,你們要不要看?”

“貓會空翻……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辰戌真頭也沒回,語氣困惑地詢問道。“如何就到了要去專門練習表演的地步?”

“是哦,貓會空翻,不是很正常嗎?”喬楷陽緊跟著困惑道。“更何況,星際法裡面也有規定,不提倡動物表演,但不拒絕動物非要表演來著。”

你們真是好一對臥龍鳳雛!曉雲馳沒招了,只好雙目無神地抬頭望天。一個不會說話,一個擅長拆臺,就你們倆這樣,此行不但當真危矣,我命亦要休矣了唷!

“咦,小馳,你看!”喬楷陽忽然指著遠處,語氣驚喜道。“前面有一片花海!”

花海?曉雲馳抬眼望去,只見前方確有一片紫雲疊嶂,唯獨不見花在何處。難道是什麼本地特殊品種,長得不像花,又的確是花嗎?

他帶著的那些貓,見到這一大片‘紫雲’,卻是紛紛放大了瞳孔,狂奔著撲進雲叢,開始打滾兒撒歡,扯得半空中滿是紫絨飛揚,好不快活——現成的逗貓棒,為什麼不能玩呢?

“此乃‘飛羽花’。”辰戌真緩緩走到那紫雲前,伸手撫著那柔軟的花絲,用感慨的語氣解說道。“其形似柔羽,生而為花,有花無葉,每逢孟夏,則如柳樹一般,結絮散種。羽飛星的‘羽飛’之名,亦是因它而來。”

“原來如此,這不是巧了?”曉雲馳舉著扇子搖了搖,笑道。“如今正值四月天,倒是不知我這外人,可否有幸能欣賞到,這‘花飛’之景呢?”

“殿下既來了,那便是自已人,何故又要詳論內外呢?”辰戌真隨手揪下一簇花絮,望空一吹,遙望它恣意飛散,幽幽地嘆了半口氣。“只是此地風來的時間一向多變,我們——”

他尚未將那句‘未必能看到花飛’說出口,便覺面上有風拂過,緊接著,滿地飛羽花飛揚而起、乘風而去,如紫雲踞空,上下翻湧,恍若有騰龍於其中作弄,好不生動。

“真乃不世之奇觀……”曉雲馳望著那紫雲,不由得喃喃道。“今人福薄,今人福薄呵!”

他生平十九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景象,恨不能拖上所有熟人來看——當然,這不現實,除非他辦完此事之後,帶上熟人再來一趟。

可等他們過完了全部秘境,羽飛星還會不會繼續存在,都得打上一個問號,畢竟有一些智識秘境,在完成了心願後,便會自行崩塌。

但若說要錄影……呵,號稱不會受任何秘境影響的聯盟通訊器,在這裡都變成了一塊石頭,其他科技裝置一旦拿出來,又能有甚麼好下場?

辰戌真卻怔怔望著那滿天花絮,一時無言。幾番午夜夢迴,皆難見此情景,殊不知如今山君有求,其卻自現也……何其奇哉?

不多時,漫天紫雲之後,忽然有星光閃爍,仔細望去,原是遠處的山崖上,攀著一簇簇結有琉璃果的藤蔓,在紫雲的籠罩下,它們不再受天日照,這才現出了自身的光輝。當真是‘紫雲飛起琉璃生,更勝午夜滿天星’。

緊接著,一道身著金紅火紋袍的人影,揹著一杆金鋤,邁著如鳳凰般優雅的步伐,緩緩路過他們身邊,穿過飛羽花叢,自往更前方走去了,好似沒看到路上有人般,甚至沒回頭看一下。

曉雲馳看看那人,又看了看自已的手——祂從他身邊路過時,那寬大的袖子,徑直從他手上穿了過去。這究竟是蜃影,還是不甘的幽魂?

但是……他又看了看那人,舉步追了上去。他看到祂的臉了,正是火神,可一位神死去後,本是既不會留下蜃影,也不會留下幽魂的啊!

“小馳,等等!”喬楷陽見他突然跑了,連忙丟下橘貓,拉上辰戌真就追。“你別跑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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