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好好休息了幾天的曉雲馳,找出被丟在戒指空間角落的萬相宮請帖,換上沐雨親王的禮服,獨自出現在萬相宮正門。

他對嘉長宴的未婚妻不感興趣,參加大宴會只是為了湊熱鬧……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取出請帖遞給迎賓時,迎賓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彷彿這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眼看後來的賓客要排起長隊,他迅速拿回請帖,跟著一個低頭上前引路的嘉氏少女走開了。他著實不能理解,這些人連女王都見過,為何會覺得他稀奇?

少女沉默地送他到大殿,頷首行禮後退開。殿中早已人聲鼎沸,就連數十米高的天花板上,也迴盪著人群無聊的議論聲。

他掃視眾人一週,沒找到任何熟人,遂悄然退出大殿,叫了個新的引路侍者,讓他帶自己去找嘉長宴。

侍者有些犯難,但糾結再三,還是苦哈哈地帶起了路。這位貴客只是年紀輕,不是本事低,自己若不答應,說不定還要應付貴客的怒火。倒不如趕快完成差事,然後趕快走掉。

他引曉雲馳繞過大殿,進入後園,找到城主府,向城主府的守衛交代一聲,匆匆告辭離開。就這樣吧,有什麼事就交給城主好了。

“嘖。”守衛有些煩躁,怎麼就把這個大麻煩丟給他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

他硬著頭皮,對曉雲馳一抱拳。“容您稍等,在下要先向城主通報。”

曉雲馳擺擺手示意他快走。

萬相宮氣數也就這樣了,多說無益。他想。底層族人的見識如此貧瘠,高層又能好到哪去?在族內搞分化,是絕不可取的事,嘉氏族長顯然不懂這一點,甚至還限制了族人的發展。

“傍晚好,小殿下!”趁他思慮間,嘉長宴大步流星而來,上前挽著他往府內走。“幸虧我早有準備,不然就要讓你看個衣衫不整的笑話了!”

他著一身紅色的偏襟箭袖長袍,頭戴金蛟角銀冠,頸戴金瓔珞,卻戴了條與這一身很不相稱的墨藍抹額。這或許是個傳統,但真的很不搭,特別不搭。

“那種事無所謂,我們都相當熟了不是嗎。”曉雲馳沒跟他客氣。“說起來,你穿紅怎麼還戴藍抹額?”

“未婚妻給的。”嘉長宴頗為得意。“就算他們覺得醜,也得給我忍著!”

“你還真是隨性啊。”曉雲馳有些無奈。

“偶爾為之,偶爾為之。”嘉長宴拐著他進了堂屋,把他安置在左下首。“小殿下,你先在這裡等一會,我去給你拿點喜糖。”

他當即叫了人來。“長珉,你在這裡守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曉雲馳看著迅速進門的少女。這不是別人,正是引他到大殿的那個少女!

“這是你的人?”他開始覺得不妙了。“那她剛才怎麼在……”

一位主人的從屬,怎麼可能去做引路工作,還裝得像查無此人一樣?

“失禮了,殿下。”嘉長珉對著他單膝跪地,抱拳過頭。“請您暫時留在這裡。”

曉雲馳當即握住了刀柄。“嘉長宴,你打算用自己的訂婚宴做什麼?”

“奪權。”嘉長宴相當直白。“為了我的兄弟,為了我的妻,為我未來的子孫後代。”

“嘉長川知道這件事嗎?”曉雲馳鬆開刀柄,向嘉長珉伸出手,示意自己要茶。“你的未婚妻,知情且真的同意嗎?”

“當然。”嘉長宴笑得十分得意。“夫妻同心,萬事皆成。”

但曉雲馳知道,嘉長宴根本沒有回答第一個問題,甚至避重就輕了。也是,這種決定,或許根本就是臨時的,並沒有經過演練。

若嘉長川知曉,大概會阻止吧?

“那,你保重。”他對著嘉長宴抱拳。

嘉長宴也向他抱拳,隨即從後堂離開了。

“哎,真沒意思。”曉雲馳接過嘉長珉端來的茶,施施然抿了一口。“我也想去看啊。”

“也不是不行。”嘉長珉想了想,開口。“如果您想看現場,在下可以為您轉播。”

她在虛空中拉開一個長方平面,大殿的場景顯示其中。曉雲馳眼前一亮,隨手拿過一旁去了殼的瓜子,邊看邊吃,好不愉快。

“嗯,這瓜子不錯。回頭給我打包點。”

“是,殿下。”

十分鐘後,身著王袍的黎綺櫻,挽著祈麟鏡出現在場中。寧祺跟在他們後面,手握著劍柄。嘉長川不知為何沒在,直到黎綺櫻講完話,訂婚的兩位主角走上禮臺宣誓,說完誓詞後下臺去敬酒,送了雲鋒城來人離開,他也沒有出現。

“詩青鸞……原來是詩氏的人啊,難怪會同意這種做法。”看到那個熟悉的紅髮姑娘,曉雲馳悟了。詩氏本就好戰,怎麼可能拒絕,估計還恨不得自己上呢。

但是,嘉長川人呢?

“那個,長珉姑娘……”他決定問問。

“長川公子在黎晟岐殿下那裡。”嘉長珉沒等曉雲馳問,率先解說。“下午四點整,黎晟岐殿下忽然召見他,要他幫自己帶藥。”

“藥石無醫,吃什麼……”曉雲馳話說一半,忽然反應過來。“王室也參與了啊。”

沒想到啊,極晝王室也愛看熱鬧。

“是的。”嘉長珉一低頭。

熱鬧的大殿中,忽然闖入一個人。那人走到嘉長宴身邊,取出一封揉皺的紙質情報信,塞進他手中,隨即倒地不起。

嘉長宴一目十行地看著信,表情逐漸猙獰。當他讀完最後一行,立刻將信一扔,隨手拔起身邊侍衛的刀,喚出藍焰,徑直撲向不遠處攏著袖子看笑話的族長。

“爾安敢如此!”他一刀砍在族長肩頭,幾乎把族長的胳膊卸下來。“我父何曾得罪過你,你卻加害於他,是何道理!”

為父報仇,不錯的理由。曉雲馳想。

嘉長珉卻神色大變。“我等不曾這般安排……城主大人他,怎麼會?”

“來真的啊?”曉雲馳當即起身,走向後堂。“我們走,這裡不能留了。”

當他們從後堂出去,又從後門離開城主府,只見院中早已起了一把火,其勢兇猛。

在嘉長珉驚愕的目光中,曉雲馳並指對天一劃,起火區域頓時遭到了暴雨的洗禮,那火也被生生澆滅。

“走吧,去找你們少主。”曉雲馳的語氣變得愉快。“慢慢走,別去早了。”

誰料他們才走出三步,便被牆頭上翻下的蒙面裹頭黑衣人層層包圍。

嘉長珉當即扎開步伐,低哼一聲,放出個無聲息展開的領域。領域完全覆蓋現世後,地面頓時連震七次,不傷建築,只將那群黑衣人震得倒地不起。

曉雲馳喚出水流,隨意地抓起兩個黑衣人,扯下他們的頭巾。看著頭巾下的藍髮,他不由得一時失語。

萬相宮這幫人,已經敵我不分了嗎?

“這些都是族長的衛兵。”嘉長川從他們背後走來,隨手提起一個黑衣人。“就算就此消失了,也不會有人追查。”

“你是什麼時候……”曉雲馳訝然。

“剛回沒多久。”嘉長川將黑衣人丟飛出去,很不滿地嘁了一聲。“若非接到城主遇刺的急報,我還不知有這回事,甚至要錯過現場了。”

“城主大人他……”嘉長珉有些急切。

“沒大礙,就是受了驚嚇。”嘉長川擺手表示沒事,隨後轉頭看曉雲馳。“你還好吧?”

“還行吧。”曉雲馳垂眼看地,不與他對視。“宮變這種事,我比你熟。”

“武道家族的宮變呢?”嘉長川挑眉。

“第一次見。”曉雲馳聳肩。“我不能去大殿,你把長珉姑娘帶走,去支援他們吧。”

“不勞公子費心,在下這就走。”嘉長珉跳上高牆跑走了。

“呵,脾氣不小。”嘉長川笑了一聲。

“那是聰明。”曉雲馳抱起雙臂。“她要是真的讓你送,會顯得她很沒用。”

“沒人會在乎這個。”嘉長川聳了下肩。“武人可沒有貴族般的疑心病。”

隨後他問曉雲馳道:“接下來,你有想法嗎,或是打算就這麼回去?”

“回去就不必了,畢竟萬相宮請帖很難拿。”曉雲馳將這話說得陰陽怪氣。“但我又能去哪呢?你看,哪裡都不安全。”

“卉妗大人的閣樓很安全。”

“不去,我暫時不想見到她。”

“這樣啊。”嘉長川理解,畢竟他現在也不是很想見到嘉卉妗。“有個地方,他們都不會去。”

“什麼地方。”曉雲馳開始感興趣。

不料嘉長川語出驚人。“我父親的府邸。”

“算了吧。”曉雲馳拒絕得飛快。“那樣挺冒犯令尊的,我還不如去大殿頂上蹲著……對啊,我為什麼不去呢。”

他的大腦宕機了。對啊,咋沒想到呢。

嘉長川看著他傻呆呆的樣子,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曉雲馳聽到這聲笑,頓生惱意,伸手錘了嘉長川一拳。

“笑,笑,哪裡好笑了。”錘完這拳,他立刻穿過空間裂隙跑了,也沒管嘉長川會作何反應。“煩死了。”

出了空間裂隙,他穩穩落在大殿頂端。這裡的確安全,其他人根本不會上來。

但仔細想想,沒辦法直接看現場,還是太遺憾了。於是,他回憶著嘉長珉用的術,思索片刻,將空間術與水系異能結合,做了一面水鏡,對面就是大殿內部。

與嘉長珉那隻能觀看的映象不同,這是個通道,真的能過人那種。

大殿中,嘉長宴和族長提刀對砍,雙方表情都很猙獰。族長夫人和詩青鸞坐在一邊看大戲,偶爾還互相敬茶遞果子。一個對丈夫很有‘信心’,一個對未婚夫特別有信心。

黎綺櫻握著權杖,坐在禮臺正中的椅子上,給所有賓客加了防護罩。祈麟鏡站在她身邊,在混戰人群周圍豎起空氣牆,防止武械落入人群。家族內鬥他們見多了,只要內鬥的不傷局外人,他們就不會去制止。

兩人的手下也在對打,異能術與武械齊飛,一邊噴血互罵,一邊瘋狂地拼死肉搏。

嘉長珉衝在最前面,揪著個藏藍髮小夥子暴打。眼看那小夥就要口吐白沫,她才將他往戰局外一丟,跑去毆打另一組人。

就在大家以為小夥子不行了的時候,小夥子撐起眼皮看看周圍,騰地翻身坐起,盤起腳坐在他落地的地方,開始給嘉長珉喊加油。

嘉長珉跑回來一拳把他錘倒。“閉嘴啊!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嗎!”

觀戰的賓客們懵了,這樣也行?

但看小夥子馬上爬起來,神采奕奕完全不像有事,眼睛閃爍得像星星,眾人不由心中暗啐,真是該死的愛情力量!

靠門的賓客忽然驚呼。眾人轉頭看去,只見嘉長川慢悠悠地走進來,臉上輕微掛彩,淡藍的血流了半臉,手裡提著兩個黑衣人。

祈麟鏡見到他,揮手撤下空氣牆。這個傢伙又要搞什麼,鎮壓還是帶頭接著打?

嘉長川將黑衣人往人群中隨手一丟,恰好將族長砸倒在地。嘉長宴揮出一半的刀當即頓住,心道:這是什麼情況?

互毆的人群瞬間停手。無論如何,不能招惹這位二公子。這位不止有實力,還有權力,萬一他不高興了,他們很可能會合法提前死亡,根本沒有喊冤的餘地。

“怎麼不打了,繼續啊?”嘉長川表情愉悅,饒有興致。“族長,你真是我的好叔叔啊,現在連我都刺殺。你早就忘記了吧,我父親離開之前,是怎麼交代你的?”

咦。曉雲馳驚訝了,族長是嘉長川的親戚,原來這人還是本家嫡系?

真不是他沒想,嘉長川怎麼看也不像本家。哪一族的本家會無視家族觀念,和王室扯上那麼深刻的關係啊!

只是,刺殺?曉雲馳看著那兩個黑衣人,眼角抽搐。這是去刺殺他的黑衣人吧,如此重複使用,還挺環保,連理由都是現成的。

族長沒想到會有這出,懵了。賓客也懵了,這族長這麼狂嗎,連極晝上將都敢動?

黎綺櫻一聽這話,當即提起權杖一敲地面,將族長用光枷困在空中。

“你想挑戰王威,可以。”她緩緩說著。“但你總得想想,自己有幾個腦袋可掉。”

族長蔫了,他只有一個腦袋。

嘉長宴徹底傻了,這就成功了一半?

“好了,接下來,讓我們選出一個新族長。”嘉長川笑得更加張揚,直接拔劍出鞘指著人群。“我選西星城少城主,誰贊成,誰反對?”

那也得有人敢反對啊!曉雲馳捂住了臉。這樣真的有用嗎,那些人明明都打急眼了啊!

“我贊成。”嘉長珉立刻附議。

給她加油的小夥子舉起手。“我也贊成。”

嘉氏其他人一看,好麼,這小夥子分明是族長的衛兵隊長。

嘉長宴一派的人立刻上前把他拖走,族長一派的人卻是又喜又氣,激動地狂拍大腿。早知隊長也幹不下去,他們還不如直接來場夜半突襲,消滅族長,去扶持城主府呢。

大殿中頓時響起一片贊同聲。跟誰都一樣,但跟個腦子不好的可不行。族長顯然腦子不好,此時不換陣營,更待何時?

黎綺櫻隨手放下族長,一甩裙襬起身走了。祈麟鏡叫了寧祺一聲,等這位少將從賓客中抽身出來跟上,才追著黎綺櫻走了。

嘉長川踏著沉重的步伐,走上禮臺,向眾人告罪。“今日出了些意外,招待不周,還望見諒。待諸位大人歸家,萬相宮定有賠禮送上。”

賓客們紛紛表示沒事,在魚貫而入的侍者間各自挑了順眼的,讓他們引自己出宮,一出宮門就迅速鑽進自家的交通工具,匆忙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一男賓臨走前,指了指還躺在地上的族長。“上將大人,您做事要體面呀。”

“您說的對,當然要體面了。”嘉長川笑著,下了禮臺走向族長,在族長面前站定。“三叔啊,你現在有何想法?”

族長看了一眼自己齊根消失的左臂,咧開嘴嗤笑一聲。“你個逆子。”

“您糊塗了,我不是您的兒子。”嘉長川笑容依舊,眯起眼,蹲身湊到族長耳邊。“您的兒子,已經在時海天宮,等您很久了哦。”

族長渾身顫抖起來。“魔神,你這個魔神……我當初,就應該聽從魔祖的安排殺了你!”

族長夫人盯著嘉長川的臉看了一會兒,大概猜到了是什麼事,想起自己兒子在遠征時犧牲,直接昏了過去。

坐她旁邊的詩青鸞,施施然放下茶杯,迅速扶起這位族長夫人,又叫上自家未婚夫,架著她從大殿後門離開了。

“魔祖……原初魔祖?”嘉長川猛地站起來,後撤幾步間黑了臉。“你竟勾結原初魔祖,真是好膽色啊!接下來,你是要先毀萬相宮,再毀極晝星系嗎!”

一把劍忽然從天而降,直接貫穿族長身體。關行昀不請自來,一個健壯高大的黑髮男人跟在他身後左側,放劍的左手還舉在半空。

“夠了,長川殿下。”關行昀輕聲開口。“非要讓這件事,波及萬相宮所有人嗎?”

“怎樣行事,才不能算波及所有人?”見到關行昀身邊的人,曉雲馳暗道壞事,忙穿過水鏡,步入大殿,將嘉長川擋在身後。“煙英茂大人,您忽然出山,是何意呢?”

煙英茂,天下聯盟先鋒部長老。長年深居簡出,除了開會,幾乎不出門。一旦他有所行動,就證明此事無可轉圜,唯有一戰可解。

另外,根據聯盟小道訊息所傳,他是正經的白琛舊部,能手撕魔神。雖然先鋒部員極力反駁這點,但始終沒人相信這是假的。

“吾不能出山麼?”煙英茂平聲問道。

“您有弒神之能,我只是擔心。”曉雲馳推了嘉長川一下,示意他再往後走走。“所以,您來到這裡,是要做什麼呢?”

“終止鬧劇。”煙英茂盯住嘉長川。

“絕對不行。”曉雲馳斷然拒絕。“若您有閒,可以去拜訪智慧神,然後替我問問那位神殿下,是打算在百年內成事,還是再拖無數年?”

煙英茂知道他在說什麼,緩緩移開了目光。“吾……沒有空閒。”

“真遺憾啊。”曉雲馳鬆了口氣。

雖然傳言把這位說得面目可憎,但他心知,只要這位沒直接亮武器,就證明一切都還好說。這位認定的事,就算是關行昀都改不了,只要他把這位給忽悠住……

不等煙英茂想清‘終止鬧劇’和‘阻礙智慧神’這兩件事有何關聯,他迅速轉身,推著嘉長川出了後門。要是這位反應過來究竟哪裡不對,他倆得一塊兒玩完。

見兩個年輕人跑路,煙英茂哼了聲,並沒有追的打算。他本就不是自願來的,費那力作甚?關行昀又不會給他加工資!

與此同時,關行昀走到死掉的族長面前,蹲下去伸出手,從族長腦海中提出了一份記憶。原初魔祖的惡意氣息,瀰漫在這記憶中,早已籠罩整個萬相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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