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雲馳做了個夢。

他不斷攀爬著一座高山,卻始終無法登頂。當他實在爬不動了,抬頭看向山頂,就見一株巨樹映入眼簾。

那樹金幹銀枝,玉葉白花,甚是美麗。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樹,於是更迫切地想攀上山頂。就在他經過一番努力,終於踩上巨樹腳下的金磚時,徒勞夢醒,唯留記憶猶新。

為什麼會做這種夢,那棵樹又代表著什麼?他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他想得頭痛,不由心道:罷了,就當沒發生過好了。

看看外面正好的太陽,他走出臥室,從戒指裡找出躺椅架好,背對太陽,懶懶地曬起暖來。日頭這麼好,不享受一下這種天然的饋贈,簡直是對不起生活。

他在太陽下度過整個中午,直到深感飢餓,才慢悠悠爬起來,回臥室換了出門的衣服,出門上街去找飯吃。

在一眾幹練打扮的本土居民間,打扮偏柔和的他,與當地人格格不入。路人紛紛為他側目,他卻直接無視了他們。

只要他不糾結,尷尬的人就不是他。

走著走著,他走到了第一天到這裡時,和嘉長宴一起吃飯的那條街。

這裡白天並不熱鬧,只有茶樓酒館還開著,生意也比較冷清。飲品酒水銷量高的時段,還得是晚上,這時的人群會樂於消遣,並不介意體驗新鮮產品,也更有可能一擲千金。

他在街口處站了一會兒,穿過這條街,往更加熱鬧嘈雜的街道走去,心中想著,吃完飯後,找家茶樓待到晚上好了,就當消遣時光。

走到下一條街的入口時,他看到了嘉長宴。這人裹著件寬鬆的白袍子,身邊走著個打扮幹練的紅髮姑娘。兩人牽著手,悠閒地散著步。

趁對方背對著他,他當即轉身欲走。他現在心有糾結,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嘉家人,尤其是嘉長川的血親。

然而他沒能走掉——嘉長宴發現他後,丟下紅髮姑娘,走過來拍住了他的肩。

“眾連城那邊的事,我已經聽長川說了,真是辛苦你了。”嘉長宴笑道。“我在你家門口的信箱裡,放了萬相宮的請帖。如果你有空,隨時可以上門。”

“原本我該謝謝你的。”曉雲馳拿掉他的手,態度誠懇。“但是呢,我目前和你堂弟有些嫌隙,還是不要主動上門的好。”

“哦,真遺憾。”嘉長宴很誇張地作沮喪狀。“你真的拒絕了,一如卉妗大人所說。”

“常界神殿下有何指教?”曉雲馳笑意驟減。“她應該告訴你了吧。”

“她說她給你準備了一份賠禮。”嘉長宴複述出自己接到的指示,撓了撓頭。“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那對你來說不是好事吧。”

“沒有誰能很平靜地,面對一個完全剋制自己的人。”曉雲馳苦笑。“我也是這樣。”

“原來如此。”嘉長宴恍然,這兩人果然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啊。“放心吧,我會轉告長川,讓他注意分寸的。”

說到分寸,曉雲馳忽回想起,在七九城中,嘉長川將徽章塞給他的那一幕。

極晝上將是否信任他,他並不知道。但他無法承擔他的背叛,因為他們體質相生相剋。一旦他們反目……他必會受制於人。

無論如何,他不能給自己留這種隱患。

他沉默許久,想了很多,到底沒組織好話,只能沉重地說:“還是算了吧,這樣不好。”

隱患歸隱患,但莫名其妙疏遠人家,也不太合適,說不定還會刺激到對方。

嘉長宴欲言又止,沉默地盯著曉雲馳。直到曉雲馳有些後背發涼,他才移開目光,向曉雲馳行了個禮,繼續陪自己的伴侶去了。

“怎麼了?”紅髮姑娘問他。

“沒什麼。”嘉長宴避而不談。“剛才說到昨天遇見的迷路者,再講講吧,我還沒聽夠呢。”

曉雲馳徹底沒心思吃飯了,乾脆回到臨時居所的大門前,開啟郵箱。

箱底躺著一隻藍郵包。他拿出它進門,插上門閂,走到正堂主屋上座的右側坐下,盯著郵包看了很久,最終還是開啟它,拿出請帖和附帖送來的信,仔細閱覽起來。

信是嘉卉妗寫的。她在信中向他誠懇致歉,說是因為自己失策,讓他承擔了不必要的情緒。無論他日後有何要求,她一定盡力滿足。如今,她和詩梓約正在雲鋒城下靜候佳音。

他把信放到一邊,拿起請帖。

它藍紋白底,邊緣燙金,賓客姓名的位置,用端正的宇宙通用體署著他的姓名。署名的墨裡摻有不少金粉,讓那三個字熠熠生輝。

請帖內容大致是,三日後,萬相宮將會舉辦大宴會,慶祝西星城主之子嘉長宴,與詩氏族長次女詩青鸞定親,就連女王也會短暫到場。希望大家前來賞光。

曉雲馳把請帖和信收進儲物戒,起身出門。他可以不去見嘉卉妗,卻沒辦法讓詩梓約久等。嘉卉妗是神,無所謂煎熬,可詩梓約還是人類,沒有神那樣的無限體力。

況且,雲鋒城的苗宗夜,讓他挺感興趣的。若開罪於雲鋒城,可就見不到這人了。

不曾想,他剛走出大門,就看到了苗宗夜。這人換了一身攬春苗氏族服,搖著扇子,靜靜地站在門外階梯下,面上無悲無喜。

“你果然這樣選了。”苗宗夜見了他,瞬間掛起笑臉。“梓約夫人讓我來接你。”

“有勞。”曉雲馳向他見禮。“請引路吧。”

苗宗夜當即做了個請的手勢。曉雲馳關好大門,走到他身邊,和他一起往雲鋒城去。

出西星城八百餘里,苗宗夜忽然止步,轉身看著曉雲馳,神情複雜。“小王爺,你是不是收了一方玉璽?”

“是的。”曉雲馳點頭。

“那璽,屬於南國女皇。”苗宗夜說。

“詩氏搬到這裡的第十年,南國女皇不遠萬里趕來,將印信交給征伐神,隨即歸國退位,閉關不出。如今,她是否還活著,早已不可知了。但這玉璽,是解開她閉關密所的唯一鑰匙。”

曉雲馳盯著他,暗自思量:這般重要之物,征伐神會隨便丟給他嗎?

“你難道就不好奇,我究竟是誰嗎?”苗宗夜繼續往前走去。“我的母親,是苗泫皇后。”

曉雲馳跟上他,用言語表示自己不信這話。“苗泫皇后明明只有兩個女兒。難不成,當年的廷錄官造假了?”

苗宗夜笑了。“他們是怎麼寫的?”

“他們寫,苗皇后只有一個女兒。”

“哈哈,這樣也好。”苗宗夜笑得釋然。“這樣也好……”

接下來的路上,苗宗夜沒再開口,神情中也帶著一抹悲傷。

他將曉雲馳領到雲鋒城下的鎮上,找到一座門口立著兩隻大石獅的府邸。詩梓約的侍者詩青音,安靜地等在門口,見苗宗夜來,對他行了半禮,開啟大門,做了請的手勢後,引路入門。

“我就不去打擾了。”苗宗夜向曉雲馳抱拳,轉身離去。“有緣再會吧。”

曉雲馳還他一禮,跟著詩青音走了。

他們穿過這座府邸的花園,進了一座竹林,在竹海最深處,找到了坐在圓桌邊的三位界神,以及頗為憔悴的詩梓約。

竹林中,被祈紫情帶到此地的小白虎,正在林中追玉蝶,玩得不亦樂乎。

詩青音將曉雲馳引到最後一個石凳前坐下,走到詩梓約背後,短暫地站了一下,便從另一條路離開了。

“殿下,感謝你還肯來。”詩梓約最先開口,喉嚨有些沙啞。“連累到你,真是對不起。”

“夫人,您也是受害者,不必道歉。”曉雲馳拿起桌上茶壺,給她倒了一杯竹葉茶。“說起來,您為什麼不住萬相宮,而是長居雲鋒城?”

明明有位戰神丈夫,作為神明行者的夫人,卻在夫家毫無立足之地,這怎麼可能?

詩梓約垂眼看地。“他被召上赤烏山,永遠都不可能回來了。”

“您心中無怨嗎?”曉雲馳繼續問。

“有,又有什麼用?”詩梓約平靜反問。“我的丈夫不會回來,我的兒子也不會留下。”

曉雲馳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帶著神譜離家遠行時,他們也會這樣想嗎?

“殿下。”詩梓約抬眼,疲憊地看著曉雲馳。“您還年輕,為何要放棄人生,走上成神之路呢?長生並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捨棄親緣也不是什麼美好的決定。”

“或許是因為,不相信有神吧。”曉雲馳沒敢和她對視,抬頭看頂上竹林。“我沒想到會這樣,更沒想到,我居然會見到……夜神。”

嘉卉妗啪地捏碎了茶杯。祈紫情神色愕然,和一臉茫然的寧鈞毅面面相覷。夜神不是在封印裡面,還沒被弄出來嗎?

“師祖說了什麼?”詩梓約從容依舊。

“總之並不是好話。”曉雲馳不打算說,夜神那些話資訊駁雜,估計很難被理解。“他還把一些個人物品轉交給我,託我代他祭拜先人。”

“他知道長川是極晝星,對嗎?”

曉雲馳吸了口氣。“對。”

詩梓約撐著桌子站起來,卻差點摔倒在地。曉雲馳一把扶住她,又幫她坐了回去。

“夫人,請您冷靜。”曉雲馳放出生靈之力,助詩梓約恢復氣力。“安逢曦殿下說,極晝星出於夙願轉生為人,情緒也會與人相同——”

詩梓約直接打斷了他。“原初魔祖捲土重來,七位星天神各有職責,總有一天,他會離開這裡回到天上。”

“的確如此。”嘉卉妗低聲接話。“神的轉生,總能更快的步入高階,成為散神。但有的時候,人間際遇,會改變轉生神明的命運……”

“常界神殿下!”詩梓約咬牙切齒,一掌擊碎石桌。“您這是何意?”

“卉妗,你失常了。”祈紫情語氣也不好。“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這完全沒必要。”

“行陽星下凡三次,曾結同命神及五大行者,後建行陽星系,稱神皇,風光無限。歷十萬年,大廈傾塌,孑然一身。千年後又擁愛子,愛子今亦死。就算這樣,他也沒有入魔。”

“天生正神無魔心,別多慮沒用的事。”

“這種話,根本不對。”嘉卉妗伸手進衣領,摸出一枚滿圓玉符,隨手恢復石桌,把它放在桌面正中。“小毅,你應該認識這個吧?”

“這是無霜的喚神符。”寧鈞毅愕然。“它怎麼會在你那裡!”

“你知道他為什麼會死嗎?”嘉卉妗看著他,問著冷冰冰的問題。

“被原初魔祖擬造的無雙重傷時,他有一瞬間生出了魔心。他再慈懷,也不能容忍來自命運的侮辱,於是他選擇了死。”

“他是天生正神,卻沒有宏大的命運,只能遺憾折翼。”

寧鈞毅陷入了頹喪。好人沒好報的事多了,但被命運上趕著摧毀的,真不多見。

“曉雲馳殿下,你可知,霜臨仙是誰轉生?”嘉卉妗看向若有所思的曉雲馳。

“他是星天神?”曉雲馳遲疑著,說出了最不確定的答案。“若非如此,其他星天神,應該不會借神力給他。”

他指的是,寧鈞毅所說的那場戰事中,其他星天神出借神力的事。

“就算他不是星天神,他們依舊會出借神力。因為他們是星天神,職責便是庇佑世人。”嘉卉妗點頭,又搖頭。“但,他的確是星天神。”

“那……他的星名?”

嘉卉妗嘆息一聲。“是‘極夜’。”

曉雲馳的思路徹底斷了。晝夜相對,極晝星和極夜星註定相輔,又有替代星神樞的因緣……這,這算是什麼事?

“昔日他神隕前,早已預知今日之事,遂託夢於夜神,請他封印極夜星。”嘉卉妗拿起玉符,遞到曉雲馳手邊。“這枚玉符中,留存著極夜星的神力,足以讓人長久地扮成他,最終以假成真。”

“您是希望有朝一日,要我欺騙極晝星嗎?”曉雲馳沒接,語氣有些憤怒。“常界神殿下,您請我到這裡來,就是為了這種事?”

不是他多心,這是一種很常見的手段。雖然實行過程很下作,但意外地有效。

“並非如此,殿下。”嘉卉妗的態度很誠懇。“之所以交付此物,是因為殿下你和長川,還有極夜星的命運,必有衝突。除非極夜星永不現世,極晝星永不歸位。”

“那是不可能的。”曉雲馳理智尚存。

“的確不可能。”嘉卉妗將玉符往前遞了遞。“事在人為,殿下。您沒有用手段的心,自然不會做出那樣的事。”

曉雲馳遲疑著,接了玉符,塞進儲物戒。他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霜臨仙為何留下這種神器,這不是明擺著對自己不利嗎?

見他們說完了話,詩梓約從虛空中取出一把銀色的劍,捧著它,遞到曉雲馳面前。

“這把劍,是詩氏祖上留存的神兵,由行陽星親手鍛成,曾是璀星的佩劍。璀星辭別人間後,此劍被火鳥族送至沐雨星,藏於雲鋒城武械庫。它威力尚存,殿下可放心用。”

曉雲馳捧過劍,拔劍出鞘。劍鋒寒光凌冽,折射出的光映入眼底,恍惚間令觀者如臨雪原。劍身上,鍛著這劍的名——銀闕。

“好劍。”曉雲馳發自肺腑地誇了一句。“我會努力不埋沒它的。”

他將劍收好,隨口問道:“璀星是哪一位神,為何神話中記載不多?”

他看過不少神話記載,關於璀星的確實少,甚至可以說是沒有。這位星天神的神名和凡名,幾乎不為人所知,彷彿祂從未存在過。

其餘三神一人聞言,面面相覷後陷入沉默。究竟該怎麼回答,他們得好好想想。

最後,祈紫情開口了。“這個問題,我們幾個恐怕回答不了。星天神的事,你最好問關行昀,他是天下星的首席大行者,就算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也不會被時之神惦記上。”

“實在抱歉。”曉雲馳作愧疚狀。

但他心想,據記載,時之神幾乎無慾無求。這樣的一位創世神,居然還會干涉星天神的事,真是稀奇。

“我沒有話要說,就先告辭了。”寧鈞毅起身離去,整體看上去有些恍惚。“祝諸位前途坦蕩,萬戰不敗。”

祈紫情朝竹林招招手,小白虎顛顛地跑來,跳到石桌上坐下。她揉了一把毛茸茸的小虎頭,剛要掏肉乾喂虎,就見它看著曉雲馳大叫一聲,衝著他撲上去,又忽然消失不見。

“怎麼——”她有些驚疑不定。

“沒事,它只是進神冢空間了。”曉雲馳表示習以為常。“它很喜歡那裡,就這樣吧。”

不多時,還在這裡的兩位界神也走了,只剩詩梓約坐著沒動。曉雲馳自發地多留了一會兒,同她講沐雨星的一切,最終在暮色漸起時告辭,互留聯絡方式後,回西星城休息去了。

詩梓約依舊坐在那裡——還會有人來的。

月上枝頭時,詩青音手提一壺熱茶,引著嘉長川前來。她沒有稟報,而是將茶壺留在桌上,行半禮後默默離開。

嘉長川沉默著,在母親身邊坐下。他著實不知該如何開口,命運居然跟他開了這麼大個玩笑……他怎麼會是星天神呢?

這得從他傍晚下班後說起。下班後,他照例拜訪過伯父,本想再去買點鮮花,嘉長宴卻攔住他,問他知不知道自己是誰。他百思不得其解,這從何說起?

嘉長宴轉告了曉雲馳的態度,又問了個致命問題:到底是什麼身份,才會讓一個敢於獨行的親王深深忌憚,甚至率先考慮對方想法?

於是,他去找了暫留在這裡觀光的關行昀。關行昀沒明言,只說他的命運跟星天關係不大,一切的轉折,只在與他特殊體質相配的人身上。而那人,正是曉雲馳。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詩梓約見他沉默,哪裡還不清楚。“你是怎麼想的?”

“那是很遙遠的事情。”嘉長川終於開口了。“但,一切的內幕,終究會現於人前。”

“你打算怎麼做?”詩梓約認真地看著他。

“趁早退位,然後,離開。”嘉長川低下頭。“如今的人們,對高階神明只有一個籠統的概念。一旦知曉其存在,就會造成廣泛的恐慌。”

“後繼者選好了嗎?”

“若時間不夠,就只能交給寧祺。這對西星城不利,但適用於極晝星系。”

詩梓約倒了杯茶,端在手上。“我有些疑惑,西星城,對你來說是什麼地方?”

嘉長川欲言又止。

過了很久,他才低聲答道:“有父親的時候,是家。沒有父親的時候,是利益集團。要說比較在意的人,大概就只有大伯一家了。”

至於看顧著世世代代的族人長大的常界神,又是另一回事了。那是大祖母,職責與人不同,只能分開另算。

當年,他父親被神召走後,西星城眾人都在恭喜他和母親,來往拜訪者絡繹不絕。和他父親兄友弟恭的族長,並沒有為此擔心半點,即便族長演得非常像一個好兄弟。

只有負責管理西星城的大伯一家,會去攆走看熱鬧的人,還讓自家的獨子,也就是嘉長宴,帶他出去躲人,不要每天都面對這些。嘉長宴還告訴他,幸災樂禍的人會變成垃圾……

對於兒子這個回答,詩梓約並不感到意外。畢竟,她正是因此而離開。

她也是戰神,並不在意與神有關的虛名,那些人卻故意上門恭喜,根本就是趁著這個機會噁心她。於是,她將自己練出的隊伍上交王廷,帶著兒子回了雲鋒城,無事不出。

至於嘉長川為什麼回萬相宮?

因為無法忍受天天打擂,公主也需要幫手,他才勉強著回去,奪走遠征軍,帶隊出征去了。直到公主繼位,他成為上將,才重新安定下來,在守衛殿堂跑訓練場、坐辦公室。

“我兒。”詩梓約放下茶杯,握住兒子的手。“離開這裡,走向更廣闊的天空吧。你還年輕著,不能把一生都交代在這裡。”

嘉長川聞言,心中難過。“您怎麼辦?”

“當然是享受退休生活。”詩梓約笑起來。“我想去看雲鋒城原址,也很想去拜謁師父的母親。當然,你師祖也會一起去。”

“您還挺瀟灑。”這下嘉長川難過不起來了,甚至有點鬱卒。

“這不好嗎?”詩梓約起身朝外走去。“走吧,上城去跟你的外祖們一起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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