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祈麟鏡懵在當場。他聽到了什麼,女王要跟他結婚?

“綺櫻。”過了好一會兒,祈麟鏡眨眨眼。“你認真的?”

黎綺櫻伸手,摸上祈麟鏡的衣領。“如果你不願意,就當是我忽然有感而發,覺得人生苦短,行樂應及時吧。”

“哈哈。”祈麟鏡握住她的手指,望著她的目光變得熱烈。“怎麼會不願意呢。”

黎綺櫻迅速抽回手,輕輕拍了他一下。還有旁人看著呢,怎麼好意思的!

旁觀的三人聽到這裡,總算反應過來。

曉雲馳覺得很有意思,說不定他能旁觀一次極晝星系的婚禮了,還是王室婚禮。

嘉長川開始通知萬相宮,讓他們早做準備。趙鈺瀟沒什麼要準備的,也不能出席婚禮,但對現代年輕人的速度感到驚歎。

“果然,在這種事情上,還是果斷點好。”他感慨道。“否則真的會失去愛人啊。”

曉雲馳轉頭看他。“難道您有經驗?”

“那不能夠,誰會敢跟古神後人結親啊。”趙鈺瀟苦笑。“有經驗的是周那,那傢伙性子太慢,因此失去了聯姻物件。”

聽到‘周那’這個人名,曉雲馳回憶了一下這位特勤部長老的生活模式,深以為然。

周那是非常典型的、只擅長工作的人。若說誰與他關係好,大概就只有脾氣很差的紀離了。這兩人都是當之無愧的工作狂,只有接到對方的邀約,才會暫時放下工作去休息。

“婚期定在什麼時候好呢?”另一邊,祈麟鏡苦惱起來。“太早不好,會準備不足。太晚不好,要等很久,真愁人。”

“一個月後吧。”黎綺櫻說。“不早不晚,足夠我們準備一場盛大的婚禮。”

“再說了。”她笑起來。“你真的一點準備都沒有嗎?”

祈麟鏡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隨後轉頭看著嘉長川。“長川啊,你可以開始準備賀禮了。”

嘉長川報以白眼。“我個人名義的禮物,早就準備好了。多虧了寧祺,他更有先見之明。”

如果寧祺在這兒,大概會大聲質問他的直系上司,為什麼要出賣他。但他不在,就只能承擔這個‘有先見之明’的名號了。

“啊,寧祺可真是悠閒吶。”祈麟鏡幽幽地說著。“那他怎麼不早支點招?”

“說什麼呢?”黎綺櫻敲了他一下。“早了有用嗎,有用嗎?”

“沒有。”祈麟鏡自知說錯話,並沒有反駁。“指不定會適得其反呢。”

“知道就好。”黎綺櫻哼笑一聲,抬步往晝夜宮大門走去。“我們該回眾連城了。”

“從這裡走吧。”曉雲馳在她面前開了一道空間裂隙。“這樣能省下趕路的時間。”

五人穿過裂隙,到了眾連城城池內,正打算討論點什麼,卻先後被城中現狀驚住。

一群雙目赤紅、背生雙翼的獅形魔獸,撕扯著城池的防護罩,已經等不及要吞噬城中民眾。安子夕在他們不遠處站著,握著他的刀柄,神情凝重地看著天空。

趙鈺瀟看著這些魔獸,震驚無比。“這是漆紅宮魔獸,羽獅。可是,漆紅宮魔獸不是已經滅絕了嗎?”

“漆紅宮?”曉雲馳捕捉到關鍵詞。

“那是原初魔祖的大本營。”趙鈺瀟解說道。“晝夜雙神誕生的時代,漆紅宮曾肆虐雲英星系,造成了巨大災難,讓雲英人民學會了戰爭。晝神和夜神的人壽,均終結於那時。”

“後來,他們和司武神一起打上漆紅宮,滅絕了漆紅宮魔獸。但……”

“但,它們復甦了。”關行昀揹著雙手,漫步而來,在趙鈺瀟身邊停下。“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漆紅宮魔獸,你若實在擔心,可以把你祖宗請下來幫忙。”

在趙鈺瀟真的做出這種打算前,黎綺櫻舉起雙手,仰頭看著天空,莊重唸誦起告詞。

“沉眠於風雪的極晝之主!吾以執權者之名,向您獻上信仰!此間如今橫遭魔難,願君重視舊民,助我等保守國土!”

最後一字落下,曉雲馳收在戒指中的廢棄星神樞,忽然發出巨大震動。他立刻按著被一齊震動的手,將那星神樞從戒指裡放出來,丟得遠遠的,免得戒指被破壞。

失界神不是說,這東西沒用了嗎?他想著。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星神樞光芒大盛,大肆吸收起天地間漂浮的神力,又在迅速變成雙頭大杵後,閃現到嘉長川面前,給他來了一記穿心。

在眾人皆驚時,那大杵沒入嘉長川軀殼內,徹底消失。

整個過程結束,嘉長川如沒事人一般,甚至根本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只是呆滯了三秒。待他回神,看著神色各異的眾人,難得地露出了茫然神情。

“你們怎麼了。”他看了眾人一圈,目光定在反應最大,甚至露出了警惕神情的曉雲馳身上,語氣困惑。“剛才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曉雲馳越過眾人走向遠處。“只是神沒有回應,僅此而已。”

黎綺櫻見他這般態度,立刻反應過來,調整到尋常對敵的狀態,將目光投向魔獸。

相對了解嘉長川的祈麟鏡,對此並不感到意外,沒什麼情緒變化,很平常地和黎綺櫻一起看魔獸,並開始透過通訊器調動後勤。

關行昀活久多見,卻也短暫驚訝了下,表情倒是沒什麼變化。趙鈺瀟反應比他大,眼神像看到了久作古者一樣茫然,但遠不到曉雲馳那樣,幾乎是敵對的態度。

此時的曉雲馳,心中彷彿被投下了一顆巨大隕石,意識中也翻起滔天巨浪。

早在寧鈞毅刻意反覆提到極晝星、給他星天神遺物,夜神對嘉長川警惕,並且提起青鶯星的時候,他就該確認這種可能。他感到出離憤怒,並對自己的遲鈍感到痛恨。

但嘉長川什麼都不知道,他不能將憤怒宣洩在他身上。再者,得罪星天神,對他的這場旅途也沒有任何好處。

他抬頭,看向空中猖狂的獅群,思索起來。在讓它們消失的同時,他是否該暫時放下顧慮,表現出更多實力?

一隻塗著紅蔻丹的手,忽然從他身側伸出,攔住了去路。他偏頭,就見安逢曦站在一旁,目視雜亂的天空,平靜得像四大皆空了般。

“殿下,冷靜。”安逢曦低聲提醒他。“極晝星曾是心懷仁愛的神,但他因神而死,出於辭世前的夙願,今生再寄於人而轉生,成了人的模樣,情緒也會逐漸變得與人相同。”

“我明白了。”曉雲馳聽聞此言,驟然冷靜。“多謝提點。”

他現在表現得太反常,一定會被覺察。如果因為他的失常,導致嘉長川提前發現這一事實,從而給極晝星系招來災難……

安逢曦見他聽得進去,很短暫地笑了一下,走向站在更前方的安子夕。

安子夕見了她,冷汗頓時流了下來。

他師父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只知道大概——多年來,安逢曦並沒將具體的身體狀況告知他。但眼下的師父,顯然不是化身,而是不能貿然離開神座的本體。

“師父,您怎麼來了?”他攥了下刀柄。

“來陪你。”安逢曦說。

她抬起右手,攥掌,握住一把自虛空顯現的雪白炎刃,從安子夕身邊路過。炎刃熊熊燃燒,隱約有吞天噬地之態。

“在自燃為塵埃前,我總得教你點真本事。否則我這師父,就真的太不稱職了。”

看到這白炎刃,安子夕不由大驚。這是最高溫度的神火,甚至會燃燒神明自身。

他師父要做什麼?

“她要自燃禦敵?”見她這般舉動,黎綺櫻的神情變得格外凝重。

關行昀卻說:“不,她在準備進行‘傳承’——將她的神位,透過獻祭自身的方式,傳給她和此間靈山,共同欽定的下一位神。”

不多時,其餘三位界神相繼現身。寧鈞毅帶著寧祺一起,佔據了一處隱蔽點。嘉卉妗和祈紫情結伴,站在離戰場很遠的地方,懷抱著被遺忘在七九城的小白虎。

他們凝重地看著安逢曦,眼中暗懷悲痛。

關行昀抬起手,對著手套背上的神陣,非常嚴肅地傳達了幾句指令——神明進行傳承時,有引來敵對魔神的可能,不得不防。

很快,天下聯盟的巨大戰艦,出現在眾連城上空。一眾特勤部戰士出現在周圍,迅速搭起數層巨大神陣,將這方天地籠罩。

神陣落成那一刻,安逢曦動了。

她向看似牢不可破的防護罩揮出一刀,雪白火光疾馳而去,瞬間擊潰防禦系統,轉而分成無數流火箭矢,精準命中每頭羽獅。

羽獅們悲聲哀嚎,再沒能前進一步,只能在無窮無盡的燃燒中迅速消逝。

然而,這場襲擊還沒結束。很快,又一批羽獅自空中顯形,憤怒咆哮著,宣洩對上一批同類因故失敗的不滿。

安逢曦反手再揮一刀,一道弧光橫斬而去,將羽獅群整整齊齊切開。斷開的魔獸不等落地,便已化為飛揚的灰燼。

觀戰的曉雲馳,隱約感覺到她的生命正迅速消逝,忙找出神譜,翻到炎界神的畫像。那畫像正漸漸消隱,其中附著的神力也在不斷流失——原來,神譜中的神像,會根據神本身的狀態進行變化。

他有些期待新任炎界神的神相了。前提是,安逢曦能堅持得再久些,直到完成傳承。

想到這一點,他收起神譜,放出生靈之力,讓它潤澤安逢曦正燃燒的神魂。希望這樣有用,至少能讓她不那麼痛苦。

第三波魔獸很快出現。這次,羽獅群正中,出現了一頭四翼羽獅。它目光一掃,仰天大吼後俯衝而下,直奔安逢曦。其餘羽獅皆緊隨其後,為了能跑得靠前些,甚至會擊殺同伴。

“不堪一擊。”第一次被敵對物種輕視神威,安逢曦有些不爽,不屑低語了一句。

她輕輕闔眸,又驟然張目。白色神火自地下噴湧而出,迅速包裹周圍的一切,將整座城池籠在火光中。見此情形,那頭四翼羽獅停止衝刺,轉頭奔逃,試圖帶領眾羽獅遠離這一帶。

地底下的普通人對此一無所知,地面上已經來到現場的戰士們,則紛紛警惕心大起,擔心火焰將城池焚燬。

但他們很快就發現,神火併未引燃任何物體,無論它們是否可燃。

安子夕死死盯著他的師父,不忍眨眼,任由冷汗流入眼眶。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師父的‘炎界’,若錯過一分一秒,就再沒機會見到了。

不知覺間,他腳下逐漸冒出暗紅神火。赤焰迅速吞噬著那些白色神火,漸漸燃燒更盛,愈發灼熱……

曉雲馳注意到了他的變化,但不打算提醒。現任炎界神已經選擇犧牲,若下一代炎界神不是安子夕,而是他們都不熟悉的人,現在不繼承些神力,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在羽獅群撞向特勤部佈置的神陣前,安逢曦將握刀的右手平舉,移至左側,輕提上臂,極其隨意地向高天甩出一記自左向右的橫斬,甚至沒有甩出刀芒。

她做完這件事,天地間一片平靜,半點變化也無。就連先前聲勢浩大的攻擊,也彷彿從未出現過。

當眾人皆錯覺將無事發生時,羽獅群中忽地綻開一道火光。隨後,白色神火以羽獅為燃料,表演了一場沉悶又華麗的灰燼之舞。

在領域範圍內,能隨心所欲的神術,可真是了不起啊。曉雲馳想。要是他學會這一手,就能讓體內的神冢空間增加點用途了。

過了相當長一段時間,天空安靜下來,沒有羽獅再出現。安逢曦輕輕丟了炎刃,讓它自散於虛空,轉身走到安子夕面前。

此時,安子夕腳下蔓延出的神火,已將白色炎界吞噬殆盡。天地連成火紅一片,打眼看去,頗有些喜慶。

“子夕,你……”安逢曦有些糾結。

回應她的是一個擁抱。

安子夕將臉埋在她肩頭,像留戀母親的孩童那樣,格外眷戀地汲取著她的氣息。

“師父。”他聲音顫抖。“您一定要離開嗎?”

他吸收了那麼多神火,要是再發現不了師父早已心懷死志,並且不打算留下神魂,就不能算是神火使了。畢竟,透過遺落的神火,感知同伴情緒,是神火使必會的技能。

是啊,為什麼呢。安逢曦看著他,忽地想起火神來。當初她為報復安氏而死,火神在復活她後,問過同樣的問題。

“為什麼一定要離開?”火神悲傷地看著她,金紅的瞳黯淡無光。

“這種事情,明明可以讓我來做,為什麼一定要這樣?為什麼……不在這時候多依靠我一些,至少相信我呢?我明明也是你的親人啊。”

她那時候,是怎麼回答的呢?

“師父。”她緩緩抱住火神,痛苦地流著淚。“我當然相信您。可是,我這個人,從誕生於世,變得不幸開始,就已經徹底失去‘愛’的本能,無法回報旁人的愛……”

火神打斷了她,語氣更加痛苦。“我不需要你回報,我只是想看你好好活著,逐漸擁有自己的幸福——我只有這一個願望而已。”

“你不懂也沒關係,可是,你不能因為自我缺失,從而折磨自己。我知道這很難糾正,但神明的時光那樣長,不能總這樣活著吧?”

於是,第二次失去神軀後,她盡全力放下仇恨,在鎮燃谷建起秘境定居其中,並與安氏族人接觸。但她終究無法融入人間,只好關閉秘境,讓自己變得孤獨。

直到十八年前某日,她照常在冰座上小憩,忽覺有人闖入,睜眼一瞧,一個雙眸清澈的紅髮孩子,安靜地站在她面前,認真打量著她。

“你是何人,從哪裡來?”她問那孩子。“不要想著說謊,我能辨別謊言。”

“我叫安子夕,家在眾連城。父親是侯爵,母親是普通人。”那孩子認真地答。“我聽說您是神明,所以貿然闖了進來,想一睹您的威儀。”

“那麼,你滿意嗎?”安逢曦又問。

“請容許我成為您的信徒。”彼時年僅七歲的安子夕,跪在她腳下,大膽親吻她的手背。“我會永遠信奉您的言語。”

這句話,頗有討好的意思。

她沉默地看著安子夕,最終緩緩開口,道:“如不嫌棄,且稱我一聲師父吧。你年紀尚小,不該做這種拋棄自我的事。”

後來她才知道,安子夕闖秘境那天,他的父親去世了。他作為普通人的母親,無法與鎮燃谷博弈,只好去登記所抹除與亡夫的婚姻關係。

但她帶不走安子夕,又因為恢復平民身份,按照規定,今生再不能見做貴族時所生的孩子,更別提關照。

安子夕冒險闖秘境,是為了能活下去。

每每想起此事,她總會慶幸自己接納了他。若她那天拒絕了,他會活在怎樣的世界上?

若她沒有留他在身邊,也就會錯過這一生,除母親和師父以外,最愛她的第三個人。

正是這最後一人,讓她的意識有所改變,理解了母親和師父對她的愛。但她已經沒有機會去表述自己的心情,只能在生命的最後,以此神途為禮,讓他永遠受益。

儘管這份禮物,對他來說並不友好。

“子夕。”她緩緩抬手,摸著安子夕的頭髮。“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安子夕聽了,只覺一陣酸澀苦悶漫上心頭。過了很久很久,他才緩過神來,艱難地咬著牙,勉強自己應了聲‘好’。

他說:“您也一定要……做個好夢。”

“會的。”安逢曦笑著。

“吾,炎界神安逢曦,敬告靈山之主。”她將手指點在安子夕眉間。“吾去後,神威移於愛子,非其有違常道,及再傳承,永不變更。”

過了數秒,天際傳來一道平和的女聲:“遵爾所願。”

聽到這個聲音,關行昀心中暗暗詫異。

這是‘琉璃君’祝琉璃的聲音,可這些年來,祝琉璃一直處於失蹤狀態。難道,在他們都不知道的時候,她早已歸來了麼?

得到回應,安逢曦的軀殼迅速化為星光,為安子夕塑了神貌。她的神魂,則在散去的同時,像擺脫牢籠的鳥般,急切地離開了這方天地。

“子夕,能在最後的時光遇見你,是我這一生最幸運的事。”半空中迴盪著她最後的話。“祝你從今往後,神途昌盛,其命無絕。”

已現炎界神相的安子夕,沉默地站在那裡,目送她的神魂遠去。再看不到她的那刻,他忽然轉身離開。走出幾步,他恍然間想到什麼,哼唱起一首歌頌春天的童謠……

曉雲馳再次取出神譜,翻到炎界神的畫像。安逢曦的身影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手執長刀、身披紅袍的安子夕。

在新任炎界神的哼唱聲中,他忽地開始思念故鄉。既然神明也會轉瞬即逝,那麼,只是短暫存在的人間景色,理應被活著的人仔細珍惜。

“曉雲馳殿下,請跟上。”安子夕忽然止步,隨手熄滅周圍的神火,轉身看著曉雲馳。“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然後,在那裡給你神力和饋贈。你不會拒絕吧?”

“當然不。”曉雲馳把神譜抱在臂彎裡,走到安子夕身邊。“我們走吧。”

穿過三條大路,鑽過二十二條小巷,他們站在了一座小小院落前。院門是構造簡單的鐵門,門牌下掛著個鐵牌。上寫著,這是一座福利院,專門幫助因婚變而不幸的孩子。

“十八年前的今天,這座福利院成立了。”安子夕看著鐵牌,緩緩開口解說道。“院長是個很美的女子,她總是笑著,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能笑著化解。”

“但是,無論這裡的誰,都不曾知道,那時候的她,承受不住世俗壓力,不得已拋下了自己的孩子。”

“你……就是那個孩子嗎?”曉雲馳問了個很沒有禮貌的問題。

安子夕點頭。“算是被遺棄了,但我不怪她。我有那樣無禮的族人,她選擇離開,再好不過。否則,他們會把她摧殘到死。”

“安氏是這樣恐怖的家族嗎?”

“是啊。”安子夕嘆息。“神火使短命,為了活的舒服,很多人都什麼也不顧。”

“我的父親是個例外,他很渴望平靜的幸福,所以在這座城裡,和我的母親結婚了。”

“他活到了三十七歲,是長壽的神火使。大概他也沒想到,他死後的我們,會因那些親戚變得如此狼狽吧。”

“我七歲的時候,就繼承了爵位。”安子夕平靜地敘述著,彷彿在講與自己無關的事。“為了在眾連城存活,我強闖入前任炎界神所在的秘境,向她宣誓信仰。”

“讓我意外的是,她竟開恩讓我做她的行者。很快,我發現,她並不把我當作普通行者,而是用對待愛子的態度,一心一意照看著我。”

“這時候,我才放心地將她當作親人……她真的在付出感情,我不能讓她失望。”

“她養育了我十八年。”安子夕慢慢笑起來,語氣變得悲痛。“在我有了自己的生活,勉強能回報這份恩情的時候,她卻如此果斷地丟下了我。”

他顫抖著聲息,長長嘆了口氣。如被風撫過的樹,遺憾著風的溫柔不可長久,於是抖動枝丫模仿風經過的聲音般。

“如今我是神了。”他認真的看著鐵門,悲痛之色不減半分。“神不被人的規定所束縛,我可以見我的母親了。可我不知她是否願意見我,也不願繼續面對孤獨了。”

曉雲馳看向院落中的三層小樓。在三樓一扇不太起眼的窗戶前,不知何時,站了個紅長髮的女人。女人注視著安子夕,眼角淌著淚。

“安殿下。”曉雲馳決定暫時岔開話題。“方才你哼唱的那首童謠,是從哪裡學的?”

“從母親和師父那裡。”安子夕低著頭思索。“從前,母親會用這首歌安撫我。後來跟隨師父的十幾年間,我偶爾會做噩夢,師父為此讀了我的記憶,也學會了這首歌……”

他伸手點著欄杆,指尖敲擊木柵欄上的扣蓋鐵釘,開口低聲唱道:

迎姝海棠開,百鳥齊啼囀,

四星同天照,極晝逢春返。

雪陽吹絨塵,玉蝶舞蹁躚,

銀霜成新水,翠色上枝梢……

曉雲馳靜靜聽著,將目光移向樓上的女人。她聽著歌聲,和著口型,淚流得更加洶湧。

安子夕唱著唱著,發現了注視自己的目光,於是抬頭看向那扇窗,恰好和女人對視上。

他漸漸收束了歌聲,最終沉默許久,推開那扇鐵門,進到小樓裡去了。

曉雲馳站在原地,盯著那扇窗。沒過多久,就見安子夕進了那間屋子,和女人擁抱在一起。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又一同下樓來,約定了下次再見。

“只要您希望我來,我一定會來。”安子夕這麼說著,在門口留下一朵火花。“您想我的時候,可以用這火花聯絡我。放一萬個心好了,它非常安全,絕對不會被旁人發現。”

隨後他看向曉雲馳。“走吧,殿下。”

在安母的目送下,他們離開了這裡。

回程路上,安子夕點亮自己的畫像,並教了曉雲馳如何使用領域。曉雲馳喜不自勝,當場開發出兩個新術,讓安子夕好生驚訝。

當他們回到來處,只見防禦系統已被修復,憤怒的技術人員們在街上罷工。關行昀、黎綺櫻等人早已不見蹤影,天下聯盟成員也早已撤走,彷彿從未來過。

“後勤組還是這麼可怕啊。”安子夕感慨道。“不過,要是他們不可怕,前線就會沒分寸,不把他們的辛苦當回事——”

“是啊,是啊,當然了!”憤怒的女聲響起,一隻手從他背後伸出來,精準掐住他的耳朵。“最沒分寸的前線軍就是你!”

“哎,哎,撒開!”她用力不小,安子夕痛到面目扭曲,連忙半蹲下來緩解撕裂感。“黎茉蘭,你這是謀殺!”

突然出現在他背後的粉發女青年,呵地笑了一聲,轉眼看到曉雲馳,又迅速鬆手,掛上標準的公式化笑容,友好地看著他。

“見過沐雨王。”黎茉蘭敬了個禮。“很抱歉打擾到您,在下剛才緊張過頭了。”

曉雲馳看著她身上的後勤軍服,愣愣地點了點頭,說了句‘沒關係’。

難怪安子夕會說後勤兇,他想。

“你冷靜點,我根本沒事。”安子夕對曉雲馳道了句失禮,攬住黎茉蘭走到一邊去。“你該為我高興的。”

“我很難高興。”黎茉蘭又垮了臉。“至於為什麼,回家再說。”

“行,回家再說。”安子夕順著她說,心裡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已經開始打解釋草稿,但面上不動聲色。

“累了這麼久,我要去休息了。”曉雲馳見狀轉身離去,他才不要參與別人的家事。“有什麼事的話,直接定位我,然後上門通知好了。”

你是真隨性!安子夕眼角直抽。他開始可憐負責這些事的嘉長川了,不但工作無限增加了,要做的事也變複雜了!

曉雲馳可不在乎這個。普通外來人員,因為不認路,從而向當地執權組織申請便民服務,是很正常的事情,對吧?

他透過空間裂隙,回到在西星城的房子裡,痛快地洗個澡,鑽進臥室把門反鎖,裹起被子,矇頭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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