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萬相宮。

嘉長宴連夜把詩青鸞送回雲鋒城,開始處理宮變首尾,又派人出去接城主。經過一番忙碌,終於在今早回府時,見到了他受傷的城主爹。

確認父親傷勢沒大礙後,他剛想坐下歇會,就又聽人報,他二叔的府邸——其他人稱‘前大戰神府’,昨夜發生異變。派人前去檢視,除發現整座府邸被修復一新外,一無所獲……

總之又是接連數番的焦頭爛額。

“兒啊,一家之主不好當吧。”待他回來後,躺在床上的城主嘉誠燦,語重心長開口道。“等你真成了族長,不僅要顧好家族大業,也要照顧好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真想讓這些雜務消失。”嘉長宴有些頭痛,他自由地活了二十多年了,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體驗到上班的感覺,著實是沒法適應。“算了,想想也不可能。”

“這件事,並非不可實現。”城主說。“長川在這方面非常有經驗,你可以問問他。”

“我倒是想問,這不是找不到人嘛。”嘉長宴撓頭。“從昨夜起,他就徹底失聯了。我今天還問青鸞來著,但她說長川根本不在雲鋒城。”

“難道陛下也找不到他嗎?”

“是啊。發現他失聯後,守衛殿堂找了一夜,迫於無奈,向陛下報了失蹤。陛下不信這說辭,親自用內部連線聯絡他,依舊無人應答。”

“按理說這是不可能的,畢竟長川從不無故消失,多少都會留點訊息。”

在各類事務方面經驗豐富的城主,聞言陷入沉思。他感覺不太對勁,先是眾連城有傳言說,長川是極晝星,再是昨夜異變,長川失蹤,似乎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連起來了。

“你去問過你二嬸沒有?”

“我哪兒敢去!”嘉長宴苦笑。“再說了,二嬸要是真的知道,不會什麼也不跟我說的。”

“壞了。”城主撐著床柱爬了起來。“去叫兩個擅長空間異能的,一起去你二叔府上看看。異象一事,若真如衛兵所說,聲勢那般浩大,不可能一點痕跡不留。”

“我的爹啊,您快躺著吧!”嘉長宴把老父親按回去躺著,頗為沒好氣的抱怨起來。“您可真是嚇死我了!就算您自發的,要幫我找生變理由,也不用真遇刺啊!”

說起這件事,他還是心有餘悸。他沒跟家裡交代過自己要造反,他老爹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還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引得族長動手了?難道,他家情報隊手上,有族長的重大把柄嗎?

“不做真點,非得落人口實不可。你啊,還是心眼兒不夠!”城主拍了拍自家兒子的腦袋,到底還是爬了起來。“我很久都沒去過你二叔府上了,今天天氣不錯,陪我去走走吧。”

“好吧,好吧。”嘉長宴眼看拒絕不了,伸手扶著老父親下床。“天氣確實不錯……”

他抬頭朝外面喊一聲。“長珉!”

“方才城主交代時,在下已聯絡了探查隊。他們按要求派了人手,正直接前往目的地。”嘉長珉在門外回話,順便開啟了門。

“做得好。”嘉長宴隨口誇了一句,扶著城主出去了。“你先去休息吧,有事我會找你。”

“是。”嘉長珉應聲後,離開了。

等他們到了前大戰神府,探查隊已經搜尋了一遍,卻什麼也沒查到。

城主往正院看了一眼,指著曉雲馳昨夜離開的那片空間,開始批評這一隊成員的隊長。“這麼明顯的空間異能痕跡,這麼多人在這裡,一點也沒看出來?”

探查隊員立刻跪了一地。“我等慚愧!”

“回去重新訓練。”城主伸手觸碰那片空間,感知片刻後,在指尖凝聚起深藍的火。“一年後還不能立刻察覺這種程度的異能痕跡,就儘早轉職去宮務組!”

宮務組,就是幹雜活的——打掃衛生,迎送賓客,準備宴會等等。

探查隊員們一聽這話,連滾帶爬的離開了。一年時間,對嘉氏族人來說,絕對夠了。一年都沒長進的話,就代表沒有天分,去幹別的——不是淘汰,只是換工作——也是理所當然。

待他們走遠了,城主指尖發力,點碎了那片空間,讓曾被塑造出的通道顯現出來。空間通道對面,正是曉雲馳住處的堂屋。

他毫不猶豫穿過通道,站在了這間堂屋裡。感知周圍環境後,他皺眉看向屋中兩個生命體,以及展開漂浮在半空的卷軸。

現在他能篤定了,長川失蹤,和這裡住的人脫不了干係。

彌飛源放下茶杯,按住想起身的曉雲馳,平靜抬眼,注視著不請自來的城主。

“閣下來意,我已知曉。”她語氣平平。“令侄無事,只是暫時不便現身,還望擔待。”

“何以證明?”城主並不懼她,即便他能看出這位是神。

“請看此卷。”彌飛源指著卷軸。

城主擔心有詐,並不上前,而是取出望遠鏡放在眼前,遠遠地檢視卷軸。只見一片山脈中,一個藍白身影坐在一個山頭上,正是他侄兒長川無疑。

他有些難以置信,為何會這樣?

待他要再問時,嘉長川的聲音,忽在他腦海中響起。“伯父,我無大礙,請您安心。”

“確實無礙?”城主並不敢放心。

“確實無礙。您傷勢不輕,還是多休息的好。有什麼事,儘量交給堂兄。”

聽到這話,城主不由得心中苦澀。多年前,他二弟離開的時候,也用這樣的語氣,說過類似的話。現在,他侄兒也要這樣離開了嗎?

在他沉默的時候,一點金光從卷軸中飄出,落在地上,化成嘉長川的模樣。

看著那雙與往日不同的眼睛,城主心中有了定論,發出聲沉重嘆息。這是神明的模樣,他多年前就見過一次,如今又一次見到了。

何其有幸,何其不公,何其殘酷啊。

“天下蒼生,終有一別。”嘉長川拱手跪地,向他深深叩首。“終究是我對不住您。”

城主半跪下去扶起他,並緊握住他的小臂。“你母親知道嗎?”

“母親說,讓我走向更廣闊的天空。”

“那就去吧。”城主沉重地囑咐他。“萬相宮這邊,我和你堂兄會處理好的。”

他說完這些話,腳步虛浮地離開了,並順手關閉了空間通道。

他需要回去緩緩,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嘉長川恭送他離開,整個人顯得有些沮喪。他本不想讓親人難過,但終究沒能做到。

彌飛源輕輕嘆息了一聲,道:“長川殿下,這不是你的本體吧?”

“的確不是。”嘉長川尚有些沉重。“若本體現身,我擔心極晝星系受到影響。”

“法則神可為靈山之主,你可以試著造一座新的靈山,將本體轉移到那裡。”彌飛源給出建議。“千祥星系山主,當年就是這麼做的。”

“我倒是覺得,你的本體,不一定會影響這裡。”曉雲馳忽然開口。“昨晚,神譜記錄了你的神像。非雲英神應該不會被記錄,或許你情況特殊呢?”

“你說,神譜記錄了他的神像?”彌飛源看向曉雲馳,有些震驚。“這……”

那是她做的東西,她自然明瞭其功能。

除了琉璃君,以及不知為何甘願打工的羅青娑、前代魔境神,還有曾為雲英神的千祥星系山主,其他法則神並未記錄在冊,按理來說,神譜也不會記錄他們。

可,神譜居然主動記錄了嘉長川?

這是什麼情況,她沒有見過啊。

“試試看吧。”曉雲馳鼓勵他道。“就算真出了問題,智慧神殿下也會幫忙處理的。”

“你還挺自來熟的。”彌飛源無奈。

“不然能怎樣呢,殿下?”曉雲馳笑得狡黠。“我是您的契約人,四捨五入也算半個您的行者,您真的好意思不管嗎?”

彌飛源哭笑不得,伸手一敲曉雲馳的腦殼,順便揉了兩下。“你呀,真是得理不饒人。趁我還不用走,你儘管折騰,但別對時間做手腳,乃至把羅青娑招來。”

時之神很難應付嗎?曉雲馳感到不解,為何智慧神看起來很不想見到時之神,他們難道不是同僚嗎?

於是他真的問了這個問題。

“他有時候很固執。”彌飛源把這個問題應付過去,在卷軸上畫出一座鎮守神陣。“長川殿下,請開始吧。”

卷軸上的秘境忽然一動,一隻手伸了出來。緊接著,嘉長川從秘境中探出上半身,確認空間沒出現問題後,才完全離開秘境,站在地面上,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四個字。

“看來,你的確是個例外。”彌飛源沒那麼驚訝了,但依舊不太平靜。“恭喜。”

“恭喜。”曉雲馳真誠地鼓了鼓掌。“不過我想諮詢一下,你是什麼法則?”

“這與法則主的願望有關。你倒不如問問,我的願望是什麼?”嘉長川賣了個關子。

“行吧,那我換個問題。”曉雲馳無奈。“你的願望是什麼?”

“實現其他生靈的願望。”嘉長川說。

“聽起來像許願神樹……”曉雲馳說到一半,想起昨晚的夢,立刻住口,轉而碎語起來。“哦,我為什麼要提起樹呢,哈哈。”

“那你要不要往這棵樹上掛許願牌?”嘉長川一句話沒剎住,到底調侃出口。

“謝謝,但還是不了,我當下沒什麼願望。”曉雲馳當即表示拒絕。“也不要再提樹了,我現在對樹有點陰影。”

嘉長川茫然,為什麼會對樹有陰影?

見他不甚明白,曉雲馳把昨晚的夢給他講了一遍,並再次強調不要提起樹。

“好的。”嘉長川應下。

“但是,我方才感知了一下,宇宙中沒有名為原年的法則神。他的法則可能已經死亡,或者發生了變化。至於他為何還有神力入人夢境,我就不知道了。”

“查無此神?”曉雲馳皺眉。

這怎麼可能,那是一位法則神啊。立於宇宙之巔的法則神,也會有神隕的一天嗎?

“法則神不會輕易神隕,但並非不會神隕。”彌飛源收起卷軸,說。“一旦靈山因故崩毀,法則神的神力會迅速枯竭,終至消亡。”

“那還不如不依憑靈山。”曉雲馳興致缺缺。“這樣至少能活久一點。”

“若沒能捨盡執著,過於長生只會有礙神途。”彌飛源並不贊同。“諸神之戰的起因,你們應該聽延儀說過了吧?”

“說起這個,魔神行為無狀的比例很高嗎?”曉雲馳還是沒辦法理解,那位魔王大將為什麼要引發戰爭。“前炎界神也是魔神,可她看起來還算理智啊。”

“逢曦那孩子啊。”彌飛源有些感慨。“她成為魔神,是因為認知偏激。絕大部分魔神,哪怕是未被俗塵染指的天生魔神,都有類似的狀況。就連現任魔境神,也有無比執著的事……”

她說著說著,忽然皺了下眉,隨即道:“小馳殿下,你日後回家,務必留意你哥哥身邊的人。若有不妥之人混入其中,處理起來會相當複雜。至少,對王廷來說是個麻煩。”

曉雲馳瞬間握起了拳。“我哥怎麼了?”

鑑於夜神和寧鈞毅那個提醒的前車之鑑,他不覺得智慧神這樣說,家裡能有什麼好事。

“放心些,事情沒有發生,或者不會發生。”彌飛源安撫他道。“你離開後,羅青娑一直在關注沐雨星。若確有情況,他會先發制人。”

“那就好……”曉雲馳勉強鬆了口氣。“不過,若情況允許,我還是得儘早回家看看。”

他算是最清楚曉云溪有何能力的人。而且,就他們的親緣而言,若真出了狀況,家裡絕不會一點訊息也不透露給他。

“家啊……”嘉長川嘆息一聲。“我得告辭了。畢竟離開之前,總得跟家人交代一下。”

曉雲馳給他開了個空間裂隙。“請,順便代我向梓約夫人問好。”

嘉長川穿過裂隙離開了。

“殿下可還有事?”彌飛源看著曉雲馳。

曉雲馳確認再無旁人後,嚴肅起來。“殿下,七星天神當中,有魔神嗎?”

“天下星與璀星,皆是魔神。”彌飛源答。“天下星曾為星系主,如今已避世多年。璀星並非主星,而是伴星,因歷世時自裁,早已沉眠。”

“但是,沒有任何關於璀星的記載。”曉雲馳若有所思。“另外,前炎界神說,行陽星從前時常提及璀星,並且很在意的樣子,這是為何?”

彌飛源聞言,沉默許久,從曉雲馳的戒指中召出神譜,用神力翻動它,直到它停在屬於璀星的那一頁。

曉雲馳湊近去瞧,一時愣住。

腰挎銀劍的玄青發男子,著不知是何形制的黛紫長袍,膚如凝玉,羽玉眉、柳葉眼,笑容張揚。一雙紫棠瞳頗為妖異,左眼下印著一枚淡紫淚痣。柔和的身體線條,幾乎化解了他身為魔神的狂性,使他看起來頗為無害。

“這樣一個人,助你拓土開疆,在你身邊長久停留十萬年,你能忘記他嗎?”彌飛源合上神譜,交還給曉雲馳。“況且,永別後再無一痕跡可尋,才會更加難以遺忘。”

說完這句話,她長久地沉默了起來。

曉雲馳見她這般,沒再打擾她,收好神譜,向她行禮後,離開庭院,往萬相宮去尋嘉長宴。方才那位傷勢不輕,要是因為闖空間有個好歹,可就要不好了。

看來,璀星的往事,大抵是非常沉重的事。在見到璀星本尊前,他都難以知曉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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