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天地間,海面上回蕩著怒吼。水下那座鎮印,漸漸被海水所含的生靈之力抹去,化作了一大撮漂浮的灰,又被洶湧暗潮衝散。

不多時,天上黑雲聚於一方,又化作霧靄,真正降臨於世。一位墨髮赤瞳,身披彼岸花帔,與風神七八分相似的魔神,提著漆黑長槍,踏空漫步而來,停在距曉雲馳正前五米遠處。

“你好啊,眾神之子。”魔嵐神溫柔地笑著。“看起來,你很滿意這份禮物。不過,我不太滿意你給的報酬。”

“但,沒關係。”他抬手,將長槍轉了一圈,化作黑霧奔向曉雲馳,剎那間到了他眼前。“我這就來……自討一份新的報酬。”

不等那槍揮出,曉雲馳徑直放開腳下浪頭,倒下去墜入海中,沒弄出半點聲響。他不打算和魔嵐神拼武力,刀槍相對的事,還是留著讓正經武神來的好。

魔嵐神沒有追,靜靜飄在空中,垂眸注視著腳下金海。挑釁到家門口還主動避戰的敵人……當真稀奇!

在他不耐煩之前,海中忽然升起一顆很大的水泡。它迅速上升,到了他眼前便爆開,露出了另一人的身影。

“還能重見天日,真是難得。”恢復了大半神力的麟甲武神,提著金槍,飄在了魔嵐神對面。“你說,這得謝謝誰呢?”

“當然是我了。”魔嵐神依舊笑著,周身魔氣卻扭曲了一瞬。“不過,這點小把戲,在神面前,就不必玩了吧?”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抬手,讓彌散在空中的黑氣化作數百挺長槍。話音落,那些槍同時朝著麟甲武神落下,其速如流星墜至。

“不好意思啊,我是本人。”麟甲武神抬掌,召喚了相同數量的金色長槍,將那些黑槍抵消。“這得感謝眾神之子,是他救了我一命。”

“你是怎麼——”魔嵐神愕然。

明明數日前,他將這傢伙釘到牆上時,此人已經沒了半分神力……可眼下,此人的一身神力早已盡還,又實在做不得假。

於此間隙,一股水流自下而上擊來,將他撞得一趔趄。麟甲武神見狀,當即提槍而上,一槍將他右肩刺成對穿。

“堂堂眾神之子,竟不敢正面應戰,像只膽怯的鼠。”魔嵐神迅速抬起左手,按住金槍,硬生生將它拔了出來,甩到一邊去。“還暗中偷襲,真是失德啊。”

那慘烈的對穿傷,竟在槍尖拔出瞬間,恢復成了原本皮肉模樣,彷彿不曾被破壞過。

“我沒正面應戰麼?”曉雲馳提著金色水刃,從他背後憑空冒出來,一刀割開他左肩後,迅速遁入虛空。“真是此言差矣。”

這道刀傷,被生靈之力燒得滋滋作響,再也沒能恢復,甚至有漸漸擴大的傾向。

“好啊,好得很吶。”魔嵐神笑得更燦爛了。“難怪你敢引我出來,原是有這般手段。”

“哦,原來是這樣,我輸得不冤。”麟甲武神卻恍然大悟。“你並非主君的惡面,而是原初魔祖那廝的一部分。所以,只有生靈之力能剋制你,是也不是?”

“多說無益,來戰吧。”魔嵐神再度舉起槍,但動作牽強不少。“希望你能有點長進。”

“啊,好像不用我動手了。”麟甲武神指著他背後。“你瞧,多好的浪頭呀。”

魔嵐神覺察背後有異,當即回頭。卻見背後海浪聳起,徑直向他撲下。曉雲馳站在浪尖上,手中換上了一把水扇。他高舉著手,似乎在持續施法。

“就這樣?”看清狀況,魔嵐神反而安心了,分出一具化身,讓它去攻擊曉雲馳。能被打斷的術法,都不叫事兒。“快點動手吧,然後,你將會重新被掛起來,我也能繼續看我的表演。”

他說話間隙,那化身已撲到了曉雲馳面前,舉槍便刺。卻見曉雲馳丟了水扇,放棄了浪頭,生生徒手推開長槍,故作狼狽,高呼道——

“神君助我!”

神君?聽到這兩個字,魔嵐神的頭皮麻了。在此間靈山中,只有法則神,才會被稱為神君。可這天並不曾亮,又是打哪來的法則神?

他尚未回過味來,就見一杆紅纓白長戟憑空刺出,直奔他脖頸而來。他忙側身避讓,才好險沒被罡風颳下一層皮。

好麼,還真有法則神在,並非忽悠手段啊!

不等他重新起勢,那長戟一刺落空,當下便轉刺為挑抹向他脖頸。他不得已提槍硬擋,卻被生生震飛數百米,撞在一座尚未坍塌的大樓上,嵌進了牆體。

這時他才看清,他原先站的那片空域,多了一位頭戴展鳳翅藍纓白兜鍪,著白細鱗甲,腰纏銀鎏金火紋捍腰,腹前懸銀獅首腹吞,背披繡銀星圖藍袍的花青藍瞳武神。那長戟正是其神兵,此刻已再度向他追了來。

眼看要直面危險,他顧不上旁的,化作一陣黑煙,撞進樓裡,沿廊道向上奔行。跑慢了就有頭落地的風險,雖然不會死,但難受啊!

況且……還有個戰鬥路數詭異的眾神之子,不知在哪裡等著他呢。雖然不想承認,但那傢伙的確麻煩,比上一屆眾神之子難料理多了。

他為什麼知道這個?當然是因為,他曾短暫與風神共享過記憶——風神與上屆眾神之子關係良好,是能互送隨機禮物的朋友。但那一位心思耿直,根本沒有亂七八糟的想法啊!

待他衝到天台樓梯口,就見曉雲馳提一雙水刃在手,堵了去路,一見他來,便揮刀而上,縱步擰身,使出一記疾如風的旋身斬。

他一時沒剎住,直撞在水刃捲起的罡風上,身前被刮開道極深的傷。黑血從傷口湧出,滴滴答答滾落在地,敲響了一曲樓板之歌。

在生靈之力燃燒軀殼的劇痛中,他再沒法使心緒保持平靜,自喉中卡出一聲淒厲魔嘯。

尖銳無比的呼聲,使聽聞者皆陷入了僵直。一時間,還能動彈的人,除了魔嵐神,就只剩下嘉長川一個。

早知如此……魔嵐神捂著腦袋,提槍刺向暫陷僵直的曉雲馳。早知如此,倒不如直接亮出魔神態來!

不等槍尖刺中,嘉長川已追了來,一甩長戟砸斷他脛骨,並將他絆下狹窄的樓梯。緊接著,一聲渾厚鐘鳴在樓中盪開,迴音震耳欲聾,甚至震破了他的一邊耳膜。

“沒事吧?”嘉長川收起隨手召出的星圖鍾,朝曉雲馳伸出手。

“沒事。”本就沒僵直幾秒的曉雲馳,攥了下他的手掌。“只是,魔嵐神……”

“我去追。”嘉長川握住他的肩,說得頗為不容置疑。“那到底是兩千多歲的魔神,若當真什麼也不顧了,反而會剋制你。”

曉雲馳想了想,從神冢裡摘出兩朵梔子花,塞進嘉長川的捍腰裡。“那你小心,我去看看那位武神怎麼樣了。”

他在兩朵花中,分別設了轉換陣和傳送門。轉換陣用於傳輸生靈之力,而傳送門……

雖然未必有可能,但倘若嘉長川一著不慎,落了下風,就會被送進神冢界。

“好。”嘉長川點頭,提起長戟,翻過護欄,追著滾落下去的魔嵐神走了。

曉雲馳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底下傳來打鬥聲,便放個化身在這裡,自己去找那麟甲武神。他想知道,風靈軍如何會落到這種地步,具體的敵人又是誰,有多少。

區區長樂軍,絕無可能把風靈軍弄成這樣。但若是一個大魔神,帶著一大群小魔神,的確有可能做到清掃……

他返回一開始召喚魔嵐神的那片空域,卻見那位麟甲武神提著槍,正與一位手持五明刀扇,腳踏騰雲的青年說話。

那青年正是持扇公子。他們腳下的水域上,也多出了不少救援船。船上,航海衛們正在打撈還活著的風靈軍,以及水面漂浮著的物品,並將人和物品分類處理。

“你看,這就是眾神之子。”麟甲武神顯得很開心,邊跟持扇公子說話,邊走到曉雲馳身邊,引他看向持扇公子。“殿下,這是風如明,主君的七化身之一。同時,他也是在下的兄弟。”

“見過殿下。”風如明拄扇頷首道。“在下手持重器,不能施以全禮,萬望莫怪。”

“公子客氣。”曉雲馳也向他一頷首,頭比他低得更低。“搜尋工作可有困難?”

“殿下放心,並無困難。”風如明神態輕鬆。“這點事情,航海衛就能做好了。”

話雖如此……曉雲馳看看腳下,有些心虛。那地牢範圍不小,幾乎架空整個神臺半島。加上他移海拆牢時,間接毀了島上陸地,天啟星後勤要做的工作量,很難說不大。

風如明這般說,自然是另有算盤。若海水不含生靈之力,他此刻來處理的,就不僅是後事,還有造成地貌變更的人了。畢竟,這修理地貌,實在是件很麻煩的事。

有移山填海之能的人,肯遵守規則倒罷了,若萬萬不肯……他風如明性格再好,再怎麼遵從主君意願,也是會打人的。

“總之,我會幫忙重建地面的。”曉雲馳到底沒真把修復任務推掉。

管拆不管建,多缺德啊。他自認無甚美德,但也不能真做了那沒德的。

“不必勞煩殿下,僅憑這金海中的生靈之力,便足以修復地貌。”風如明卻搖頭,向曉雲馳伸出未持扇的左手。“還請殿下伸手過來,月君託在下給您帶了些伴手禮。”

“卻是何物?”曉雲馳伸了左手過去。

風如明並不直言,只往他手中渡一點金光,故作高深笑道:“殿下一看便知。”

那金光到了曉雲馳手上,竟彈進他戒指中,變作一株銀枝桂樹。樹梢頭,沁心幽香透魂,枝杈間,絹帛輕紗飄揚。

他見了這樹,便將它移進神冢,暗道:隨意許的願望,倒的確成真了,實是令人驚喜。

待他要道謝時,忽地面色驟變,丟下風如明和麟甲武神就跑。他給嘉長川的兩朵花,有一朵被破壞了,恰是傳輸生靈之力那朵!

兩位風神眷屬一頭霧水,月神給的東西也沒多奇怪吧?那可是銀桂樹的子樹,很難栽活的,這位殿下怎好似不滿意?

“我去看看。”風如明思索片刻,縱雲便追。“勝麒,你顧好風靈軍。”

“得——令。”麟甲武神風勝麒,拖著聲調,故作輕鬆應下,幫著救助風靈軍去了。

與此同時,嘉長川拄著長戟,立在一座站臺的遮陽棚上,凝視著對面的魔嵐神……

不,與其說那是魔嵐神,倒不如說那是一團黑氣。它飄在他對面,正中心紅光閃爍,似有一眼珠不斷眨閃。

他將魔嵐神追打至此,途中因動作過大牽動捍腰,不慎帶出了藏於其中的花,其中一朵當即跌落。這還不算完,它又恰好被髮了瘋的魔嵐神劈開,落入金海,不見蹤跡了。

曉雲馳來得很快,幾乎是立刻穿空間而至。他繞著嘉長川走了一圈,見他沒什麼事,才堪堪鬆了口氣,在他身側止步,把往外出溜的花塞回捍腰深處後,側目看向那黑氣。

“他還能聽懂人話嗎?”

“不知道。”嘉長川搖頭。“或許不能了。因為打不過我,他似乎與某物進行了同化,能量狀態已無限接近於原初魔祖。”

“是嗎。”曉雲馳思索片刻,向嘉長川伸手。“借你神兵一用。”

“此戟重約八百二十一斤……”嘉長川訕訕。他搭檔看著是個靈巧的,能掄動這玩意嗎?

“且拿來吧!”曉雲馳一把抓走長戟,提著它耍個槍花,在戟鋒附上抹生靈之力,單手握戟,拖著它俯身前衝,朝魔嵐神撲過去。

嘉長川……嘉長川大為震撼。他雖對曉雲馳的氣力略有所知,卻不知他竟是個膂力過人的。這般力量,與力量型近程戰士有的一拼。

但其實,這並不是什麼怪事。

水系是公認的多出遠端,但真到了緊急時刻——比如,負責保衛自己的近程沒了,再柔弱的遠端,也得想出點辦法,讓自己能像近程那樣,移山填海、裂地開河。

天下聯盟裡,就有一大群這樣的遠端,其中最典型的,當屬燕尋。身邊並沒有近程戰士時,她還會獨自掄起武器上陣。

拋開這些不談。正進行同化的魔嵐神,並不能知面前對手已經變更,只隨本能作出攻擊,向曉雲馳投出黑氣鎖鏈。他想得很好,待他完成同化,指不定就能同時擊敗這兩個殺神……

曉雲馳見狀,舉戟一甩,將鎖鏈纏上戟首,順勢加大了生靈之力的輸出。魔嵐神與原初魔祖融合,對他來說就是大好的機會,說不定能試試一舉幹掉這傢伙……

然而,沒等他們做些什麼,一把大刀扇憑空斬下,先斷鎖鏈,再劈黑氣。風如明按落雲頭,背對著曉雲馳,將手中五明刀扇橫在身前,緊緊盯著黑氣狀的魔嵐神。

“主君正是敗於此式……”他頗為咬牙切齒。“殿下,您只是不會死,並非不會重傷。”

“但是,公子——”曉雲馳仍不死心。

“嗯?”風如明轉頭瞪他,目光不善。

“好吧好吧。”曉雲馳輕嘶一聲,並不明白,這位風公子怎麼忽然這樣兇。“您請,我只管看著情況。”

風如明便舉起手中刀扇,雙手握緊長扇柄,憑空向右揮下。當他手臂揮到最大幅度時,天邊忽地捲起狂風,將那團黑氣吞下,挾著它深入到海中去了。

“恕在下唐突……他現在還不能徹底死去,至少不能是今天。”做完這件事,他鬆了口氣,轉身面對著曉雲馳。“您已見過慧韻,也聽過那折‘戰浶王’了。對吧,殿下?”

慧韻?曉雲馳聽聞此名,愣了一下。

忽爾他又想起,持扇公子有凡名,其餘三君應也有,這大抵便是那位雲臺娘娘的凡名,只是通常無人稱呼罷了。

“雖然不知道您為什麼這麼做,但我相信,您有合適的原因。”他想了想,這麼對風如明說道。“魔嵐神與原初魔祖,相差幾何?”

“天差地別,但足以禍亂行陽星系。”風如明垂眸,將那五明刀扇重新拄在手中。“主君選擇在這裡封印他,是不得已而為之。”

“我卻有疑惑。”曉雲馳聞此言,忽憶及風神與月神借放映廳鬥法,隨即想到一種可能,便順勢試探起風如明來。“風神他老人家,究竟是因為什麼事,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其實,他並不覺得,風神會像他所唱的戲詞那般,對月神有什麼特殊想法。他二位一個是來去自在的風,一個是永懸高天的月,動靜矛盾,怎能相配?

只是,在這件事上,月神這個絕對的古神,卻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從‘一時相赴也無妨’起始,再也收束不住。如今那番‘往託付此意’,正是由此前事而來……

他二人的起承轉折,如今倒苦到他身上了,真是好沒道理!

風如明幾乎沒思索,正面回答了他的問題。“昔年,原初魔祖暗藏於九神座,主君受璃君召,往而擊之。歸來時,身中分神惡法,心生魔念,化而為浶王,雲英諸神束手無策……”

雖然他言語謹慎,但曉雲馳仍注意到,他說那句‘束手無策’時,險些沒掩飾住嘲諷語氣。當中定有內情,卻不知為何。

“原初魔祖的詛咒術,舉世獨一。我等為尋得解法,暫離雲英,往漆紅宮去了一遭。然而,待我等攜鎮術歸來,主君已自我封印,神魂分離,至今未曾再顯化於人前。”

這個‘人前’用得頗微妙,恰暗示了曉雲馳並非什麼外人,而是神的未來同僚……

至少,風如明是這麼認為的。他覺得,這位眾神之子,遲早會選擇成神。既如此,他倒不如做點什麼,讓這個程序加快。就算會適得其反,也總比什麼都不做更強。

“暫離?”曉雲馳卻抓了其他重點。“風公子,敢問,你們是怎麼透過赤烏山的?”

若赤烏山並非鐵板一塊,那麼,原初魔祖想來時,便能輕易穿山而臨。如此,他隨時有可能會面對更大的麻煩,甚至可能會身殞。

“您不知道嗎?”風如明相當詫異。“赫莉諦妮殿下並未神魂俱滅,她如今正是赤烏山神。若能徵得她同意,還是可以離開雲英的。”

“啊?”曉雲馳一時錯愕。

創世神變成山神,簡直聞所未聞。更何況,雲英自有萬山之主,為何還能容納了其他山神,乃至允其自成一界?

若初代魔境神未神隕,那麼,她的兒子——二代魔境神薩蘭諦聞,豈不是成了純粹的、隨時可以退位讓賢的替補?

“您不曾見過她,亦不知她昔日風采。”風如明知道他在想什麼,輕嘆了半聲。“至少……她還愛著她的孩子們。”

這就是說,即便她當真有變回本相的那天,哪怕只為了保住薩蘭諦聞的尊嚴,她也不會再做雲英創世神。

“我知道了。”曉雲馳點頭,揭過這個話題。“請繼續講風神的事吧。”

“好。”風如明點頭,繼續講了下去。“我等欲救主君,卻被拒之門外。他甚至說,讓我等離開天啟星,甚至離開此方靈山。”

“可我等走不得……這是風雪仙們的母星啊。為此,我等便堅守神職,一如往昔。直至如今,主君設於雲臺城的封印,方才有所鬆動,浶王卻早於主君再度現身。”

“您曾見過主君的青鶯化身,對嗎?”風如明懇切地望著曉雲馳。“他是想獲救的,對嗎?”

曉雲馳沒有立刻開口。他看著這位持扇公子暗青色的眼,看著那雙眼深處的哀慼。他知道,這哀慼來自於‘忠誠之愛’。若他否認這兩個問題,這位公子很可能會當場崩潰。

在風如明再次發問前,他終於作出了回答。“是,他希望自己能獲救。”

“如此便好。”風如明闔眸而笑,落下淚來。“如此便好啊……多謝殿下。”

他憑空摸索片刻,取出柄二尺長的絹紗繡面刀把扇,遞向曉雲馳。

“這是在下的信物,請您收下。決戰浶王前,您可隨時憑此物進入隱林山,尋得執銀筆郎君,風似錦。他見了此扇,定會為您指明主君所在,並前往麟誕山,啟封雲臺城入口。”

原來在這兒等著呢,曉雲馳想。若直接前往麟誕山,竟還會走個空。你們四位是真的謹慎,求助也要像做公事那樣,弄個環環相扣的程式,倒要他去跑腿。

他慢吞吞伸出手,捧過那扇,仔仔細細放進戒指裡。“好,好,我知道了。勞您順手指一指,去隱林山的路怎麼走?”

風如明轉頭叫來風勝麒,拍一下他的肩膀。“不勞殿下思索,勝麒會為您引路。”

“好吧。”曉雲馳還能說什麼呢,方案都讓風如明想完了,他只管跟著走程式便是。

他又回頭叫著嘉長川。“長川神君,該走了。這邊的事,就留給風公子處理吧。”

“來了。”裝了好半天不在的嘉長川,迅速閃到曉雲馳身邊,拿走長戟,撤了武神相。“接下來去哪裡?”

“隱林山。”曉雲馳抬手引動地上金海,讓它化為無數水作的藤,蔓延向四面八方。“我們要去那裡找執銀筆郎君。”

水藤鋪滿整座神臺半島後,慢慢沉入地下,構成了新的脈絡。緊接著,大片建築拔地而起,眨眼間,一座新城已屹立在此。

“多謝殿下。”風如明將刀扇抱在臂彎,對曉雲馳拱手。這一次,他的語氣誠懇多了。

“舉手之勞,不必掛懷。”曉雲馳還他一禮,看向風勝麒。“風將軍,請。”

“殿下也請。”風勝麒抬手,以掌指向遠處通天貫地的翠色高山。“返生仙君很期待您的造訪,早已備下好宴,要為您接風洗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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