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花晚辭世,沒有引起任何波瀾。

大祭司錦玳根據她早已寫下的遺囑,將她的遺體帶入迎神山,葬在一座懸崖下,不立碑石,不設祭臺。做完這件事,她徑直闖入眾生宮,向喬玉卓辭行。

“本人做了三百年大祭司,如今已心力交瘁,無法侍奉神明。”她拄著權杖,單膝跪在金階下,平靜地注視著喬玉卓。“還請殿下開恩。”

彼時乃是傍晚,喬玉卓正於眾生宮中設宴,款待為神願星奔忙的長雲二人。錦玳此言一出,大殿兩側的樂師當即停了演奏,不敢作聲,任由殿內陷入死寂。

“您已決定去處了嗎?”喬玉卓沒打算阻止,反而擔心起她的去處。左右他留不住她,倒不如放她自由。“出行不可倉促,錦玳閣下。”

“我將前往長霞星隱居。”錦玳仍注視著他。“還請殿下開恩。”

這就是不打算再回來的意思了。

由雲霞神、凡想神共治的長霞星,是個徹徹底底的女兒國。一切長霞星民皆是她們的眷族,只要不脫出星籍,便能永遠受她們庇佑。

為保眷族安全,雲霞神在長霞星領域外圍,佈下了一座幻霞彩迷陣,作為第一重防禦工事。一切無邀而來者,皆會被迷陣視為敵人,吞入雲霧,最終失去方向。

錦玳說要去那裡,只能是早已做好了打算。既如此,她這一去,又怎會再歸?

“如此,吾允了。”喬玉卓點頭,不再看她。“願你餘生無憂,再不為俗塵所擾。”

“多謝殿下賜福。”錦玳起身,轉向曉雲馳,眨了下眼。“沐雨王,還請代我向命源之主問好。他一去經年,可知今夕是何夕?”

曉雲馳一頭霧水,水神與他有何干系?

思維碰撞間,他忽然想起了殷樘。那位總是遊刃有餘,彷彿早已安排好一切。天下聯盟的長老,也時常暗示他,殷樘並非凡人……

或許,殷樘真是水神?

抱著這樣的疑慮,他問錦玳道:“錦玳閣下,敢問,命源之主凡名為何?”

“十餘年前,本人早已告知過了。”錦玳沒有直接回答,轉身離去。“既然殿下不知他真身份,倒是本人壞了他好意。”

“他對您,的確捧出了真心。”

她離開後,殿內更加安靜幾分。

許久後,喬玉卓狠狠揉了下眉心,坐他右手邊的洛希緹,則是皺了皺眉。他們都不曾想到,水神還有過這般安排——

偷偷收徒,然後驚豔世人。

“我既不是他的門徒,也不是他的行者,此事莫要再提。”曉雲馳開口打破寂靜,捻起筷子,夾了塊椰糕放進面前餐碟。“你我難得相逢,若不能盡興而歸,豈不遺憾?”

一切沉重的關係,都不該與他和殷樘有關。水神若有個命運沉重的眷屬,會致使神途受損。而他作為被原初魔祖盯上的‘眾神之子’,亦絕不能與水神保持關係,致使留下禍根。

見當事人都不欲在意,喬玉卓與洛希緹對視一眼,選擇避開這個話題,轉而說起雙方星球的未來合作事宜。

曉雲馳倒也配合,甚至說,會轉告現任沐雨曉皇,日後為喬玉卓的登基大典添一份禮。

宴會將散時,他向喬玉卓提出辭行。他認為自己在這裡已待得夠久了,天啟星那邊,也還有同伴等著他趕去匯合。

若真的把人丟下,就是他的不是了。

“臨行前,我想問殿下一件事。”曉雲馳盯著喬玉卓,語氣裡聽不出喜怒。“為何是我,為何是沐雨星?”

這個問題,若換個人來聽,定不能明瞭箇中含義。

但喬玉卓心知,曉雲馳所言,問的是眾神的決策。眾神之子為何是他,沐雨星將因此陷於什麼處境?

“因為,只能是你,只能是沐雨星。”喬玉卓這麼回答他。“這就不得不提,初代子夜神與初代正午神,以及一位天外客之間,至今未竟的因緣際會了……”

說到這裡,他不欲再言,揮手造出幻境,請曉雲馳自行觀看——

那二位本是平凡人家兒女,兩小無猜。長到十五歲時,眼看就要有新的前途,卻不幸雙雙被長樂星僱傭軍擄去,險些做了那供八方來客驅使玩樂的‘穗衣’。

至於為何是‘險些’……

抵達長樂星後,趁歹人下船交接,兩人想了法子,奪來飛船操縱金鑰,呼叫天下聯盟。然而待戰鬥部員結隊,自十光年外趕來,兩人因不願受辱,已雙雙自絕全節。

琉璃君憫幼子無辜,遂命喬知雲引渡二人,封為情理神,與晝夜二帝君共居兩儀天,受其教導,並協理凡間晝夜事。

一朝同登神位,他倆情義如故,相扶相依,堪稱佳話。花木神甚至戲稱他倆為‘金童玉女’,以概述他倆糾葛深、容顏俏。

如是過了百年,君春妍為償姻緣,下凡入神願星,欽定第一位大行者,並與對方結同命。夫妻同心,養兒育女,日子過得頗為紅火。

誰知二十年後,打雲英星系外來了個卓氏,在神願星迎神山修起追神殿,欲求登神獲長生。他們的少族長卓諒成,不知從哪兒得知了君春妍在此,便日日到她門前許願,渴望獲得賜福。

但神為什麼要給貪婪的人降福?

君春妍不堪其擾,帶著丈夫兒女不斷搬家。殊不知,卓諒成是打定主意,非要圖謀她不可,她搬到哪裡,這人就追到哪裡,還聲稱自己愛上了她。

對於一位神明來說,被這種流氓喜愛,不啻於一種侮辱。卓諒成口不擇言後,君春妍終究動了殺心,但因不可殺凡人,她到底沒能動手,只好建起一座秘境,並帶著家人遁藏其中。

從始至終,她都沒想過向夜神求援——至於這是為什麼,就早已不可知了。

孰料,屢屢求而不得的卓諒成,轉頭便開始為禍一方,甚至借其他凡間行者之手,謀害低階神明。作為高階神的君春妍,不能再視而不見,遂約卓諒成鬥法,欲將其解決。

不曾想,她這一去,面對的不是兩兩相鬥,而是卓氏的舉族圍攻。卓氏族中不乏千年老怪,她又並非武神,怎能敵過?

於是她就此隕落,神魂俱滅。陪同她前來應戰的丈夫,亦在混戰中不幸身亡。他們什麼都沒留下,唯有一身神力,被卓氏以秘法留住,存在一塊白石中。

獲勝的卓諒成,得意得快要上天,遂費了些功夫,將那白石雕成君春妍模樣,立在庭院裡,標榜自己的功績。

他甚至取出一分神力,惡意地向他來處的神許願,來世與君春妍做一對富貴夫妻——這倒是更加不可得知的後話了。

君春妍的一雙兒女,得知父母死訊後,悲憤不已。但因無力復仇,遂刺血書訴狀,於子夜時向璃天眾神哭告,欲求神下凡相助。

接到這訴狀的,恰好是巡遊夜中的顏小逸。驟然得知君春妍死訊,他顧不上履行職責,急忙趕至神願星,將兩個孩子送上兩儀天,交與夜神看顧。在夜神茫然的目光中,他又奔回神願星,前往追神殿調查。

他不相信君春妍會神隕。區區域外之族,怎會讓她淪落至此?

怎料,他披荊斬棘一番,堪堪探到殿門外,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卓諒成。

那人全副武裝,笑著招呼身後的千年老怪們一擁而上,將他圍困在人海中。好在他受夜神指教刀法,高低算是位武神,拼盡全力衝殺一番,到底闖入了追神殿庭院。

眼看能憑主場優勢取勝,卓諒成反不急了,笑著指向院中神像。顏小逸抬頭一望,頓時氣逆攻心,吐出半口金血來。

神像捧著三枝荷花,眉目柔和,栩栩如生。若非作者長期觀察過取材原型,它必不可能如此生動!

他質問卓諒成怎敢如此,卓諒成卻說,明明是時神為君春妍書寫了不公之命,如今的災殃,合該算在時神頭上。怎的就反來怪他心黑手狠,圖謀不軌?

聽得這話,顏小逸再難剋制恨意。在卓諒成猖狂的笑聲裡,他提起劍刺入胸膛,捐棄神軀,立下詛咒道:

“靈山聽令,改換天地,為吾修命……”

“願卓諒成永生永世求願不得,追神殿常受鬼魔侵擾,卓氏一門年歲不老男女盜娼……曾與其行方便者,皆與卓氏同業同報,直至絕亡!”

字字泣血的神令,如尖釘般打入時海天宮,接連毀去數座存放命簿的殿宇。後經神官統計,被毀的命簿多達數百萬冊。

這些命簿所記錄的凡人,都與卓氏有關,其中不乏曾接待過卓氏的當地皇室、大族——無論他們是否與卓氏達成了合作。

如此動靜,自是驚動了時神。他看過現場,長嘆一聲,上兩儀天去尋夜神。在他看來,夜神養出的孩子,也該夜神自己處理。

他到了兩儀天,沒尋著夜神,更沒尋著該在宮中過夜的晝神。詢問護衛神官後,才知顏小逸前腳走,這兩位後腳就披掛整齊跟上,甚至拐去昭武天,借走了司武神的青蝶鍘刀。

那刀實在是件斬神利器,哪怕是法則神,沾到它帶起的罡風,多少也得脫層皮。司武神如此輕易地將它借出,想來是自有一番道理,且不容旁人辯駁了。

時神很無奈,只好去向祝琉璃報告。不曾想她早知訊息,已將此事委派給恰在附近的火神,讓他協助夜神進行處理。

“小逸那孩子,命有此劫。”祝琉璃摟著夜神離開前丟給她的兩個孩子,閉著眼,語意不明。“只是可惜了春妍……”

時神更無奈了,這算什麼事?

神願星上,尚且完整的卓諒成,手持戰刀,與正蛻去神軀的顏小逸對峙,神情凝重。雲英神為何在宇宙中強勢,他算是領教到了。

方才下過詛咒後,顏小逸自斬神途,在此方星域建起座‘剎那千生’結界,強催界中時間流逝,生生絞殺了卓氏全族。

那些人的遺骸,現還在地上躺著,正慢慢風化呢。若非他身懷魔祖神力,且受封大魔神王,定不能留到現在。

“你殺不了我。”他看著顏小逸,難得生了些憐惜之情。“我的主人,是原初魔祖。”

顏小逸沒理他,慢慢拔出胸前劍,將它化為巨大陣旗,緊握在手中。在失去意識、神魂俱滅前,他必須弄死卓諒成。

在他搖旗的前一刻,身著紫金甲的夜神,與披掛白甲的晝神,忽然現身擋在他面前,阻住他看向卓諒成的視線。夜神手中提著把青蝶鍘刀,它青光爆閃,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千策哥,有勞你救他一救。”曉世瑜說著,抬手拉下面甲,拖著巨大鍘刀奔了出去。

嘉千策默默攙住顏小逸,拿走了陣旗,為他修復逐漸趨於崩毀的神軀。夜神不擅治癒,這些後勤事,只能由他來做。

“晝君……”顏小逸低低喚他一聲。

“莫說話。”嘉千策皺著眉,憑空取出枚剔透如水晶的果子,將它往顏小逸嘴裡塞。

雖不知此為何物,但,出於對長輩的信任,顏小逸咬了那果子一口。

果肉入口,濃烈清香在舌尖炸開。不覺間,他靈臺清明,被斬的神途也漸漸重塑。

“這是,化神果……”意識到這是什麼東西,他不由愕然。

“你師父向璃君求來的。”嘉千策難得多說了幾個字。“往後不許尋死覓活。”

看著夜神舉刀狂舞的背影,顏小逸忽然悲從中來,自嘉千策臂彎裡滑下去,跪坐在地,掐著喉嚨無聲痛哭。

棄身赴死時的坦然,在此刻盡數化為恐慌。他怎麼就忘了,若他將訴狀之事和盤托出,夜神一定會為君春妍報仇。

他思緒混亂間,夜神折返回來,將鍘刀望地一丟,掀起面甲,強掰開他掐喉的手,蹲下將他攬進懷裡,雙臂收得死緊。

不遠處,卓諒成緩緩倒地,化作一陣黑煙,隨風消散了。

“小逸,清醒些,好好呼吸。”曉世瑜的聲線有些抖。“想哭就哭吧,為師絕不笑你。”

即便他想笑,現下也是堅決笑不出的。兩位愛徒一夜之間一死一傷,他心中並不好過。

顏小逸很想反駁回去,卻如失語般啞了聲。他很用力地想說點什麼,再三嘗試也不得要領,不由心中焦躁,又去掐自己的喉嚨。

一旁的嘉千策見狀,立刻往他背上重重拍了一掌。“回神。”

劇痛作用下,顏小逸悶咳幾下,終於爆發地哭出聲來。見此,曉世瑜總算鬆了口氣,忙撫著他的後腦,又把他往懷中攬了攬。

嘉千策看向追神殿庭院中的君春妍像,左看右看,實在看它不順眼,遂拾起鍘刀,將它連同剎那千生結界一起,一刀兩斷。

兩團神力從中飄出,溫溫和和落在他手中,遞來無盡的感激與眷念……

兩刻鐘後,當他們將返回兩儀天時,火神的羽毛飄過星海,落在夜神手裡。夜神將羽毛貼在額前,讀取其中訊息後,神情逐漸凝重起來。

“何事?”嘉千策見他如此,率先問道。

“沐雨星出事了。”曉世瑜垂下眼。“還與小逸有關。”

“懂了。”嘉千策點頭,把顏小逸提溜起來,毫不客氣扛到肩上。“需要幫忙嗎?不需要的話,我先走了。”

“別急著走,容我想想。”曉世瑜點燃羽毛,看著火光沉思。

待羽毛燃盡,他道:“我要構建一道祝福,你得借我點神力。”

嘉千策伸手扣著他後腦,在他額前吻了下,隨即收回手離去。“留了接木神印,隨便用。”

曉世瑜摸摸額頭,拔起陣旗走了。他腳步輕鬆不少,顯然正因這個祝福吻感到愉悅。

幻境忽然轉換畫面,向曉雲馳展示出一座人間煉獄。

被烈火焚燒著的星球上,長樂軍肆意橫行,抓捕居民。曾經無往不利的近衛軍,如同枯木般倒在各個角落。昔日繁榮已不可見,唯有血色恆常暈染。

若非看到某座已傾頹的城池中,大廣場上矗立的、黑玉雕成的夜神縱馬像,曉雲馳甚至無法認出,這裡是沐雨星。

他下意識屏住呼吸。這是什麼歷史事件,又因為什麼,沐雨廷錄才會不曾記載此事?

宏偉宮門前,頭戴冠冕的金瞳青年,執一柄漆黑長刀,跪坐在地,對月高呼。

“渡夜君,渡夜君啊!吾懇請您,懇請您——再看一看您的子民!”他撕心裂肺地喊著,紅了眼眶。“此番橫遭厄難,長信已無力為繼,甘願用這性命換得太平——”

他尚未說完後面的話,空中傳來一道聲音:“應爾所願。”

金紅火鳥自遠方飛來,掠過血紅色的天空。少頃,火雨降下,葬送亂軍,焚盡遺骨。它在空中盤旋幾周,才撲撲翅膀,落在青年帝王面前,化為行陽星模樣。

“命爾從此歸吾麾下,何如?”祂問。

曉長信將長刀丟開,叩首於地。“幸得無限君垂憐,不敢有違。”

“甚好。”行陽星扶起他,捻起衣袖,拭著他面上乾涸的淚痕。“你父何在?”

“家父捐身了。”曉長信順著祂力道閉上眼,低聲應道。

行陽星垂眉,眼角淌下兩滴淚來。

金珠般的淚水滴穿石板,融入沐雨星土地。剎那間,荒蕪的星球上生機再現,金紅似百合的花簇簇綻開——正是神憐花。

與此同時,沐雨的夜空中,夜神立於雲端,舉起陣旗,左右揮動數下。烏雲滾滾而來,雨幕逐漸遮住了夜色。

“靈山聽令,改換天地,為吾修命。”曉世瑜輕聲念道。“願吾之子民速脫神禍災殃,從此身獲偉力,不輸神明。”

話音落下,一枚白盤龍印記自他額前亮起。那龍慢慢化身顯形,在他周圍徘徊片刻,隨雨水落入凋敝的沐雨星。

尚且活著的人們,一個接一個地身冒神光。神禍所致的軀殼病變,漸漸被替換為新的體質,令他們迅速煥發新生……

“這便是‘神芍’與‘神冢’的由來。”喬玉卓揮手,將幻境散去了。“關行昀給了你一把鑰匙,對吧?若你打算進入太昌宮,一定要牢記,這段歷史,正是火鳥神國出現的契機。”

曉雲馳一時無言。現在他算是知道了,沐雨廷錄為何不曾記錄那段歷史。

名為長信的曉皇,最終成為了妄見神。若他於火鳥神國滅後,親手將往事抹去,廷錄官不會試圖違揹他的意願,更不會概書事貌。

作為帝王,為了自己所護佑的國土,絕不能低下頭顱,哪怕對方是神明。當時的人們,或許能理解曉長信的選擇,但他們的後人呢?

這段歷史若被留下,每個曾身處那混亂時代的人,最終都將揹負無由的惡名。

“行陽星沒有辜負他們。”洛希緹忽然出聲。“他和璀星一起,用自己的性命,成全了行陽星系的長盛不衰。”

“敢問,璀星究竟是位怎樣的神明?”曉雲馳看向洛希緹,藉機提問道。

“我沒怎麼見過他,無法向你形容。”洛希緹表示遺憾。“但,有位尚在世的大魔神,絕對熟悉關於他和行陽星的一切。”

“不知那位殿下是?”

“天下星,白琛。”洛希緹說。“但你最好不要去問。璀星辭世後,行陽星一蹶不振,給他氣得不輕……你若提起,他會揍你。”

曉雲馳不太明白,但大為震撼。七星天神間的關係,居然還挺複雜?

他看了眼距他不遠的前星天神——收穫了對方的疑惑目光。幻境的景象,嘉長川並不知曉,自不能明晰曉雲馳的複雜心情。

恍惚間,他想起了喬星綺的預言。被神詛咒的身軀,恰好指代了沐雨星民。即便這眾神之子不是他,也會是擁有沐雨血脈的其他人。

“夜已深了。”喬玉卓抬手招來宮官,一雙眼盯著曉雲馳。“殿下,今夜請務必留居此處。待到明日醒來,無論你今夜曾做過什麼夢,都請不要過於在意。”

曉雲馳不置可否,與嘉長川對視一眼,起身跟著宮官走了。看來,今夜應該是難以安生了,他倒要看看,究竟還能發生些什麼?

嘉長川很自然地起身跟上,順手抓了曉雲馳的衣袖攥在手裡。無論要面對什麼,他早已打定主意,與這位年輕的殿下並肩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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