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長雲二人。

他倆穿過天體宇航艦,經登仙道入天啟城,便收機甲,乘出租雲車奔雪月宮去。及至宮門,報上名號,便坐在供訪客暫歇的畫廊中,邊觀賞廊畫,邊等候雪月衛完成傳訊。

從入城那一刻起,曉雲馳就覺得不大對勁。天啟八星乃風神護佑之所,緣何竟會魔氣沖天,卻無神來管?

尤其神臺半島區域,更是個烏雲密佈,血色冉冉由地中升。哪怕是昔日遊逛於宇宙戰場時,他也不曾見過這般景象。

他心中有事,便有些恍惚。朦朧間,竟見到一隻金爪紅喉的大青鶯,撲稜稜自他眼前飛過,落下半片柔羽,又一頭扎入畫廊深處去。

哪兒來的鶯鳥?他抬手去抓那落羽——卻是抓了個空。這才匆匆回神,端正了坐姿,不再讓思維天馬行空。

嘉長川將他這無狀行為盡收眼底,不由警惕心起,下意識打量周圍。他什麼也沒看見,是有誰趁他不備,在曉雲馳身上用了幻術不成?

然而,當他往右側乘風道看去,卻見月神站在路對面,安靜地盯著他們。

他被那平靜似深潭的目光看得直發毛,差點隨習慣拔出劍來。月神這是要做什麼?

月神什麼也沒做,見他看來,便轉身走了,完全沒有跟他們打交道的意思。好似只是路過,並且看了個熱鬧。

待祂隱入往來人群,雪月衛的訊息也到了。甚至還有兩位國主大侍者,出得宮門,來給他們做引路人。

“國主已敬候二位多時了。”兩位大侍者齊聲道。“二位貴客,請。”

“走吧。”嘉長川扣住曉雲馳的手腕,牽著他往宮門內去。“希望能沒事……”

這話沒頭沒尾,既是在希望嘉長珉沒事,也是希望這趟旅途能稍微順利一點,不要再出什麼能令人心病發作的事了。

兩人堪堪進了大殿,就見聞選悅起身,立於堂上迎道:“吾問殿下與神君好。二位一路行來,多有辛苦,還望暫留此處,共賞這大好風光。”

她說這話時,只看著曉雲馳一人。天啟星有異常,身懷神冢界的這位,不可能半點無所覺。但‘覺’到什麼程度,就得看這位的本事了。

而且,她在他身上,捕捉到了風神的氣息。看來,那位殿下難得清醒,正籌謀著自救,她又怎忍心不幫祂一把?

“多謝聞國主。只是風光美景,卻暗藏魔怨,怎堪為好?”曉雲馳向她見禮後,徑直抬頭看她,半點沒客氣。

這位一開口,他就知這是堂堂陽謀。想讓他辛苦打白工,門都沒有!

聞選悅抬手,揮退眾侍者與雪月衛,又道:“殿下方才可見過青鶯?”

“見過。”曉雲馳聞言,當即想到一種可能,目光變得幽深。“那是青鶯星君化身?”

“正是。”聞選悅笑著抱起雙臂。“因著殿下的這份伶俐,星君才會求到殿下身上。只是,不知殿下……可有意相助耶?”

曉雲馳沉默。事關未知魔神,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當然也不敢貿然應下。

“茲事體大,殿下可慢慢想。”聞選悅走下通上主座的高階,親自邀請長雲二人入座。“若殿下不願,星君亦不會強求什麼。”

“星君不會,月君會不會?”曉雲馳在左下首坐了,想到故意現身的月神,緩緩問道。“我穿過宇航艦時,見到了月君的本尊。”

哦,竟是這般麼?聞選悅恍然。

原來如此,月神希望她留在國主位上,正是為今日而謀。若換個年輕國主,先不說他未必能追問登神,就說他未必能唬住這位殿下……只此一條,就足夠月神阻止國主更替了。

想清端詳後,她回神答道:“月君自有想法。但他老人家沒求到殿下眼前,就說明事態尚可,暫時不需去管。”

這就是赤裸裸的報復了。月神強迫她延退,她給月神增加難度,很公平嘛。再者,她可不知他老人家欲留人做什麼,倒不如請他給人託個夢交代明白,好讓善後工作變得容易些。

“這樣啊。”曉雲馳看向與他一間之隔,正同嘉長珉交換目光的嘉長川。“那我就不管他,只去尋一尋星君。但,倘若尋不得……”

“若真尋不得,也便罷了。”聞選悅擺擺手,說得相當大度。“但若能尋得一二訊息,還望殿下不吝相助。”

“好。”曉雲馳這才應下此事。“只是,國主,不知您與長珉姑娘……”

這兩人到底是怎麼碰上的,他實在想不通。尤其是先前國主府與宇航艦的通訊中,作交代時所用的‘同居一處’之措辭,不知是故意引人遐思,還是無意而為?

“嘉少俠為人有趣,吾便將時光分些與她。”聞選悅微抿了下唇角。“竟是不可麼?”

曉雲馳看她態度,心領神會道:“並無不可,只是她身為神君從屬……”

“此事只需問長珉。”嘉長川適時應聲。“她若有意,我自無妨。但若她並不情願,國主,您也不可強求啊。”

被討論的嘉長珉,陷入了沉思。二公子這是什麼意思,打算把她丟在天啟星嗎?

“是我不好。”見她不答,嘉長川短嘆一聲。“險些忘了,長珉為萬相宮勞苦多年,驟然離去,過往功業就會盡成空談。”

他說著,向她招手道:“長珉啊,你過來些,我與你說點交心話……”

待嘉長珉起身過來,二人便聚首絮語去了。曉雲馳則再度看向聞選悅,請她重新登階落座。嘉家人自己的事,他們兩個旁人管不到,也不必去多嘴惹嫌。

“若我欲尋星君,當從何處瞭解他的往事?”待聞選悅撫平衣襬,曉雲馳才再度開口。“還望您見諒,我對他著實一無所知。”

聞選悅喚起通訊器,點出光幕,開啟選票軟體,熟練地搜尋起來。“殿下晚間若有閒,可與吾同去風氏名下的青鶯劇院,點一出‘雲臺賦’。聽過戲詞,自知星君往事也。”

聽場戲就能解決的事,她才不要費盡口舌。那多累啊,還容易令人會錯意,到時出些差錯,反成了她的不是!

“至於這漫漫白日……”她施施然伸手,點著殿門外的庭院。“殿下若需招待,可在宮中度過。若不願受招待,便可往城中長樂臺去,那裡終日都有露天的義演。”

聽她提起‘招待’,曉雲馳心中打了個寒噤。他曾聽沐雨外交部的官員說過,天啟星的招待流程極其麻煩,只是準備工作都要做三天,參宴賓客還得盛裝出席……忒麻煩了!

“我還是自去長樂臺吧。”他勉力維持笑容。“就不必設宴了,勞民傷財,何苦來哉?”

“好吧。”聞選悅沒有異議。“那麼,吾尚有事操勞,恕不遠送。待到晚間,自有人去尋殿下,你我且到那時再會罷。”

曉雲馳便告辭,向大殿外去。嘉長川見狀,立即告辭,追著他走了。嘉長珉看著他倆背影,猶豫片刻,到底沒有跟過去……

待出得雪月宮門,曉雲馳才堪堪鬆了口氣。聞選悅看人時,目光炯然,讓他深感壓力如山。雙方還能順利交流,都得感謝她口下留德。

“聞國主實是奇女子。”嘉長川走到他身邊,感慨道。“你可知她乃無冕之神?”

“原本不知,現在知道了。”曉雲馳搖頭。“你是怎麼跟長珉姑娘說的,她才會留在這裡?不能是真的轉讓合同,讓她換了上司吧?”

“殿下啊……”嘉長川頗為無奈。“於情於理,我都不能做出這種事來。”

“我只是告訴她,既然萬相嘉氏遲早要搬到這裡來,倒不如她暫留在此,先熟悉好環境。如此一來,就可以省去許多無意義行動,日後還能幫族人快速習慣新族地。”

“是這個道理。”曉雲馳不能更認同了。“但我覺得,聞國主提及長珉姑娘時,態度有些異常。就好似那是她的目標,不能容旁人染指。”

“我也覺得。”嘉長川嘆氣。“但長珉難得真心喜歡什麼,我總不好讓她難過。”

“呃?”曉雲馳一時錯愕。“竟是這樣?”

“這並非罕見事,只要她二人你情我願,就不必去管。”嘉長川渾不在意,區區暗生情愫罷了,誰還沒經歷過呢。“哪怕將來不成了,至少我還能助她收拾首尾。”

“異能者本就是長生種,若不能有所愛,長生倒成了折磨。殿下你說,是也不是?”

曉雲馳聞此言,只是垂眸不語。他多年只歷殺伐,並不知愛為何物。更何況,他是沐雨王,縱然結緣,又真能結到合心意的人麼?

“是我不好。”嘉長川再嘆氣。“何苦問你這些沒邊的事。”

“不……是我不好。”曉雲馳緩緩伸出手去,握住嘉長川的手背。“這些事,我是半點也不知。有勞你多費心,最好是也教教我。”

“蒙君信任,我自當盡其所能。”嘉長川緩緩展顏。“不是要去長樂臺嗎,快出發吧。露天義演場地的好位置,總是十分難搶的。”

“兩人難搶好位置,一群人卻總能搶到的。”曉雲馳得意地笑起來。“化身之法是個好東西,若用得順手,自然深感便利……”

兩人說著投機話,再次招來出租雲車,自往長樂臺去了。

長樂臺,既是天啟城公認的星民地標建築,也是天啟八星間最大的義演劇場。每日都有劇團在此公演,一方面借舞臺鍛鍊技藝,以便哪日能入了青鶯劇院的眼,一方面則是吸引星民觀演,乃至隨意捐助。

至於義演所得收入,則全部會經由國主府,散發到的確有難處的人手裡去。曾受此專案幫助的星民和長居外來客,也都會在脫困後,為這個舞臺添一份資金,以便能有更多人受益。

待長雲二人到時,拿到了上午名額的劇團,早已擺臺開場。這座能容數萬人的廣場大舞臺,則是八方來客,幾乎座無虛席。

“知道這裡會熱鬧,沒想到竟這麼熱鬧。”曉雲馳拉著嘉長川,熟練地鑽進人群,在從前數第七排找到兩個空隙,擠著坐了下去。“難道是有神仙般的角兒來了?”

“嗐,瞧您說的!再仙的角兒,也不能讓咱們這麼熱情吶。”坐他右邊的熱心觀眾介面。“是這劇團有人善扮雲臺娘娘,今兒個還請了尊娘娘像來,放在臺上供人瞻仰。”

“咱受風神他老人家庇佑,無論如何,也得來捧個場不是?”

這連珠炮一樣的話,差點兒把曉雲馳弄昏。風神何時有了女相,信徒範圍還這樣廣泛?

那熱心觀眾說完話,沒聽見旁邊人應聲,這才轉眼來看來人。一看之下,當即道歉:“哎喲,不好意思,剛才太激動,沒發現小哥是外來客,不好意思啊。”

“沒事沒事。”曉雲馳擺手表示無妨,湊過去問他臺上事。“這位大哥可否告知,這臺上哪位是雲臺娘娘?”

“你看。”熱心的青年伸出右手,以掌指臺。“那身著墨髮青衣,腳下踩飛仙步的,就是雲臺娘娘了。”

曉雲馳順他掌指看去,就見臺上一位神女,頭扎墮馬髻,墨髮佩翠簪,身披青羽衣,雙臂挽蘭帔;腳下春花履,步如騰雲飛,長袖翩翩,往來怡然。臺後神龕座上,立著尊與她形象一致的彩繪神像,栩栩如生,如神親臨。

“哎喲,我可得上班去了。”熱心青年忽然看了看腕錶,起身穿過人群匆匆走了。“怎就攤上個忒能催命的上司呢,真是造孽啊……”

他腰間一柄赤金劍極醒目,在上午的太陽下閃著暗光。細看去,還能見那胭脂色劍鞘上,環嵌著一整副螺鈿鑲嵌而成的‘金輿載日奔行圖’。

那圖的畫風,與曉雲馳的紀念幣如出一轍,顯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至於其最初畫稿,則是公認的早已失傳,不知所蹤了。

待他走遠,曉雲馳取出神譜,一頁一頁仔細翻過去,試圖找出行陽星的神像來。誰知,本該繪著祂神像的紙頁,竟並未記錄任何人形。

“太像了。”曉雲馳低聲唸了一句。“但怎麼會這樣呢?”

方才那位青年,穿得像個風雪民,卻有一頭紅長髮,髮梢盡為金色,戴金蓮花座空心束冠,腦後髮絲盡數穿過冠心,攏成一把大馬尾,怎麼看都像他在幻境中見過的行陽星。

但這似也不對,因為他們的面容全然不同,身材亦不大相似。其性格和遍身散出的能量波,更是完全不一致。

若說行陽星是莊重嚴肅的古神,那這位就是活泛跳脫的年輕戰士。可不是說,神明轉世後,會變成與前世完全一致的模樣嗎?

“你覺得他很熟悉嗎?”嘉長川試探著問道。“若實在好奇,不如跟上去看看?”

“算了,不必去打擾他。”曉雲馳拒絕了這個提議。跟蹤這種手段,是對敵人才會用的,怎能對一面之緣的路人用。“難得到這裡來,還是好好看演出吧。”

兩人閒來無事,在此坐到劇目結束,便合計去附近走走。孰料他倆才起身,堪堪踏出半步,便一頭撞入一座幻境,齊齊跌倒在地。

“這叫什麼事兒啊。”曉雲馳艱難地爬起來,語氣痛苦。“是誰襲擊了我們?”

被他壓了一下的嘉長川,面不改色地起身,抬臂抹去臉上的土。“不是襲擊,對方沒有敵意。或許是誰有事找你呢?”

他還沒忘記,自己今天兩次看到月神,以及青鶯星化身找上曉雲馳的事。這兩位似酷愛劍走偏鋒,全不踏尋常路,實在怪奇!

曉雲馳看看周圍,唯見一片亭臺樓閣。他們所立之處,恰是一條遊廊,廊下碧水悠悠,錦鱗游泳。盡頭直通一座赭柱金翹角簷碧瓦六角亭,亭中竹簾對垂,其後隱隱有一女子形。

二人緩步穿過遊廊走到跟前去,就見那女子抱琵琶在懷,啟悵調,錯雜彈唱道:

雲臺千年徒纏縛,陰陽兩別痛入心!

不知畫廊深幾許,不知郎君可來兮!

她唱到此,便撫弦息聲,只垂首而坐,哪管簾外還有兩個面面相覷的人?

“呃。”曉雲馳頗感苦惱。“這是解謎環節嗎,還得奏琴應和那種?”

“或許吧。”嘉長川乾笑。“你會琴歌嗎?”

“不會。”曉雲馳將意識轉進戒指,從犄角旮旯裡摸出紙筆,又將一整張紙撕成數個小紙條。“但願寫詞遞進去也能有用,哈哈。”

他一刻也沒思索,便捧了張紙條寫道:

但問君自何處來,欲往哪方去?

畫廊雖深猶有盡,郎君是何人?

寫完這兩句問話,他便伸手,順著竹簾縫,將紙條塞進去,令它卡在竹篾間,靜候佳音。

不多時,女子收走紙條,再唱道:

清風一縷無來處,怎敢妄談歸去兮?

郎君在此對翼令,緣何道是不相識?

“還好這樣有用。”曉雲馳鬆了口氣,寫下新的紙條,再遞進去。

問神君今尚安否,欲託何事耶?

若時日機要緊,我自當助君還!

女子唱答:

恨彼妄談兩堂分,玄淵埋魄城葬魂,

追一念兮欲求死,憶及眷民又還生!

佔算歲月千年過,魔嵐將破雲陣出,

望赴神臺除血障,不知郎君可應耶?

這唱詞可謂資訊量極大了。據曉雲馳所知,天啟星公示的編年表上,並未記載此事。

風神竟是出了意外,以至於神魂分離,生不如死。追溯其源,是因祂以自身為代價,把什麼魔神封印了起來。如今風神式微,而那魔神將要破封而出,危害已至神臺半島。

眼下,風神親自請他來此,託他相助一回,他又怎能不應?

於是他再寫道:

神臺血障理當除,自無不應也!

還望君留鶯信,助我叩問雲端!

這張紙條遞進去後,簾中的雲臺娘娘,伸手將所持曲弦琵琶遞了出來。待曉雲馳懵懵接過那琴,她便起身,自簾後消失了。

“不是。”曉雲馳看著琴,兩眼一抹黑。“您老至少得告訴我,這個該怎麼彈吧?”

他能寫出對詞,可不代表他擅音律啊。

但云臺娘娘完全沒有給點其他東西的意思,走得也很徹底,連神力都沒留下一絲。

“得了。”他無法,只好收起手上琴。“我還是想辦法自學吧。偌大的天啟星,總不能只有風神自己會這些。”

“在此之前,我建議你先慎重考慮一下,那個魔神到底好不好解決。”一旁的嘉長川轉身,指著他們先前才經過的遊廊。“至於為何,你看這遊廊頂上的畫。”

曉雲馳便轉身,重新走入遊廊,抬頭看去。不看倒好,這堪堪看去,他眼前倒真黑了。

八曲迴廊頂上,赫然八幅與道同長的畫卷,分繪了天啟八星風光。除第一幅只繪天啟主星,剩餘七幅,除景物及地標外,各自暗藏了五人、一龍首馬蹄麒麟、一金爪紅喉青鶯。

那五人分別是:風神顯像本尊,雲臺娘娘,持五明刀扇公子,麟甲金槍武神,執銀筆郎君。

本尊著廣袖雲紋青色黑邊鶴氅,安坐在人群當中,手捧書卷,似在唸誦故事。雲臺娘娘懷抱五絃鑲螺鈿紅檀琵琶,行走街巷與民同歌,蘭帔飄飄。

持扇公子立廟堂,司廣開門路,解眾冤屈。武神降魔,乘天駒奔行,日日不輟。

執銀筆郎君擅畫,所繪皆有靈,龍點睛而騰飛,花點蕊而生粉。筆墨盡頭,暗藏七畫卷名,是為‘風神七化身顯像記’也。

“大意了。”曉雲馳閉上眼。“風神如此厲害,尚且有解決不了的魔神。難道我就能對症下藥,將那魔神解決了不成?”

“那魔神可能與原初魔祖有關。”嘉長川語氣漸趨凝重。“風神並無神冢體,若捨得捐身,倒也勉強能解決魔祖造物。”

“但他不能這麼做。身為七星天神之首,兼任掌風之神,若輕易選擇神隕,必致靈山失調……之後,他會像行陽星那樣,死難瞑目。”

雲英九自然神,不但司自然之形,更司自然之靈。然而,除晝神、夜神是武神外,其餘幾位起初皆不擅武藝,唯擅神術。

為保證他們的神身安全,琉璃君與智慧神、時之神、水神一同,創生出天決星系,以此安置璃天眾神及神官、神明行者。令眾神皆有所屬,不至於混居於凡人間……

不過,就地神能有直系後人,還把後人丟去天下聯盟打工,以及水神隨願化身,下凡授業於曉雲馳來看,他二位平時不動作,心裡卻並沒把安全問題當回事。

至於火神、風神,他們兩位剛上任,就連夜從天決星系跑了,只偶爾送文書回來。亦已覺醒的極晝、天下、北珩三位星君,一看同伴跑了,更是直接下凡,實現神生理想去了。

七星天神現世的時代,亦由此而來。

曉雲馳搖頭。“行陽星既是火神,他神隕後,靈山四大並未失調,卻是為何?”

“他選擇神隕前,或許早已安排好後事了。”嘉長川語氣平靜。“不然,他也不會在鈴花臺上,公佈自己即將神隕的訊息。”

他前世不常出秘境,與行陽星交集不算多,僅限於幾位星君聚首時,得知對方鍛了新神兵,獲取了稀奇的材料,最近有何愛好,又與誰結了同命共享福運。至於其他,一概不知。

但,對方會不會隨意放棄性命……他自認為還是瞭解的。只有舊業已成,才能讓行陽星出於自願準備後事。

“真是晦氣。”確認再一次遇上宿敵,曉雲馳難免有些煩躁。“區區一個月並四日,就碰上四個汙染者、一化身、一本尊分識,原初魔祖這廝的造物效率,著實堪比吃錯藥的家禽。”

但他忽然又回過味來,轉頭看著嘉長川道:“險些忘了,你先前也是星天神。那麼,該怎麼從這裡出去,你總是知道的吧?”

至於其他幾位星天神的後來經歷……嘉長川想來也不知,他也不打算從他這裡問。

極晝星君把星神樞拿去鎮極晝星系,不就為的是能長久安住麼,又怎會頻繁離開?既然連門都不出了,自然也不對外界感興趣,又怎會刻意瞭解一二?

“確實知道,但你打不通這個出口。”嘉長川又看看廊頂畫卷。“出口就在這些畫卷下,它們被設了禁制,只有神芍體者才能取下。”

曉雲馳……曉雲馳還能說什麼呢,風神好似把什麼情況都想完了。合著他不答應幫忙,或者沒帶嘉長川,就沒法從這裡出去了唄?

“你們星天神一定是跟人待久了。”最後,他唯能嘆息。“好的不學,盡學些壞毛病。”

“不能用‘你們’,小馳殿下。”嘉長川飄起來,伸手去取那些畫卷。“我已是‘前’星天神了。至於如今的我,那只是‘我’而已。”

“行。”曉雲馳不欲同他掰扯這個。是不是同一身份,在他看來並無干係。是這個人就行了,管那麼多做什麼?

待畫卷盡數取下,又被嘉長川塞給曉雲馳,場景頓時變幻,將他們送到雪月宮外的畫廊上。

廊道上站著的宮門衛,見眼前突然冒出兩個活人,第一反應就是拔槍瞄準。雖然這兩人才走不久,但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假扮他們?

“閣下放心,我們是本人,本人。”見宮門衛如此緊張,曉雲馳收起畫卷,順勢舉起一隻手,將另一隻手垂在身側,以表示自己是無害的。“千萬別開槍,多浪費能量彈啊。”

宮門衛將信將疑,但到底收回了槍。這兩人身上沒有逆轉能痕跡,應該是本人吧?

“時間還早,再去其他地方走走?”曉雲馳沒再理會宮門衛,側頭詢問身邊的嘉長川道。“閒著也是閒著,對吧。”

“對。”嘉長川表示贊同。“閒著也是閒著,倒不如去喝茶……”

兩人說著話就走遠了,沒給宮門衛留下半點反應時間。他們可不想現在就去見聞選悅,或者在雪月宮地牢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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