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請人
弓卿月的車駕逐漸向北冥宗接近,茶馬郡和漁陽郡的氣氛也越來越整肅。
“鐘好宅”首當其衝,作為不穩定因素被嚴肅處理。
之前售賣扇面、手辦等等的鋪面都被查封了,還有那些鬧騰著要退費的顧客,被翎衛都驅散了。
只說“混亂得不像話,待過些日子再鬧。別驚擾了大人聖駕。”
這日,鍾晚芍正窩在小院裡,六爺一大早便來了。
兩人就北境目前的局勢絮絮叨叨了半晌。
六爺很是擔心,忽然站起身來,“不行,你還是要出去躲躲。誰知道那韃靼皇子會做出什麼來?”
鍾晚芍張嘴剛想說話,就聽院門被急促地敲響。
遲吾行幾步從跨院鑽出來,門外的叫喊聲音一陣高過一陣。
“誰?”
“北冥宗翎衛辦事,速速開門!”門外的人高聲叫道。
屋內幾個人對視一眼,眼中不約而同浮現出了凝重之色。
鍾晚芍點點頭,遲吾行握住腰側的刀身,上前開啟了門。
一大夥人衝了進來,幾個呼吸間就把不大的院子圍住了。
“奉命辦事,要拿鍾晚芍!”一個領頭的胡人大漢叫道。
他野獸一樣的眼神在周圍轉了一圈,看似在尋找,目光卻死死死盯著鍾晚芍。
這是有備而來。
“不知大人所為何事?小女子又如何勞師動眾?”
“少廢話!你幹了什麼自已清楚,今日下了獄,便一併招來。”
鍾晚芍正沉思著破局之法,眼神一瞟,才看見舒雲正站在後面不起眼之處,被一群翎衛拱衛著。
如此說來,至少北冥宗與汗布兒站到了一條戰線,那就難辦了。
舒雲原本不必來,雖說公羊刀將事情壓給了他,但是汗布兒的人必定樂得當刀使,犯不著他親自來。
眼看汗布兒淫邪的眼神聚焦在鍾晚芍身上,舒雲眸色一閃,開口道:
“鍾掌櫃的事情還要勞煩你到我們北冥宗細細說來。”
聞言扎哈露出一點不滿之色,但還是沒敢吭聲。
原先可是打算直接將人扣在皇子殿下那裡,若是人被北冥宗人帶走了,想要動些小動作就沒那麼容易了。
鍾晚芍聽出這示好之意,心底還在推算著手中的籌碼。
如今看來,人一旦跟了去想要翻身破局便難了,只能勉強保全自已罷了。
偏偏心中不甘心,除了想要保全自已,更想在汗布兒這樣的畜生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六爺倒是在一旁瘋狂地眨眼,似乎是在告訴她“千萬不要去。”
院門外突然又有人聲,舒雲一抬頭,竟然是商鶴京和蘇禪帶著人往這裡靠近。
扎哈摸不著來人的底,只感覺大概是高位官員,便不敢再吭聲了。
只好舒雲上前,與兩人見禮。
“舒雲冕下,別來無恙。”蘇禪開口道。
雙方不痛不癢地推拉幾回,終於到了正題上。
“不知鍾掌櫃是如何得罪了北冥宗?”這是商鶴京問的。
此人平時雖然擺爛,但這些日子的交涉溝通下來,也還是有些交情在的。
舒雲笑道:“哪有什麼得罪?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將人請去問話罷了。”
“哦”蘇禪帶著黑色手套的修長手指看似無意地在周圍一圈翎衛身上點了點:“這叫問話嗎?”
舒雲嘴角的弧度沒有淡半分,而是微微壓低聲音道:“國師要來,總是難做的,難為二位行個方便。”
商鶴京依舊一副清風朗月道:“這鐘好宅可是我們漁陽郡納稅大戶,如今郡中的口碑政績它可干係一大半,說封就封,我們漁陽怎麼辦?”
“更何況,那戲目以編撰為主,又何曾指名道姓?何必如此沒有肚量。”
這理由極其冠冕堂皇,誰料舒雲便像是早有準備一般,暗示北冥之後會在稅收、戶政上多番貼補漁陽,只是國師大人此番來訪是重中之重,不得有一點紕漏。
蘇禪沒說話,只是俊目中微微帶著一點不屑,看著在院中有點緊張的扎哈,還有一直低著頭沒說話的鐘晚芍。
心是好的,可是操之過急,一不小心就是以卵擊石。
院中一時安靜,北冥宗的態度雖然和氣,但是絕不讓步,其他人怕是也不好說什麼,局勢就這麼僵持了下去。
又聽一陣馬蹄聲靠近。
舒雲的眸子裡罕見地聚起一絲無奈來——
這活怎麼這麼難做呢?眼瞧著人一個又一個地來。
他揚起笑容向來人問好:
“女公子也是來救人的?”
鍾襄寧:???
她眼神在現場眾人身上停留了一圈,似乎在反思自已來的到底是不是時候。
半晌才開口道:“鍾晚芍是我們撫遠將軍府的人,任何人不得擅動。”
舒雲完美的笑顏似乎要裂開了。
他深吸了兩口氣,才說:“可是國師——”
鍾襄寧沒有聽下去的必要,而是一個箭步站到了扎哈跟前。
狹長的眼尾中流露出了一點威脅來——
“你是韃靼人?”
扎哈就像被貓盯住了的老鼠,恨不得縮成一團。
如果說撫遠將軍是北境人民的保護神,就是異族口中能止住小兒夜啼的殺神。
他們家的獸面家紋叫人見了就聞風喪膽。
扎哈在心底叫苦,不是說這鐘晚芍早已和家中脫離關係,更別提她那個蠢蛋父親根本毫無地位可言,如今撫遠將軍竟然如此垂愛?
在這場權力的扳手腕遊戲中,最終撫遠將軍鐘鼓憑藉自已正一品的官階獲得了超然的優勢。
鍾襄寧像一個勝利者一樣把“戰利品”鍾晚芍薅走了,徒留剩下的人面面相覷。
鍾晚芍一邊走,一邊不忘給來捧場的商、蘇二人點頭哈腰。
瞧著人沒影了,扎哈憂懼地問舒雲道:“這可怎麼辦?”
樹上的鳥鳴聲漸淡,又歸於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