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忠遙關切地問:“陳永輝,裡面能吃得飽嗎?”陳永輝聲音略微嘶啞(2.形容詞:聲音沙啞)道:“能。”忠遙又問:“這幾日,氣溫下降的厲害。晚上監室裡面睡覺感覺冷嗎?”陳永輝一邊(3.副詞:表示一個動作跟另外一個動作同時進行)搖頭,一邊應道:“不冷。”賈忠遙又問裡面是否有人欺負你,管教幹部執法是否規範,以及生病後駐所醫療能否及時響應,陳永輝或否定,或肯定均作了簡潔的回應。正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1.成語:指本意不在此而在別的方面,語出歐陽修《醉翁亭記》)賈忠遙關切在押人員合法權益只是教育談話的一部分,更為重要的是想透過教育談話獲得檢察偵查的犯罪線索。

賈忠遙將身子往後一靠,假裝(4.動詞:同義為“佯裝”,指故意做出某種動作或姿態來掩飾真相)隨意,問道:“陳永輝,調查結束時,你的受賄金額核定的是多少?”陳永輝不假思索(5.成語:用不著想,形容說話做事迅速。假,憑藉之意),應道:“103萬。”賈忠遙肚中尋思(6.動詞:同義詞為“思索”。“綠毛鎖”:思慮、思謀、思索。而思索的同義詞又有一個普通適用的,口語化的“尋思”):“受賄金額103萬,按照我國《刑法》規定,量刑幅度在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特別是三年這個點,如果能突破到三年以下,那麼就可以裁定緩刑了。這也正是職務犯罪嫌疑人最為關心的一個點。”忠遙一面想,一面假裝勸慰:“陳永輝,你這金額也不多呀,差不多可以判個緩刑了。”陳永輝一聽,渾濁的眼球,瞬間光亮了起來,身子微微向前,喉嚨裡面發出細細的嗓音:“檢察官,我現在想的就是這個事情,就是想判個緩刑出去。”賈忠遙立起身子,右手摩挲著圓珠筆,開口道:“既然,你想判處緩刑,那麼你可知道判緩的條件是什麼嗎?”陳永輝搖搖如白饅頭一般的腦袋,低語道:“不知道。”

賈忠遙朗聲問道:“你請律師了嗎?”白饅頭道:“請了。”忠遙道:“這兩天,你會見律師的時候可以好好溝通一下,具體量刑方面,律師可能把握的更具體一點。”看著在押人員陳永輝似乎有點洩氣,賈忠遙勸慰(7.動詞:勸解、勸慰。總結“雙勸”。勸為“拿道理說服人,使人聽從”)道:“不過,我可以給你簡單做個普法。根據我國《刑法》相關規定,要想緩刑必須量刑在三年以下,然而,你現在量刑幅度在三年以上七年以下,且正好處在三年這個臨界點附近。要想突破到三年以下,必須具備法定的減輕情節。那麼,法定的減輕情節有什麼呢?”賈忠遙抬起左手,伸出食指與中指,形成一個大寫的“V”字,朗朗道:“目前來說,就兩個:一個是自首,另外一個便是立功。”陳永輝聽駐所檢察人員這麼一說,腦海裡飛速地搜尋一番,很快做出半洩氣的答案:“自首,沒有。不過,我在監委留置期間,提供舉報線索了。”賈忠遙道:“監委留置期間,你提供線索,如果查證屬實,的確是立功。不過,你也知道目前監委的線索很多,你的線索如果不是特別重大的那種,監委是可以留存備查的。如果擱在保險櫃裡面放個三年五年,對起判處緩刑或者到時候減刑來說,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賈忠遙一頭解說,一頭觀察陳永輝的面部表情。隨著希望的燃起與破滅,那種赤裸裸的求生欲,在在押人員臉上顯露無疑。賈忠遙不禁肚中思考:“《紅樓夢》中賈雨村所說:‘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惡兩種,餘者皆無大異。’真實不虛。不管你是達官顯貴還是販夫走卒,走到鋃鐺入獄這一步,想著都是最為底層的需求,即求生存。眼前這個男人,為了能夠將來判罰的輕一點,舉報他人。從道義角度來說,顯然不仗義。但是從法治角度來說,從人性角度來說,也無可厚非。”看著陳永輝如同一個洩氣的皮球,賈忠遙接著詢問:“那你有關於司法工作人員職務犯罪的線索嗎?譬如,公安人員、檢察人員、審判人員,以及司法局的工作人員的犯罪線索。如果有,因為這些線索是目前檢察機關能夠立案偵查的線索。你兌現立功的時間會更快一點。”欲知陳永輝如何回覆,且聽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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