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徹底懵了。

平常在蟠桃園搞些小破壞也就算了,蕊芝都能替我遮掩過去,但這次動靜太大,定是要驚動西王母的。

果然,沒過多久,玉虛宮裡的女仙官們率先聞訊而來。

首先到的便是蕊芝,見我立在那裡,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心知此事與我脫不了干係,氣急敗壞地衝過來揪著我,壓低了聲音,質問道:“你又做了什麼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被毀的蟠桃樹,痛心疾首:“你…你怎麼敢的!”

“我知道你這性子遲早要闖下大禍,這下…這下…”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她的身後,一眾女仙翩然而至,蕊芝隨即若無其事地將我放開。

“這是怎麼回事?”溫嘉看著那棵被燒得焦黑的蟠桃樹問。

她可是玉虛宮中涵養功夫最好的女官,即便心裡頭不喜歡我,也從不像別的仙子那般表現得這麼明顯,饒是城府如此之深,見這一景象,也不禁神色大變。

溫嘉又看了一眼站在我身邊的“馬伕”,立刻皺起眉頭,抬高了聲音:“他是誰?”

顯然她也感知到眼前的“馬伕”是個凡人,“馬伕”此時收斂帝王之相,木訥地垂手而立,全無剛才追著我打的霸氣,不知是他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還是為湧來的玉虛宮女官的出塵仙姿感到驚歎,也或許根本就是他假裝的,總之這副老實巴交的樣子,很符合他“馬伕”的設定。

“是誰用五雷決劈斷蟠桃樹的,”幾名女官檢視了蟠桃樹的情況後發問:“這麼尋常的法術居然有如此威力,此人一定不簡單,他是如何突破崑崙結界潛入的?我們竟完全不知。”

聽這她這樣說,我多少有些得意。

不好意思,施術的正是在下。

一旁的蕊芝不斷朝我使眼色,似乎是擔心我缺心眼,當場認下自己的罪狀。

我也在猶豫要不要說出實情,主意未定,這時,西王母的聲音在空中炸開,響徹整個蟠桃園:“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崑崙山放肆,毀樹之人抓到了嗎?!”聽得我竟有些頭暈目眩,心神不穩,足見其修為深厚。

西王母親臨,眾仙子都變了臉,大氣也不敢出,我打了一個激靈,因為心虛,腿腳發軟,勉強站直了。

話畢,忽得平地起風,樹枝搖曳,甚至連地面都有些顫動,讓人感受到了西王母的憤怒之情,只見她踏空而來,身後跟著兩排仙侍,落地後緩步走向那棵被雷劈中的樹,掃視了一圈,目光寒意逼人,給周遭帶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眾仙子齊齊下跪,只有我與那“馬伕”還愣著,蕊芝扯了扯我的衣角,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跟著叩首行禮。

我至今看到西王母都還有些發怵,雖與她極少打照面,但對我始終是一種震懾,她又和我師父交好,在西王母面前,我的那些壞心思小聰明是一點也不敢耍的。

西王母的視線移向“馬伕”,冷冰冰地說:“你是跟著皇帝一起上山的?”

“我...”“馬伕”張口結舌,根本不敢抬頭。

西王母側目而視,面色不善:“我曾囑咐過他一人上山,將隊伍留在山下,我好意接待他,他竟如此不知禮數,可知藐視天威,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馬伕”連忙跪地伏首:“神明在上,是我自己迷了路,誤入聖地,與陛下無關,娘娘要罰只罰我一人便是,切勿牽連陛下和後黎子民。”

西王母冷笑一聲,說:“好!你倒是敢作敢當,只是不知道你能否承受得起。”

“王母娘娘。”我忽然起身,任憑蕊芝再怎麼做小動作,示意我不要出頭,我都只當沒看見。

“是我。”我上前一步說道。

“什麼?”西王母有些沒反應過來。

“是我不小心劈了您的樹,跟他沒關係。”我坦然說道。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特別厲害,頂天立地,敢作敢當,須臾之後,心中就生出一股悔意。

西王母盯著我,目光銳利,臉色沉寂得可怕。

“又是你。”

我“咕咚”一下,撲在地上,給她行了個大禮:“娘娘息怒!”。

那凡人皇帝擅自上山,企圖偷蟠桃,雖說居心不良,但到底也是一片孝心,攬下罪責,不牽連子民,也算得上是有擔當。

只是他太不瞭解西王母的秉性了,以為只要認了罪就沒事了。

西王母可不是什麼心軟的神,她甚至不是一個講道理的神,在她眼裡,世間規則和秩序大於一切,如有偏頗,必須撥亂反正。

再說我也沒撒謊,這棵樹確實是我劈壞的,豈能連累後黎百姓遭受牽連,豈不冤屈。

“那你倒是說說,為什麼要引天雷來劈蟠桃樹?!”西王母自然不會輕易被幾句話糊弄過去。

“我,我,我並無惡意,就是在此修煉而已,誰,誰知仙法生疏,這,這才釀成大禍,望娘娘恕罪!”我想著伸手不打笑臉人,承認得又快又真誠。

“你又是什麼人?”西王母盯著馬伕看。

我說:“他是那個凡人皇帝的馬伕。”

西王母橫了我一眼:“我問你了嗎?”

“馬伕”再次叩首:“小人真的誤闖仙境,望王母娘娘饒恕則個!”

他又五體投,行了個大禮,那渾身哆嗦,畏首畏尾的樣子,演得還真像是那麼回事,他如果不做皇帝,做戲子怕也是很有天分的。

這時,一仙娥回稟:“皇帝陛下來了。”

那個冒牌的“黎國皇帝”一來,便跪下磕頭:“聽聞鄙人的馬伕擅闖王母娘娘的蟠桃園,犯下大錯,鄙人特來致歉,黎國上下對娘娘的崇敬天地可鑑,絕無不恭之意,望娘娘明察,這馬伕就是一個莽漢,鄙人代他求娘娘寬恕。”

那“皇帝”在“馬伕”邊上,不論是氣度還是樣貌,都完全被比下了來,雖然一個是錦衣華服,一個是粗布爛衫,可相較之下,居然分不清誰主誰僕。

西王母又不是傻子,當下便皺了眉頭,目光猶疑地看著他們。

見狀,我立刻在一旁打岔:“對對對,都是我不小心,跟這個凡人沒什麼關係,阿善甘願受罰。”

我的話果然起了作用,西王母本來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現在我如此放肆不將她放在眼裡,更是盛怒已極:“來人吶,把這個無法無天的東西給我綁了,扔到瑤池水牢裡。”

一時也沒人敢出聲提醒西王母,我本就是養在瑤池裡的鯉魚精,這對我來說算不得什麼懲罰。

西王母在氣頭上,自然想不到這許多,那假皇帝和假馬伕一直看著我被押走,目光都沒移開過,含義意思卻不盡相同,假皇帝是單純的感激,假馬伕的眼神就比較複雜了,驚疑,猶豫,感激…震盪交織,五味雜陳,難以言喻。

溫嘉與一眾女神官將我抓了起來,我故作輕鬆道:“幾位姐姐不必押我,我自己就走就行,放心,我不會逃的。”

就是逃了我也沒地方可去啊。

溫嘉道:“你可別再貧了,娘娘這次是真的發怒了,你自己小心一點。”

我微微一笑:“多謝姐姐提醒。”

鶴青依舊在水底,閉目打坐,而我則被關在他邊上水牢裡。

牢門一關上,我立刻現出原形,化成鯉魚的模樣,從柵欄的縫隙中鑽了出去。

這著實費了我一番功夫,我似乎是吃胖了不少,妖身長大了一些。

我拿頭撞鶴青的牢門,想把他叫出來玩兒,撞了半天都沒反應,我有些著急了,但是見他均勻地吐著水泡,想來應該是沒事,我不知道有一種修行之法叫入定,還好生著急了一會兒。

過了小半個時辰,鶴青才睜眼,似乎還是被我弄醒的,而我此時已經撞得鼻青眼腫了。

他見到我,面露微笑,眼睛笑成了月牙,我在他身邊游來游去,催促他帶我去玩。

我們又來看蒼梧山的雲海了。

“你怎麼那麼傻?”鶴青抓了一把雲敷在我臉上。

我委屈地說:“我看你一直不醒,還以為你...”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我腫成豬頭的臉,我吃痛,“嘶嘶”叫喚,鶴青動作一滯,尷尬地縮回手。

“那個...”他望向別處,岔開話題:“你怎麼也被關進水牢了?”

我把西王母宴請凡人皇帝,我在蟠桃園撞見其喬裝成馬伕想來蟠桃園偷桃,我們怎麼追逐、打鬥,最後我用五雷決劈了一棵蟠桃樹的事兒大略和他說了一下。

說完之後,鶴青的反應和崑崙女神官一樣。

“你說你用五雷決劈了一棵蟠桃樹?”他驚訝道。

“嗯,當頭劈成兩半,燒得焦黑,神仙難救...”我垂頭喪氣地說。

“那棵樹有多大?多高?”鶴青又問。

我回想了一下:“差不多…是蟠桃園裡最古老的一批蟠桃樹了吧,少說也有個三五萬年樹齡,樹幹能有十多個人圍抱起來粗,高的話...目不可測,反正是參天蔽日,高聳入雲。”

鶴青搖頭嘆息,我以為他是在怪我毀了蟠桃樹,闖下大禍,沒想到他說:“你竟用五雷決這麼淺顯的法術,劈斷了如此粗壯的樹,這樣驚人的雷屬,實屬少見。”

我不解地問:“什麼意思?”

鶴青耐心地解釋道:“天地分陰陽,陰陽分五行,所謂修行,無非順應天道,窮陰陽變化,明吉凶之理,讓五行真氣在體內自然運轉,五行真氣相生相剋就能達到一種平衡,我們修習仙術,無論是在天神院由仙師教授還是自行學習,都會盡量博而廣之,不會侷限於其中的一種。”

“但事有例外,對某些神仙來說,他們其中一種屬性就是會比別的要強一些,比如風火雷電等諸神,正是因為他們在某一行支上特別厲害,才能擔任此位。”

“雷這一屬性本就比較特殊,不是五行本源,而是由其衍生而來的,據我所知,除了雷神雨神精於此術之外,就只有四海之主,擅長呼風喚雨的龍族能引撼動天地的強雷了,修煉雷屬法術的本就不多,便是練了,也決無如此威力。”

“可我...可我沒覺得自己有多厲害呀,修煉不成,靈力低微,好不容易學了個五雷決,還不能很好得控制…”

鶴青低頭看著我,淺笑道:“你別灰心,想想那棵被你劈成兩半的樹,足見你是有天賦的,只是還沒開竅罷了。”

我嘆了口氣,不大相信他說的話,鶴青安慰我道:“你若想學,我倒可以點撥你一下。”

“真的嗎?”我眼睛一亮:“好啊好啊好啊。”

他可是天界戰神,若能得他指點,定然獲益匪淺。

鶴青又道:“我事先說明,每個人的參悟的方式不同,修煉的途徑也不一樣,修行講究方法,也講究機緣,我的心得不一定適用於你...”

“悟者自得嘛,知道了知道了,”我急不可耐道:“你就跟我說說吧。”

鶴青笑笑,退後幾步,伸出右腿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地面上立刻顯現出一個陣法,手腕一翻,推掌而出,手勢變換,步伐敏捷,身姿如行雲流水。

他一邊演示一邊說道:“法術無非三種,捻訣,結印,起陣,訣為攻,陣為守,印顧名思義,就是封印了,但這都不是絕對的,比如對手攻上前的時候你起一個靈陣,以靈力在周圍凝起法場,以守為功,照樣能擊退敵人,再比如和敵人對戰時,結鬥字印封住對手的行動,也能取勝,三式配以不同的五行屬性,變幻無窮,而真正的高手是不會拘泥於形式的,生搬硬套,不懂變通的人,最終都會敗下陣來,你可聽明白了。”

“哦...”我似懂非懂得點了點頭。

鶴青也看出我一知半解,揚了揚嘴角,並未說什麼。

緊接著他臉色一變,猛然回頭,朝瑤池的方向望去。

“不好,水牢的結界...有人來了。”

幸好他警覺,提前佈下結界,我們這才得以在玉虛宮的仙子下到水牢的前一刻回到牢中。

她們是來找我的。

溫嘉開啟牢門,對我說:“王母娘娘召喚,跟我們走吧。”

“啊?”我十分意外。

這才關了我半日就把我放出來了?

溫嘉又說:“玄女娘娘來了。”

我頓時心頭一凌,這怎麼還把玄女師父給驚動了呢?前不久,她才來崑崙山看望過我,若不是我犯了事,她也不會這麼快又來。

我照理在玉虛宮偏殿中等候,心裡七上八下,哪裡坐得住,悄然跑出去,湊到玄女師父和西王母議事的地方偷聽。

西王母壓抑著怒火說:“你看過那樹的樣子嗎?但凡你見了,都不會這麼說,生長了千萬年的蟠桃樹,連根鬚都被燒焦了,足見...”

“阿善她不是有意...她還不知道自己有這種力量,”玄女師父打斷西王母的話,說:“這事終歸還是怪我,收她為徒,卻未能好好教導於她。”

“玄女,你糊塗啊,她終究是...你瞞不住的...”西王母又氣又惱。

玄女師父耐心勸解:“一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我當然知道先天和出身的重要性,但我更相信,阿善她本性不壞。”

議事廳門口有仙侍把守,我不敢靠得太近,聽她們在裡面談了很久,內容都是斷斷續續的,只有一句話完整得傳到我的耳朵裡。

“總有一天,她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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