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查的仔細。

雲錦也不敢催他。

只是一旁的翠枝突然面露難色,她端著的禮盒開始滲出暗紅色的血水。那血水越來越多,染了她的手,浸溼了她的袖口。

李蓮花餘光掃到那個盒子,又看見謝初初拿著裙子十分歡喜。不由眉頭微皺,挪了挪身形。

他想,哪怕讓她多開心一刻也是好的。

玄真子察覺到李蓮花的想法,只覺可笑,悄悄將一顆石子夾在兩指一彈。

翠枝手腕一麻,盤子脫手,那盒子徑直“嘭”的一聲摔在地上,張開大口,從裡面滾出一顆血淋淋人頭,嘴裡還死死的咬著一封聘書。

李蓮花聽見異動,伸手去遮謝初初的眼睛,可惜那顆頭顱似心有不甘般,一路滾了進來,用那雙低垂的桃花眼,死死的盯著二人。

那白紙紅字的聘書,跌的散開。

幾個熟悉得名字躍進謝初初的眼裡。

公孫磐,李蓮花,春花,桃花……都是她有過交集的人。

其中,有一個名字被打上了叉號。

是張天良。

謝初初臉上的笑容迅速消退,褪到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蒼白起來。

手中那身紅裙,低頭再看,倒像浸了血般越發妖冶。

“初初,別看了。”

李蓮花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下意識擁住她。縱然這樣,謝初初依舊在他懷中冷的發顫。

謝初初明白,這是毗摩在威脅她。如果不配合,就要殺掉名單上的所有人。

故事的走向最終還是落了俗套。

謝初初蹭了蹭李蓮花的胸口,貪戀他懷中的寧靜,然後下定決心,低聲說道:

“蓮花,替我送公孫磐走。”

她沒有給李蓮花反駁的餘地,徑直退了一步,對雲錦道:“勞煩姑娘進來幫我換衣服。”

雲錦應了一聲,立馬躬身進了牢房。

李蓮花只得將紅裙遞給雲錦,又不放心的看了眼謝初初。

謝初初微笑道:“我沒事,出去吧。”

我沒事這三個字,李蓮花聽了只覺心裡越發不安。

他俯身收起聘書放好,將張天良的頭顱捧起重新放進盒子裡。又聽見謝初初似玩笑道:“蓮花,走遠些,我害羞。”

李蓮花不想再次離開謝初初,只是玄真子拉著公孫磐走的太快,已經不見了蹤跡。

李蓮花只得傳聲道:“初初,小心香氣。等我回來。”

謝初初點頭保證,李蓮花這才放心離去。

雲錦目送他的身影消失不見,這才躬身道:“聖女,請。”

這裙子穿起來倒不復雜,只是意外的合身。

雲錦眼前彷彿綻開一朵紅蓮。美得讓她有一瞬的驚歎,差點忘了要緊的事情。

她定了定神,避開謝初初的眼睛,笑道:“雲錦為聖女梳頭。”

謝初初頷首坐下,將整個背交付出去。望著李蓮花的外衫出神。

雲錦的手束住謝初初的長髮,露出少女花莖般嬌柔的脖子,彷彿稍一用力,就會折斷。

趁謝初初失神,將金針夾在手掌,飛速刺向她的玉枕,風池,天柱三穴。

金針入腦。

謝初初嘴角輕輕勾起,她方才不過是露個破綻,雲錦卻真的下手。

謝初初決定順勢而為,看看她們到底想幹什麼。於是悶哼一聲,垂下腦袋,倒在雲錦懷中。

翠枝謹慎的看著四周,問道:“成了嗎?”

雲錦搖搖頭,將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她噤聲。

接著說道:“聖女,請隨我來。”

謝初初並未刻意抑制金針對自身的控制,但除了暈,並無任何被催眠的跡象,她索性繼續裝暈。

翠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的聲音緊張到發顫:“她怎麼沒反應?”

雲錦勾唇笑道,“這才是對的反應”

雲錦又從袖中取出香膏,在謝初初鼻尖輕晃,附耳說道:“還請聖女移步。”

香膏與嫁衣香薰的味道同時入鼻的一瞬間,謝初初雙腿開始不受控制。她明白過來,金針不過是用來封住意識,而兩種香味混合,才是雲錦控制人的精髓。

怪不得李蓮花雖然檢查不出問題,卻依舊提醒她小心香氣。

謝初初祥裝痴痴呆呆的起身,如同木偶般立在雲錦身後。

雲錦還不放心,她抽出一把匕首遞給謝初初,說道:“我想要聖女的眼睛,聖女給我好不好。”

她期待的望著謝初初。

謝初初並沒有動手,她感受到身體在本能的對抗這個命令,她相信自已的感覺。

翠枝瞬間從腰間抽出兩把短刺,蓄勢待發。

謝初初也做好了被識破的準備。

雲錦的笑意更深了,她這一手金針傀儡術,若是全部施展,得刺入全身三十六穴。但時間緊迫。只能取三穴控腦,這種功力下,還不足以讓傀儡傷害自已。

雲錦衝翠枝擺擺手道:“沒問題了。我們先跟銀珠匯合。”

接著又遞給翠枝一方染了香膏的帕子,囑咐道:“弄乾淨,銀珠那裡見不得血。”

翠枝這才收了武器,仔細的擦了手,又將沾了血的衣衫統統撕掉,問道:“雲姐,走了的那三個怎麼辦?”

雲錦篤定道:“那人身上的癮症,一定會把他們引到五層去。”

五層?翠枝想起那個巨大的地底湖,以及湖邊從不熄滅的爐火。

若是被送到那裡,定會日夜不休的熬煮製作藥膏,死了便會扔進火裡,變成新的燃料。

翠枝起了寒意,問道:“這也是她的意思?”

“不知道,”雲錦搖搖頭,謹慎道,“翠枝,她神通廣大,不是你我可以猜透。差不多了,不要誤了大事。”

翠枝應了一聲,二人一左一右扶著謝初初,出了地牢大門,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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