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者希望弱者屈服的手段有很多,恩德,威懾,恐懼,脅迫等等等等。

但最直接最有效的一種,是痛苦,是折磨。

折磨人,從來都是殺手行當的必修課之一,這是情報來源最快速的方式之一。

但也不是每次都能奏效。

比如眼前這個奄奄一息的老人。

他的兩條胳膊上的面板已經被完整的剝離下來,得益於十五精妙的手法,那兩張人皮攤開在桌子上好像兩株老樹,老樹密集的分支代表著老人承受的痛苦。

這並沒有花費很長時間,畢竟對十五而言時間是很重要的。

“你真是一把很硬很硬的老骨頭,換做平時,我會很樂意慢慢折磨你,看看你的極限到底在哪裡,畢竟像你這樣毅力驚人的傢伙即便在我折磨過的修士中也極為罕見,確實是一件難得的玩具,不過我比較趕時間。”十五的眼底有一抹隱藏很深的焦慮,他冒險深入燕州是為了莫印身上的秘密。

劍訣,身法,還有最終棄車保帥的墨盤,莫印施展的種種手段對十五都有極大的吸引力,但要是對方能夠恢復過來,萬事皆休。

十五將目光投向一旁熟睡的阿主山。

他彎曲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的敲擊。

“篤篤篤.......”

敲擊聲中,阿主山緩緩醒來,映入眼簾的是桌子上奇怪的老樹皮,殷紅的鮮血,灌入鼻腔的是嗆人的腥味,鑽入耳朵的是安靜中異常刺耳的滴答聲,那滴答聲還有些粘稠感,顯然不是水。

作為小隊黑乍,運糧只是臨時工作,夷族此行需要糧草甚多,這支小隊也是從軍中調集過來押運糧草的。

阿主山作為長期駐守在極西邊境的黑乍,戰鬥經驗豐富,在短暫的迷糊之後很快意識到了面前的老樹皮一般的奇怪東西是什麼。

那是人皮的一部分。

他腦袋有些僵硬的扭轉,環顧一週。

盡是死人。

整個驛站的數十人的小隊在喚醒阿主山的篤篤聲中,已經死絕了。

當他的目光轉到身旁的老崇閒時,看到了除自己之外唯一的活口,平日裡不失威嚴卻也不怎麼端架子的老人以一種難看扭曲的姿勢坐在椅子上,左臂耷拉在桌子上,肌肉完全暴露出來,桌子上流滿了他的鮮血,右臂無力的垂落,粘稠的滴答聲源自他的指尖。

兩條胳膊保持的很完整,大概是上了年紀的原因,剝了皮胳膊顯得十分乾枯,鮮血流的很快,大概是十五刻意為之,所以老人的手臂已經不再鮮血淋淋,反而露出了些讓人不適的黃色。

即便阿主山常年跟西邊蠻荒的野獸搏鬥,也見過被靈獸妖獸肆虐過的戰場慘狀,但突然間這樣的畫面近在咫尺,還是難免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尤其這樣的慘狀發生在他無比敬重的老崇閒身上。

等他目光上移,看到了老崇閒那張原本有不少皺紋的臉上因為痛苦更加扭曲,看到了充血的雙目,也看到了老人艱難的左右轉動的眼球,似乎要告訴他不要做什麼?

或者不要說什麼?

阿主山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衝冠的怒意和士兵的本能驅使他做出了應有的動作。

“鏘!”

腰間長刀出鞘。

下一瞬,一隻顯得有些慘白但很精緻好看的手握住了他拔刀的粗糙佈滿老繭的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阿主山的慘叫。

那隻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探出的手稍稍用力,阿主山握刀的右手連同木製刀柄一起捏碎。

指縫間流下的有鮮血,有碎肉,有骨渣,還有木屑。

襯得那隻手愈發蒼白。

“先前那個修士為什麼要去西邊?”十五冷漠的聲音傳來。

阿主山即便忍受的巨大的痛苦,竟也在這一瞬間理解了先前老崇閒目光裡的意思。

他死死咬住牙關,將嘴裡的慘叫掐斷,狠狠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身邊的十五。

“呵,又是個硬骨頭?”十五見他這般表現,皺了皺眉頭。

雙指再度捻起。

若是王應墨在這裡便能看到,十五指尖有一片薄如蟬翼幾近透明的刀片。

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小玩意。

十五偶然所得,若論品質,這小玩意連靈器都算不上,但他刻意操縱極為渺小的靈力,進行很細緻的動作。

對於修士而言,即便是對於最弱的一境修士的護體靈力那一點點靈力也完全可以視而不見,但若是對凡人,或者落到十五失去抵抗力的修士使用,憑藉十五精妙酷烈的手段,很輕易便能讓人體會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不過阿主山並不是他的目標。

細小微弱的靈力再度攀上桑古善的胸口,新一輪剝皮又開始了。

這一次十五沒有壓制老人,而是讓他痛快的慘叫出來。

嘶啞的聲音無情的鑽入黑乍的耳朵,與他被捏碎的右手帶來的痛苦一起刺激著阿主山的神經。

“我需要我再問一遍麼?”十五嘴角彎起一絲笑。

............

夜幕依舊深沉,馬廄裡的馬兒有些不安的徘徊,似乎嗅到了讓他們不安的味道。

但驛站裡一片死寂,安靜到戰馬不安的響鼻都能清晰的傳進來。

十五一邊仔細擦拭受傷的鮮血一邊緩步走出驛站。

“夷族那個老傢伙不好對付啊......”他口中喃喃著將染血的絲巾隨手拋棄,一陣秋風襲來,將輕盈的絲巾卷向高處。

再看原地,已經沒了一襲黑衣身影。

王應墨帶著阿木一路飛馳,速度遠遠快過馬匹,卻也有限。

道脈境界還不具備禦風之能,不過靈胎境界雖然能夠御風,卻也是還不夠長久,靈力消耗太大,做不到御風遠遊。

當然如華陽那般神獸一族自然例外。

他雖然傷勢還沒有完全恢復,狀態也遠不及巔峰,不過速度其實還可以更快,但為了照顧阿木刻意降低了些速度。

同時也一刻不停源源不斷從神靈玉中攝取靈力修復傷體。

這塊神靈玉的品質,其中儲藏的靈力甚至於超過了臨州城時那座縛靈陣的總和,根本不是他這個階段的修為能夠消耗的。

神靈玉能儲藏提純巨量靈力卻做不到提升使用者吸收靈力的速度,以他道脈境界的修為汲取的靈力對朱墨而言說是微不足道也不為過,所以反而不會如縛靈陣一般觸發老爹在他身上留下的驚神。

王應墨不止一次為此苦惱,雖說老爹留下驚神是為了他好防止他修行過快,基礎不牢靠,但就當下境況而言,王應墨實在沒有什麼考慮基礎的老不牢靠的想法。

此界局勢並不安穩,多一份實力才多一份活命的機會,在紮實的基礎,人一死也是煙消雲散,於我何宜?

若是沒有驚神,他的修為或許能更進一步,若是先前有道脈巔峰修為,宰了那幾個垃圾豈不是手到擒來?即便再加上一個秦陽,王應墨也有信心留他一留。

此界這些道脈修士雖說質量遠超梧五州天下尋常道脈,但他身負東帝經和七星混元御劍真訣等種種神通,打不過四個低一一個小境界的修士,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為了方便趕路王應墨將阿木背在背上。

一開始阿木死活不願意,他雖然年紀不大,但也是夷族一名戰士,看了崇閒爺爺的態度那裡好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很好說話的外鄉大哥身份尊貴,而且還是個仙人,哪裡敢讓他背。

王應墨一番好言相勸也只是倔強的搖頭,只是說莫大哥你拎著我就好,不打緊的。

王應墨無奈之下只好嚇唬他說不不配合耽擱了事情就去找你崇閒爺爺的麻煩這才讓他聽話。

不過此時趴在王應墨背上身體那叫一個僵硬,除了指路半點不敢有多餘動作。

王應墨剛想再出聲安慰安慰他讓他不要緊張,卻突然駐足。

眼睛眯起冷冷望向前方。

一個黑衣身影從黑暗中浮現。

十五。

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上掛著讓人不爽的笑容。

他左手懸著短刺,右手彎若鷹爪衝著王應墨一抓,邪笑道:“血祭。”

王應墨在看到他的瞬間便開始運轉大衍道身,但還是晚了一步。

隨著血祭兩個字從十五口中吐出,王應墨瞬間感覺心臟一滯,鮮血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撕開先前十五短刺留下的傷口,血肉炸開,在他肩頭開出一朵血色的花朵。

下一刻在東帝經霸道靈力的加持下大衍道身迅速蔓延全身,壓制住了那些不受他控制的鮮血。

秦陽那強悍無比的水元王應墨都能在半天多的時間內徹底祛除,卻沒有能發現十五在他體內留下的詭異手段,這是王應墨始料未及的。

更沒想到的是十五竟敢孤身一人來追擊他。

不過此刻他已經不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一股溫熱的液體流到了他的脖子裡。

王應墨無比僵硬的緩緩轉頭。

十五那張有些黝黑還帶著稚氣的笑臉無力的攤在他肩頭,瞳孔慢慢渙散,直到此時王應墨才看到,這個喜歡偷偷抽旱菸的小子其實有一雙很漂亮的褐色眼睛,可隨著生機的逝去,原本的靈動就好像墜入深淵一般要將王應墨吸入其中。

這種感覺他不久之前也有過,在年紀眼中他看到過,那意味著蕭紅袖的魂飛魄散。

王應墨背上炸起的血花一同刺穿的阿木有些瘦弱的身體。

他愣在原地。

十五自然不會錯失良機。

眨眼間欺至身前,五指如鉤撕向王應墨脖頸。

王應墨眉心亮起一道繁密無比的金色印記,他左手始終握著的神靈玉上恐怖的靈力爆出沿著道脈瘋狂擁入丹田靈海。

額頭繁密的符文瞬間擴散至全身,十五五指抓在金色符文上便如同雪花落到烙鐵上直接消融。

十五發出一聲慘叫,抽身而退,僅僅是瞬間的接觸,十五整隻右手便徹底消融,只剩下手腕,不僅如此,還有奇異的力量沿著他手腕攀附持續消融他的小臂。

十五面色一狠,左手並指如刀當機立斷斬下整條小臂,這才阻斷了奇異力量的蔓延,而落下的半截斷臂幾乎是在落到地面之前便消融殆盡,血骨不存。

十五這般修士尚且如此更遑論阿木一個凡人,雖然他已經死了。

背在王應墨身上的屍體卻瞬間消融連一陣青煙都不曾留下,就好像世間從來不曾有過這個人一般。

王應墨還在汲取神靈玉內的靈力,不但如此,連附近天地間稀薄的靈力都在席捲向他體內。

十五此刻惶恐無比,他發現自己體內的靈力竟然瘋翻湧不受控制一般向體外溢位。

無論是修士還是凡人亦或其他生靈,靈力都是賴以生存的根本,只不過凡人和尋常野獸草木無法運用靈力,而一旦失去靈力,迎接萬物的,都是死亡。

十五再沒了殺人奪寶的心思,此刻他無比後悔,後悔不該招惹這個怪物。

他抓出斷臂顫聲道:“你到底是什麼怪物........”

王應墨渾身籠罩在金色紋路中,依舊保持揹著阿木的姿勢。

他當然知道自己不是什麼怪物。

對於自己的天賦,他是有一定了解的。

能讓老爹親自留下手段只是為了阻止他自動吸收靈力修行,可見一斑。

先前出於憤怒下意識開始瘋狂吸取神靈玉內的靈力,超過了驚神本身允許的極限,觸發了驚神,於是驚神復甦與神靈玉龐大的靈力抗衡。

驚神是老爹留在體內限制他修行速度的手段,自然不會為此傷到他本身,但十五自然不會有這樣的待遇。

即便是王之渙手中強大無比的驚神陣,也不是十五這個層次的人能夠承受的,這還是在此方天地的壓制下,否則在十五觸及的瞬間他只會有一個下場。

瞬間煙消雲散。

不過此刻王應墨在沒有閒工夫思考這些。

他眼看著阿木失去生機,眼看著阿木消散在驚神無匹的威力之中。

餘下的只有一腔憤怒。

他冷冷看著十五,沒有停下對靈力的汲取,他維持著這種狀態,直起腰一步一步向十五走去。

驚神攀附全身的符文如同一具鎧甲,披在他身上。

王應墨如同一尊籠罩在靈力風暴中心的黃金戰神。

整個風暴都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

十五眼神充滿恐懼,想逃卻無法動彈,恐怖的靈力風暴也在抽取他的靈力。

他就像一條被漩渦吸住的船,只能吞噬一切的漩渦向自己靠近。

面對著遠遠超出自己認知的力量,他只能不斷重複那一句“你到底是什麼怪物。”

王應墨走到他身前,沒有回答他。

籠罩在金色符文中的右手探向十五的頭顱。

十五眼中倒映出遠比之前更熾熱的金色光芒,好像一個太陽落入眼中。

那隻手還沒有落到十五的頭顱,他的腦袋已經開始融化。

“你到底是........”

聲音戛然而止。

王應墨冷漠的看著他化為虛無。

眼中的怒火併沒有減少,他緩緩轉身,看向懷山,看向居庸關。

席捲大地的靈力風暴愈發狂暴,周圍的山石土木都被捲起。

風暴範圍還在擴大。

王應墨此時稍稍冷靜了一些才發現,他停不下來。

神靈玉中瘋狂湧出的靈力和驚神就如同兩股力量纏鬥到了一起,不斷盤旋擴大,若是不是驚神還在護著他,他早已被狂暴的靈力撕碎了。

他眉頭逐漸鎖起。

這次出發驚神與臨州城時不同,臨州城時是陣法相剋,而且當時在管寧的制止下立馬就停下了。

這次是恰巧本就在利用神靈玉恢復,被憤怒刺激之下,陰差陽錯,才觸發了驚神,他根本就不知道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不過倒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老爹既然留下驚神自然不可能考慮不到這種情況。

但此刻的靈力旋渦逐漸擴大已經有了一發不可收拾的跡象,他擔心這樣下去波及的範圍會太大,他也不知道神靈玉種到底有多少靈力儲備,不知道附近有沒有城池村莊。

這樣下去,他在驚神的庇護下可以確保無虞,但恐怕會殃及無辜。

王應墨如同神靈一般的身影緩緩抬頭看向高天之上。

上次老爹的衍道之力便有天地干擾壓制。

那麼這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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