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懸高空的明月依舊不吝揮灑他的光輝,被王應墨與趙元啟的大戰摧毀的大片森林再也無法阻擋月光,所這片空地現在十分明亮,亮的即便一個凡人也能看的很遠。

王應墨躺在地上,手腕腳腕處鮮血已經乾枯,那詭異的釘子不但封鎖了王應墨的四脈,也封鎖了他的血管經脈,此刻他的四肢已經開始有乾枯的苗頭。

他不確定是不是那釘子在從他身上吸取什麼,畢竟他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四肢的存在了。

趙元啟已經調息完畢。

斷臂依舊,畢方白焰留下的傷不是那麼好恢復的,但相較於先前他的狀態已經好了太多。

這樣變態的恢復能力讓王應墨都有些吃驚。

“追隨我,放開心神讓我種下一隻攝心鬼,就可以活。”趙元啟站起身向王應墨下達了最後通牒。

“那是什麼?”王應墨問道。

“攝奪心神,在你神魂中種下一個惡鬼,你的一切想法都置於我掌控之中。”

王應墨歪了歪腦袋:“不種可不可以?我現在覺得你好生英明神武,我誠心實意追隨你,怎麼樣?”

趙元啟搖了搖頭:“我不會給你第三次機會。”

王應墨沉默下來,經過剛才的恢復此時丹田靈海雖也積攢了些許靈力,但也只能勉強維持他的生機,此刻他四脈被封,體內靈力連運轉一個周天都不能,斷無再反抗的機會和可能。

這一刻他有些動搖了。

或許聽他的,讓他種下攝心鬼,將來只要有機會回家,讓老爹破除不過彈指之間,但他還有機會回家麼?不能回家難道淪為他的傀儡,助紂為虐,只求苟活?

生與死往往最容易動搖一個人。

王應墨此刻就動搖了。

他眼中閃過掙扎,閃過害怕,閃過後悔,閃過思念.......

生在王家那樣五洲絕頂的大勢力,有這麼風光無限的美好未來等著他,他怎麼會不知?怎麼甘心就這樣死在這個不知命的山頭?

對他寄予厚望的父親會多難過?平時嚴厲無比的母親會多傷心?家裡那些長輩們會多失望?袁叔會多自責?.........

王應墨想著那些記掛自己和自己記掛的人。

之前他也多次直面生死,那一次次戰鬥,是他的勇敢和運氣讓他活了下來。

但這次不同,這次他只能躺在地上,透過自己選擇來讓面前的人決定自己能不能活。

這真是一個煎熬的過程。

要不是眼前站著他的敵人,王應墨都有些想哭了。

我才十五歲,難道要自己選擇死亡?或許我讓他種下那什麼鬼,以後還有反擊的機會,天下秘法都有破解的可能,即便我回不了家,也可以依靠自己嘗試破解?也許我的實力可以贏得他的尊重,至少他可以不讓我不做那些我不願意做的事?最起碼我還能活下去,一切就都還有機會!

王應墨心緒紛紛雜雜。

求生的渴望讓他開始不斷想要說服自己。

他長了張嘴。

趙元啟有些期待。

王應墨又閉上了嘴。

趙元啟也不著急,他看到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掙扎,他也理解他的掙扎。

很多壞人,一開始都是好人,直到他們遇到了困難,他們就會開始嘗試突破自己的底線,有時候他們會守住自己的底線,付出相應的代價繼續做一個好人,有時候則會成功突破底線,成為一個壞人。

尤其是面對死亡時,最有趣。

因為面對死亡時,成功突破底線的好人,會變成壞人,而沒有突破底線的好人往往會變成死人。

王應墨終於開口了。

他說。

“去你媽的。”

這是他的回答。

趙元啟笑了起來:“我沒媽。”

他手上月白褪去,身上那股源自截月心經的除塵空靈氣質也消失不見,他雙眸眼球有黑色絲線開始蔓延,最終充斥他的整個眼眶,那雙好看的眼睛轉眼間漆黑深邃如深淵,似要吞噬一切,他隨手撕掉上身被火焰燃去大半的衣物,露出肌肉如刀削斧劈般精壯的上半身,單手掐訣一股暴虐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而出。

王應墨看到他的兩邊腋下各有一隻猩紅眼睛浮現,一張羊角人面的臉從起胸膛出現,如同要從他胸膛破體而出,佈滿尖牙利齒的血盆大口猛然張開,只撲王應墨而來。

王應墨渾身寒毛豎起,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事面無血色。

饕餮!!!!

四凶之一,他如何不認識?

五州天下還有幾尊饕餮?

他竟然在這個小世界能看到饕餮秘法!

還是用在自己身上!

趙元啟就是憑藉饕餮秘法奪取蕭紅袖的月魄本源的麼?

可傳聞饕餮秘法不是隻能透過吞吃來壯大自身力量麼?從未聽說過還能奪取他人本源天賦啊?

王應墨突然有些好笑,自個兒都要死了,還能想這些有的沒的啊?

就當饕餮的巨口將要臨身之時,一道月光從天而降,籠罩了那猙獰可怖的獸頭。

趙元啟滿臉驚愕,抬頭看去。

是那枚潔白如玉的圓盤,也就是截月山大陣月華天光的陣眼。

王應墨眼中精光暴起。

趙元啟則是瞬間收起饕餮秘秘術,眼中烏黑以比先前蔓延快上不知多少倍的速度褪去,截月心經再度運轉,那種一道月華從他身上激起,潔白圓盤而去。

與王應墨一戰,是潔白玉盤瞬間破開了小無相劍陣,才讓七星衍道真劍落空,扭轉了王應墨必殺一擊的結果,然而此刻,那枚潔白圓盤脫離了他的掌控。

此時此刻此地,只有三人,王應墨半死不活,即便他還有一戰之力,也斷無可能影響潔白玉盤。

那麼答案只有一個。

“我的好師姐,你怎麼就英魂不散呢?”

趙元啟一邊搶奪潔白玉盤的控制權,一邊冷冷開口。

他轉過身,看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是莫念紀。

或者說,蕭紅袖。

王應墨長舒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擔憂。

即便蕭紅袖用不知道什麼手段能夠潛藏至今,讓王應墨都以為她已經徹底逝去,留下的之時她的些許殘魂而成的莫念紀,但以她的狀態能敵得過趙元啟?

“落玉盤不好用吧?小師弟?”蕭紅袖開口,還是那般稚嫩的聲音,卻多了一股瀟灑的味道。

那塊潔白玉盤叫落玉盤,是截月山鎮山法器,也是護山大陣月華天光的陣眼。

截月山歷代祖訓皆要保境安民,在被楚國汙衊魔道之前乃是一等一的正道大宗,落玉盤,傳承無數代,早已通靈,天然敵視魔道功法,敵視魔道氣息,故而趙元啟是先以魔道功法將其汙染在用截月心經迫使其屈服,所以才有一開始的漆黑圓盤模樣。

當初截月山告破,唯有山腹密室得以倖存,蕭紅袖就攜帶落玉盤藏匿其中,但她勝負重傷使得鬼修殘胎有機可乘,最終都落入趙元啟手中。

很顯然落玉盤對趙元啟排斥從未停止,蕭紅袖也當真能忍,一直到趙元啟捨去截月心經動用饕餮秘法要吞噬王應墨時才動手,當初趙元啟就是依靠饕餮秘法褫奪了她的月魄本源,她自然直到,一但動用饕餮秘法,趙元啟對落玉盤的掌控會降至最低,也就成了她出手的最好時機。

他們對落玉盤的爭奪並沒有持續多久。

蕭紅袖之前在王應墨衍道真義的幫助下徹底斬去鬼修殘胎,此刻便是純粹的截月山修士,還是最契合截月心經的月魄本源真身,本就會得到落玉盤的親近,加上落玉盤本就排斥趙元啟身上的魔道氣息,高下立見。

趙元啟連線落玉盤的月華頃刻便被斬斷。

“噗。”

趙元啟一口鮮血噴出,身形都是一搖晃,才堪堪穩住,看來失去這件頂尖法器對他的傷害也不輕。

無論時靈器法器還是更加強大的道兵,修行者要想使用起來如臂指使,想來都要耗費心裡以元神祭煉一番,因此往往在這些器物受損或者失去聯絡之時擁有者或多或少都會受到不輕的影響,就以趙元啟來看,他對落玉盤的祭煉不可不謂不深,恐怕他因此受的傷也不輕。

歸根結底,是落玉盤不認可他,而他又強行祭煉,才留下如此禍根。

可當世截月山可以說只有他一顆獨苗,誰又能想到他的好師姐不但能死灰復燃,還能如此陰魂不散?

落玉盤原本照向饕餮獸頭的光華此刻盡數籠罩王應墨,將趙元啟逼退,蕭紅袖一個閃身便來到兩人中間背對王應墨,面朝趙元啟。

“師傅師傅,你不會要死了吧?”她笑嘻嘻道。

王應墨頓時尷尬無比,但經他這一打岔,便不尤放鬆下來,好像她莫名的能讓人安心。

蕭紅袖不再去逗王應墨,轉而對趙元啟道:“師弟你走到如今的地步,按理說師姐應當清理門戶,但現在的情況我好像也打不過你,不過落玉盤既然落到我手裡了,你也拿我沒辦法了吧?大珠小珠你用不了,我可是熟的很吶,你要嚐嚐麼?”

直到此刻落玉盤籠罩頭頂,王應墨才能看清,玉盤上還鑲嵌一大一小兩顆珠子,位置與太極圖中陰陽魚眼位置相仿,想必就是蕭紅袖口中的大珠小珠。

趙元啟眼神森然,面色鐵青。

他如何也算不到,就在他即將大功告成之際,蕭紅袖還能又一次跳出來攪局!

如何能不恨?

即便她是自己曾經最喜歡的師姐,那又如何?

趙元啟徹底捨去截月心經,他雙眸再次轉換如深淵般漆黑,身後一尊修羅虛影若影若線,王應墨直到,這也許才是他真正的功法。

“師姐你為什麼一定要壞我的事,不願意報仇,我來報還不行麼?你為什麼一定要阻止我?山主不是你師傅麼?截月山的師兄弟們你逗忘記了麼?”趙元啟冷冷問道,聲音冰寒。

聽到他說起截月山說起山主與諸多同門,蕭紅袖目光一黯,卻只是道:“我也想報仇,但我沒那個機會了,你可以報仇,但不能這樣方式報仇,這是對截月山最大的侮辱。”

趙元啟身形炸起,身後修羅如影隨形,王應墨竟然看不清他的動作。

那尊猙獰修羅虛影隨著趙元啟的動作狠狠一拳襲來,破空聲如炸雷響起。

以莫念紀的身軀修為顯然無法抵擋這樣的攻擊,蕭紅袖小手舉起,以極快的速度掐處數道手訣。

“嗖,嗖。”

落玉盤中大小兩株先後飛出,與那修羅虛影碰撞在一起。

“嘭嘭嘭嘭嘭嘭.......”

碰撞聲不絕於耳,轉瞬間兩人已經交手數十回合。

蕭紅袖明顯處於下風,但趙元啟一時間也奈何她不得。

看來這落玉盤果真了的。

此刻蕭紅袖借莫念紀之身最多能發揮出接近道脈後期的修為,但憑藉落玉盤竟能與趙元啟如此交手,要知道趙元啟雖然初入靈胎不久,但以他的水平在靈胎境初期恐怕也罕又敵手。

可趙元啟已經沒有耐心了,一次有一次失敗,即便是他也快要瘋狂了,先前面對王應墨的失態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單臂揮過,將兩顆珠子砸開,而後退去十數丈。

“六道昭昭,天道如我,我如天道。”

只見他右手中,一柄巨劍凝結而出,氣勢磅礴,有縱橫披靡之勢。

“天道劍!”

王應墨被落玉盤庇護,對那柄巨劍的威勢並沒有只管的感受,但正面面對趙元啟的蕭紅袖卻承受了全部的壓力。

她知道,以當前的狀態,她接不下這一劍。

“呼........”她長長撥出一口濁氣,旋即翻手一掌扣向自己頭顱,小手一扣,一道靈光被她從頭顱中抓出,隨後雙指一併,指向落玉盤。

那靈光極速投向落玉盤。

“嗡嗡嗡.......”伴隨靈光進入,落玉盤劇烈震動起來,同時體型開始迅速擴大,直至如磨盤一般大小。

“你肯定很好奇,為什麼會有我只有一縷殘魂.....恩,莫念紀卻好似一個正常孩子一般並無痴呆之相吧?”蕭紅袖依舊背對王應墨說道。

王應墨當然是好奇的,當初在白符和見幽的效用下要麼應當是能狗救活蕭紅袖,要麼召回殘魂即便人能活也該是痴傻之人,但莫念紀沒有蕭紅袖的記憶卻有截月山傳承,還如常人無異,王應墨自然有想過為什麼,可他那點閱歷有如何能知曉?即便是梁眾山不也看不透?

知道此刻他看到蕭紅袖引導那抹靈光歸位,他才猜出些端倪。

“器靈?”

蕭紅袖點了點頭:“當年師尊將落玉盤與我一併藏於山腹密室,我重傷昏迷,那鬼修殘胎得以侵蝕我,而我師弟一心復仇將我與鬼胎相合,我便知他已經走上邪路,便剝離落玉盤器靈,要知道有無器靈對法器的影響是很大的。”

“所以當時你的身體了藏匿了鬼修殘胎、你自己和器靈三者?”王應墨問道。

蕭紅袖手上動作不停,空中落玉盤威勢愈發高漲,籠罩王應墨的月華也以驚人的速度擴張開來。

“是的,隨意和梁先......梁眾山救我之時,其實是讓我的殘魂和器靈相合了。不過師傅就是師傅呀,你那符紙好生厲害,保住了我最後一絲靈智,也就是現在的我。”

“那你為什麼不實現告訴我?你我合力不是更有把握面對趙元啟?”王應墨不解道。

蕭紅袖笑了笑:“我只有一次機會能夠接管身體了,此後便會徹底煙消雲散。”

王應墨沉默下來。

蕭紅袖卻不以為意之時笑道:“師傅又難過了?”

王應墨苦笑一聲:“你的年紀當我師祖都夠了,別取笑我了。”

蕭紅袖在空中跺了跺腳,有些可愛:“你不知道不能隨便跟女人說年齡問題麼?”

王應墨依舊有些傷感,眼前這個奇女子就一定要死麼?連趙元啟那種人都能活得好好的,為什麼她卻要死了呢?

蕭紅袖猜出了他在想著什麼,她隨手往天空一指,高空中那輪皎潔明月轟然落下一道月光,將持劍的趙元啟砸落林間。

“不是活著就好了,有些事比活著重要,你不用為我難過。”她輕聲道。

王應墨再度默然,有些慶幸他給趙元啟的回答是去你媽的。

不然她再臨死前都會還會再失望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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