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謐,天空中只有寥寥幾個星星努力綻放自己的光芒,似乎不甘屈於那輪明月之下。

林間晚風悉悉作響,撫過林梢,劃過草尖,也輕輕掠過莫念紀的面龐,躺在雜草間的小丫頭昏迷不醒,一道柔和的光芒籠罩著她,庇護她不受山間蛇蟲侵擾,肩頭傷口也不再流血,只是從他微微蹙起的眉頭可以看出,即便昏迷她已經能感受到疼痛。

那柔和的白光吸引了不少螢火蟲徘徊在她周圍,不願離去。

她宛若一個在林間熟睡的小精靈,只是痛苦的表情讓人憐惜。

與此處的安靜不同,不遠處,兩道身影不斷碰撞,捨命搏殺,激鬥間煙塵四起,大片樹木被斬斷,正是因莫念紀而大戰的王應墨二人。

王應墨胸襟染血,苟樹留下的傷勢越發嚴重,手中長劍卻越發璀璨,面對趙元啟他不敢鬆懈半分,他如今要做的便是儘量拖住趙元啟。

如今王應墨大致能猜出趙元啟的月魄仙胎源自蕭紅袖,再加上月湖鎮外與媚心等人戰鬥中的隻言片語,王應墨推斷出趙元啟多半又有種能夠剝奪他人本源為己所用的手段,而且他對自己的渴望不會比莫念紀差,這也是他有把握讓趙元啟主動留下的原因,否則華陽都留不住他,王應墨區區一個借外力而來的偽靈胎境有如何能阻擋他的離開。

但就當下而言,王應墨要做的很簡單,拖住他就好了,畢竟是大楚境內,不管是瓊玉眾人,還是他趙元啟,豈敢長時間暴露?

所以王應墨只需要拖到瓊玉失去耐心先行撤離,或者楚國方面再有支援。

不過王應墨還是警惕異常,趙元啟選擇主動停下是冒著極大風險的,一但被楚國眾強圍住,別說帶莫念紀離開,就是他自己想走都難,那麼他選擇留下甚至還要拿下王應墨的底氣在哪裡?

王應墨始終在提防,跟趙元啟這樣的人做對手,一招不慎,便是滿盤皆輸,月山他王應墨可謂是以一己之力壞趙元啟大事,他半點不懷疑此人對他的殺意。

與強撐一口氣狼狽不堪的王應墨不同,趙元啟還是那般瀟灑風姿,黑髮及腰,白衣飄飄,雖然同樣被王應墨在身上留下幾道傷口,但不痛不癢。

王應墨看著他瀟灑自如,看著他好似貓戲老鼠,越發憤怒。

年輕人總是衝動的,勇敢的,也是愚蠢的,固執的,所以他們總是犯錯。

其實他一開始就已經犯了一個錯,直到現在才意識到。

他以為瓊玉不敢久留,以為楚國自有援兵,以為趙元啟不會在他身上花過多的時間。

他以為時間是他的朋友,但並不是。

兩人的交手已經過去相當一段時間,但梁眾山等人並未出現,這意味著瓊玉依舊在阻攔,意味著楚國並沒有援兵。

這前前後後發生的一件件事情好似隱隱聯絡到了一起。

月山一役,若不是他的意外出現,當下截月山依然重立,不管趙元啟與齊國交易達到了何等地步,這個釘子算是死死定下了。

即便這個終究功虧一簣的“新截月山”遠遜當年,但對楚國來說同樣是不可忽視的禍患,尤其是有齊國參與其中。

那麼楚國為何會容忍這樣的情況有發生的可能?

王應墨深吸一口氣,看來楚國與齊國邊關形勢的嚴峻程度遠超他的判斷。

而且據他猜想,楚國恐怕處於下風,這樣一來鬼侍這樣原本被京城百官不容的邪異產物東去京城也就不那麼難理解了。

趙元啟虛立半空,身後月輪籠罩,源源不斷的給他提供力量。

他沒有繼續動手,而是對王應墨道:“想到了?”

王應墨吐了口血沫,看來只能靠自己了。

好在他還留了一手。

七星混元御劍真訣當然不會只是簡單的靈力化劍。

王應墨一路的修行也不會全無收穫。

他手中衍道劍,豎起立在身前,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

“七星第一,天樞,小無相劍陣,起。”

四方無根處,有劍意憑空而成,無跡無形,無相無色,卻殺意四起,自各方而來,團團將趙元啟圍住。

劍道自古昌盛,歷代皆有絕頂強者五州天地。尤其上古時期七星劍門,太極劍宗等數個大宗並存,一度將劍道推到鼎盛。

反觀反觀當今天下,當年老劍神與瀛洲島一併消失,在加上一同消失道劍魁首瀛洲道人,劍道一時間青黃不接,一直到王應墨母親李董書崛起從東海劍神到女劍神,在到後來神都州獨戰四大同境界劍道高手,一舉奪魁,摘下那個劍神名號,這才讓劍道新生。

但只要她一日不邁入那個境界,劍道在如今的五州,依舊還差那麼一點意思。

不過既然瀛洲島在現,若是那位老劍神與瀛洲道人歸來,劍道重振必然不遠。

滄海桑田,如今劍道都一度有了斷代之勢頭,遙想上古時期,七星劍門曾經鼎盛之時,七大星君何等威勢,如今也不過塵土一捧,連宗門劍訣都流落在外。

作七星劍門基礎劍訣,七星劍訣歷來被分作兩個版本,其一當然是在天下廣為流傳的御靈劍訣,而更為根本的則是王應墨所修的七星混元御劍真訣。

王應墨也不知王之渙是如何將此等秘傳收錄在書房中,但就目前而言,他覺得老爹真是聖明,不愧是王家家主,不愧是他王家大少爺的老爹。

委實是此訣太過實用。

小無相劍陣,乃七星劍門天樞星君秘傳,可見王之渙那道符紙收錄之完整,所以對與王應墨而言,當下仍舊沉寂在他丹田的那兩團光源,就是兩座寶藏,等待他的挖掘。

小無相劍陣,陣如其名,無形無相,陣中難尋一劍,卻萬物皆是劍。

趙元啟顯然感受到了壓力。

不僅是針對他的壓力,連來自天上月輪的力量也受到了阻塞,方寸之地,好似天地皆與他為敵,草木皆要將其斬殺。

趙元啟乾脆斷去與月輪的聯絡,在那一霎那,王應墨好似感覺天上月亮暗淡了許多,也小了許多,瞬間感覺來自趙元啟的壓力都少了大半。

他此刻才察覺截月心經的霸道。

先前他一直猜想若是白天,會不會對截月心經有一定的削弱,如今看來好似並非此般,想來也是,此等決定功法,怎會受限與晝夜?截月心經奪月輪造化,卻並不依賴月輪。

或許月亮確實能給他們帶來增強,但若說放到白天就能限制他們的力量,無疑是絕對錯誤的猜測。

趙元啟慢慢抬手,在小無相劍陣的約束下即便是他行動也受到了限制,無處不在的劍氣如同針尖麥芒般想要刺進他的身體,破壞的他的生機。

王應墨雙手結印,全力掌控小無相劍陣壓制趙元啟,即便趙元啟主動捨去月相,他也不敢有半點小覷。

趙元啟仔細觀察著小無相劍陣,並不著急破開或者擺脫。

眼見這個年輕人施展的種種手段都十分匪夷所思,從他那強大到與他修為不匹配的肉身,到兩種詭異的符紙,再到金色力量,奇詭劍訣,最後優勢眼前著這種強大劍陣,總給人一種手握利器的稚童的感覺,當然這只是相對而言,事實上以王應墨修行之短,能有當下水準,已經是極為難得的了。

隨著趙元啟緩慢的動作,整個小無相劍陣中的劍氣也被他逼迫著的同樣在緩慢移動,但始終如一的是,在王應墨的控制下,劍氣從未停下過要入侵他體內的舉動。

一但有劍氣能夠入侵體內,必然會延著他的筋脈大肆破壞,這是顯而易見的。

但趙元啟做出了一個出乎意料的舉動。

他右手手掌處月白散開稍許,竟然是故意讓劍氣入體。

王應墨有些心寒。

趙元啟越是肆意妄為,越是證明他的自信。

這對倉促追出來的王應墨顯然不是什麼好訊息。

但既然他給出這樣的機會王應墨斷然不會坐以待斃。

小無相劍陣中,萬千劍氣如通洪水決堤一般瘋狂湧入趙元啟體內。

趙元啟眯起眼睛細細體會,來自那萬千劍氣的力量。

那劍氣果然無相,即便侵入他體內依舊無形五質,但卻在瘋狂席捲他五脈中的靈力,破壞他的生機。

反觀王應墨這邊,那些劍氣雖然浩浩蕩蕩湧入趙元啟故意露出的破綻,但一入趙元啟體內,便如泥牛入海,再與他沒了聯絡。

王應墨登時便知,趙元啟不過是在對他劍陣奇妙感興趣罷了。

不過趙元啟沒有留意的是,原本王應墨手中那病璀璨金色長劍,是何時消失不見的。

小無相劍陣,不但劍氣無形無質,無痕無跡,其最為玄妙的一點,是能夠斷絕被困之人感知,是為無覺。

以兩人的境界差距和王應墨如今對小無相劍陣的掌握程度,無覺很難影響到趙元啟,但趙元啟終究第一次面對小無相劍陣,加之他一時間被劍氣吸引,竟然短時間著了王應墨的道。

王應墨自然知無覺持續的時間會很短。

所以要想搏出一線生機,只在頃刻間。

好在河西州州牧府與華陽長談略有收穫。

華陽身為神獸畢方,豈會讓趙元啟隨隨便便從她手中輕鬆逃脫?

只留下一條看似無傷大雅的斷臂,可不僅僅趙元啟本事大。

華陽同樣有她的算計。

她在趙元啟傷臂中留下了一枚火種。

一枚極淡極淡的火種。

那枚火種不具備追蹤能力,不具備殺傷力,甚至只要時間一久就會自然消散。

也正因如此,才會留下趙元啟身上而不會被他察覺。

但只要那枚火種還在,他趙元啟再度面對華陽,必然會叫他吃上一個大虧!

此乃畢方族天賦神通,名曰——焰苗。

而其作用在於,可以幫助畢方白焰無視防禦,直接侵入焰苗種下之處。

所以王應墨在州牧府並不只是與華陽達成了簡單的協議,華陽還賜與他一道本命真炎,對於王應墨這個破環趙元啟大計的關鍵人物,趙元啟會有怎樣的殺意,華陽顯然是清楚的。

因此在王應墨告知了畢方一族訊息後的她不惜賜下一道本命真炎予他保命,只是不曾想這麼快便用上了。要知道,畢方一族本命真炎向來只會賜予關係親密之人,當然這個王應墨就不知道了。

趙元啟分心試探劍意再加上小無相劍陣無覺,給王應墨創造了一個完美的時機。

他張嘴一吐。

一團蒼白火焰飛出。

那火焰看起來好似鬼火般森冷,卻又散發出無比炙熱的高溫,以至於王應墨身周空氣瞬間乾燥無比。

這團火焰若是落在不是如今借用王之渙衍道力量時的他身上,恐怕頃刻間便是灰飛煙滅。

火焰浮現的同時,趙元啟左肩肩頭,亮起一點微弱的白光,趙元啟此刻當然察覺到了。

但已經完了。

畢方白焰並未多做停留,它甚至不是飛向趙元啟,而是直接憑空消失。

下一刻,趙元啟肩頭暴起一道火光,整條左手,自肩膀以下瞬間化作塵埃,熊熊白焰在吞噬了他的左臂後依舊勢頭不減向他全身蔓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趙元啟吃痛之下大叫出聲,右手月華猛退,小無相劍陣無數劍氣乘虛而入,他體內劍氣同時失控。

轉瞬間身付重傷!

王應墨大喜,不曾想畢方本命真炎威力如此強絕,這一瞬間他甚至看到了將其斬殺的希望。

金燦燦的七星衍道真劍憑空浮現在趙元啟後方,一劍橫斬,直逼趙元啟透露而去。

同時王應墨一口精血噴出,拼盡全力催動小無相劍陣,只求能夠困住趙元啟片刻。

此時的七星衍道真劍璀璨到了極致,幾乎凝聚了王應墨全部的衍道力量,以至於他本身都無法在維持大衍道身,可以說此刻隨便來個道脈高手,只要能欺身至他身前,斬殺他只在彈指之間。

王應墨已經豁出了全部的力量。

無覺遮蔽趙元啟感知的時間極短極短,就是這極短的時間讓王應墨能夠喚出畢方真炎,能夠調動七星衍道真劍,形成這必殺一擊。

這一擊若是失敗,王應墨便徹底失敗了。

所以他沒有絲毫保留。

但下一刻他看見了令他絕望的一幕。

一個漆黑的圓盤高高拋起。

王應墨怎會不認識這個圓盤?

截月山月華天光大陣陣眼。

圓盤轉眼間化作白玉,光幕落下,小無相劍陣瞬間告破,趙元啟右手以一種扭曲詭異的姿背在身後,那隻強有力的手再度被月白包裹,萬法不侵,青筋暴起,五指如鉤,抓住了衍道真劍,衍道真劍錚錚作響,最終發出一聲哀鳴,化作片片金光,竟然被趙元啟生生捏碎。

王應墨知道大勢已去,但依舊不死心,又是一道劍訣掐出,衍道真劍碎片金光化作純粹的衍道之力,悉數卷向趙元啟左肩傷口。

小無相劍陣告破,天上明月再度臨身,趙元啟黑髮飛舞,月相再度降臨。

華陽畢竟不在此處,比方真炎終究無根之火,在趙元啟的月相之下,緩緩被驅散,露出趙元啟焦黑的左半邊身體,和肩頭可怖的傷口,但他驅散畢方真炎的時間又給了王應墨可乘之機,衍道真劍殘留的衍道之力,有大半延著畢方真炎留下的傷口侵入趙元啟體內。

此刻他目光駭人,齊腰黑髮狂舞,顯然憤怒之極,不曾想片刻大意,又在這小子手裡吃一個大虧。

畢方真炎的殺傷力不必多說,小無相劍陣也給他製造了不小的麻煩,尤其那柄金色長劍,若是剛才他在被畢方真炎摧殘之時真個斬下,他趙元啟即便不死,也得去了半條命!

而且這小子在此等情況下還能利用那金色長劍化作的力量借畢方真炎留下的傷口又給他來一下,實在讓他防不勝防。

趙元啟自問修道數十年從未吃過如此大虧!

還是在這樣一個小輩手裡!

以至於他在此等情況下都難免不想到,若是他們二人真個同境,他趙元啟能勝否?

想到答案趙元啟兇性愈發被激發出來。

那股金色力量極為難纏,方入他體內便瘋狂想要同化他體內一切有生力量,但他此刻依舊顧不上去那詭異力量了,之時以強力將其鎮壓在體內一角。

趙元啟此刻重傷之軀做不得假,但他的選擇絕對毫無問題,瞬間便完成了對自身傷勢的控制。

他此刻腦海中只有要如何將王應墨千刀萬剮的念頭。

而王應墨。

他此刻重重摔倒在地,已經完全從那種玄而又玄的超越道脈的境界中退出。

承載不屬於自身的力量對身體每時每刻都是巨大的負擔,尤其先前絕殺一刻,已經完全消耗了他全部的力量,此刻的他已經徹底脫力,體內靈力枯竭,連五脈都有些萎縮,他知道,這是留下後遺症了。

不過就眼前而言,這些也都不重要,他馬上就要落在趙元啟手裡,“享受”他生不如死的餘生了。

他如是想著。

但心裡出奇的並沒有後悔,彷佛他天生就是這樣一個人,什麼都會,但就是不會後悔。

他虛弱的躺在地上,看著天空那個神魔一般的獨臂男子。

趙元啟居高臨下聲音包含難以壓抑的情緒波動,這對他來說並不常見:“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王應墨沒有說話,現在說話又有什麼用呢?

只希望現在不後悔的他被趙元啟折磨時也不後悔吧,他心裡這麼想。

不然萬一求饒了,多沒面子。

他看著那個被複仇,或者被自己的慾望吞噬的男人。

很想再吐他一口口水,表達一下自己的不屑。

但想了想,自己這麼躺著,吐出去好像會淋到自己,也就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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