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寒窯。

薛平貴輾轉反側無法安眠,索性起身,煩躁的用破碗倒了一杯冷水。

天寒地凍。

冷水入喉,涼透他的心,可他的腹部反倒燃著一團火,燒得他雙眼通紅。

寒窯四周還佈置著紅綢,是為了當日他大婚準備的。

在寒冬臘月摟著美人,豈不幸哉?

若不是王允那老匹夫阻擾的話,他早已與寶釧美人成婚,成為丞相府的乘龍快婿。

他好歹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若是沒有女人暖被窩,他要如何捱過漫漫長夜。

再想初遇寶釧時她柔媚可人的姿態,又想起上一次相見,她冷硬如冰,避之不及的嫌棄模樣。

以往還能喝得下去的井水,在口中瀰漫出一股酸澀的苦味,難以下嚥。

他怒不可遏的將破碗摔了,“啪”的一聲,碎成碎片。

屋外路過的葛青聽到動靜,驚慌失措的衝進來,掃了一灘汙漬的青石地面,抓住薛平貴的手,一臉關切。

“薛大哥你沒事吧?怎麼這麼不小心?你腿受傷了,就好好休養,我給你倒茶。”

當穿著粗布麻衣,打扮得和假小子一樣的葛青手忙腳亂的去倒茶時,薛平貴沉聲道:“不用麻煩了,我不喝。”

葛青察覺到他臉色鐵青,瞧著便是心情不快,擔憂得很。

“薛大哥你到底怎麼了?你要是不高興的話,就和我說說,你知道的……”

她嬌羞一笑,扭捏的轉過身,聲音低了幾分。

“我心裡一直有你的,你需要我的話,我隨時都在。”

薛平貴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沒有仔細聽她所說。

“不行。我得去找寶釧說清楚,她肯定是誤會我了。”

薛平貴隨意的披了件衣裳便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寶釧的態度驟然變冷沒有緣由,都已經與王允三擊掌,願意嫁給他的人,怎麼會說不嫁就不嫁了呢?

其中必然有蹊蹺,他得告訴寶釧他的一片赤誠真心。

“不行,我不准你去!”

葛青氣得臉色大變,硬拉著他,不讓他離開寒窯半步,還委屈說道。

“王寶釧就是個見利忘義、貪生怕死之徒,你去找她做什麼?是嫌被她羞辱得很不夠麼?”

“她不是那種人,她知書達理,又知性體貼,她這麼做肯定是有苦衷的。相府就是個虎狼之地,我得把她從相府救出來。”

“她能有什麼難言之隱?還不是來了寒窯後,見寒窯離她的相府十萬八千里遠,她二話不說就跑了麼?這種貪生怕死之人,根本就配不上薛大哥你。有點臭錢了不起啊?”

葛青氣鼓鼓的揪著髮帶,有點臭錢有什麼好稀罕的?也就是薛大哥被她的表象給迷惑罷了。

“不是他的錯,是我的原因,我要是有個一官半職,也就不會委屈她住在寒窯。”

薛平貴牢牢不願放手的原因,不還是想成為丞相的女婿麼?

王允三個女兒,最為寵愛的便是王寶釧,到時候他與王寶釧成婚,王允嘴上說著生氣,看不上他一個乞丐。

但終究是會心軟的。

到時候王允將寶釧接回去,那麼他的未來也可以平步青雲,何樂而不為?

葛青?

薛平貴心中冷笑,他身份低微,這輩子要是靠自己往上爬又比不過那些氏族子弟。

但他長得俊美,貌比潘安,能將女人迷得神魂顛倒,那麼自然是要娶個世家千金,給他未來鋪好路。

葛青一個乞丐,要樣貌沒有樣貌,要家世沒有家世,這樣的人與他在一起,來日再生一窩小乞丐麼?

當日他初次碰見王寶釧時,早就已經把她當做未來的夫人來對待。

都到嘴邊的鴨子,他怎麼可能讓她跑了?

不管是用什麼樣的手段與心計,他都一定要把寶釧拴在身邊。

“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薛大哥你竟然還覺得是自己的錯?明明是王寶釧這個女人虛榮又做作。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葛青委屈的眼眶都紅了,她與薛大哥好歹也是過命的交情,憑什麼比不上王寶釧那個貪慕虛榮的女人?

“以後她就是你的嫂子,這種話不要讓我再聽到。”

薛平貴冷著臉,健步如飛的離開寒窯。

葛青氣得差點喘不過氣,衝著他的背影大喊:“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薛平貴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直到霧氣中有腳步聲響起。

葛青還以為是薛平貴回來了,驚喜的抬頭,衝上前去,“薛大哥,你想通了是不是?終於打算放棄那個女人了?”

“什麼女人?”

開口的聲音故作粗獷,帶著點女人的嬌。

“你是誰!”

葛青本是拉著她的手,見來人並不是薛平貴,嚇得連連後退,哪兒冒出來的矮小男人?

來人正是女扮男裝的代戰,自從她見了薛平貴以後便一直念念不忘。

夜裡寤寐思服,便想著以探病的理由來見他一面。

“我是薛大哥的好友,來拜訪薛大哥。”

代戰是問了好一翻才知曉薛平貴住的地方,這個地方還真是難找,路上問了十來個人才找到具體的位置。

不由的從白日找到了天黑。

乍一看,這哪兒是人住的房子?這裡難道不是一個小土包麼?

“我怎麼沒聽薛大哥提起你啊?”葛青上下打量她兩眼,喃喃自語道:“你來晚了,薛大哥已經走了。”

“這麼晚了,薛大哥的腿腳不便,去哪兒了?”

代戰驚訝道,大晚上的不在家中,還能去什麼地方?

她一路找來已經睏倦得很,可不想再奔波的去找他。

葛青正愁沒地方發洩,見她來了,那不得好好的說上一通。

“還能去什麼地方?自然是去丞相府找王寶釧那個賤人。她不就是仗著自己有個當丞相的爹,又有那麼幾分姿色,就勾著薛大哥不放。

心腸著實歹毒,你既是薛大哥的好友,那麼平常你可得好好的勸說他,讓他不要執迷不悟。”

“王寶釧?他們兩人是什麼關係?”

代戰皺起眉頭,她不喜自己看上的男人和其他女人有牽扯。

之前聽說過兩人可能有過一段,但丞相必然不會同意,她也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兩人不是早就已經斷了麼?

這麼晚了,難道是去找王寶釧私會?

“還能是什麼關係?不就是王寶釧見薛大哥英俊,就死活不撒手,又不願意給薛大哥一個名分。

她這麼做,不就是擺明了要戲耍男人麼?這種女人,真該被唾棄!”

葛青忿忿不平的朝著空氣打了兩拳,恨不得這兩拳可以打在王寶釧的身上。

代戰深吸一口氣,不由的握緊手上的禮盒。

王寶釧心機如此之深?

難怪當初在校場之上,兩人總帶著不能言說的秘密,原來有這一層關係。

“知道了,既然薛大哥離開了,那麼我明日再來。”

代戰利落的轉身離開,凌霄本是遠遠的等著,但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回來了。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凌霄脫下自己的披風蓋在她的肩上,夜寒露重,不捨得她受一絲風。

“王寶釧那個女人竟然敢和我搶男人?她是不要命了不成?”

代戰恨得牙癢癢,直接將禮盒砸在地上,裡面的糕點散了一地。

凌霄明白了來龍去脈以後,心情倒是好了幾分。

“其實他們兩人認識在先,若是郎情妾意的,我們就祝福好了。”

如此一來,代戰就是他的了。

近來他最後悔的一件事便是帶著代戰來到長安。

來了長安以後認識了薛平貴,這才導致兩人的關係如墜冰窟。

若是沒有薛平貴,以他們兩人青梅竹馬的關係,必然能在西涼長長久久,和和美美。

“你在說什麼鬼話?薛大哥那樣的人中龍鳳,哪兒是王寶釧那種花瓶能配得上的?你難道沒有聽到我的話嗎?

這個女人心機比我們想象的深得多,你說這種人如果留在薛大哥身邊的話,那麼薛大哥該有多麼的危險?

我們既然與薛大哥有過交情,而且薛大哥對我們也很不錯。那麼自然不能夠讓這種事情發生,我們必須得把真相告訴他,並且讓他遠離王寶釧。”

代戰一番話說得義正言辭,但是隻有她自己心裡明白,他只不過是不想要讓其他女人來染指她的男人罷了。

只要是他看上的男人,就必須得屬於她,不管是用什麼樣子的手段。

“可是我們留在長安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們還有更加要緊的事情做,不能夠因為一個薛平貴而耽誤了我們的任務。”

凌霄板著臉回道,當然這輩子他都沒有對代戰說過重話,此次依舊如此,也就態度上強硬了幾分。

“任務什麼時候完成都可以,我有信心。但是這件事情屬於燃眉之急,拖不得。”

代戰心裡已有了計策,回去以後就寫了一封書信送回西涼。

等她從屋中出來,就已經是一副陽光明媚的模樣,好像剛才發我的並不是她一樣。

“你給西涼傳信是已經決定要回去了嗎?”

凌霄心中也覺得任務無關緊要,但是將代戰帶回去反而是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他擔心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嬌花最後落入其他男人手中。

“並不是,我只是想到了給皇叔找了一門好親事。”

代戰的皇叔是個天生的殘疾,瘸子又瞎了一隻眼,長得也嚇人。

可惜他唯一的愛好便是女色。

但是他看上的女人沒有一個能看得上她的。

之前代戰從來不會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過,她當下已經想到了王寶釧的去處。

這種心腸狠毒的女人,倒是和她的皇叔十分的般配。

正好她還可以賣給皇叔一個人情。

凌霄皺起眉頭,不可思議道:“你是想要讓王寶釧去給西涼和親?”

“有什麼不可以的?如今大唐早已經不成氣候,就算是我們西涼大軍壓境,他們除了淮南王還有誰?

淮南王身份特殊,景帝一直忌憚著他,給他的兵權和勢力也是少之又少,而且他也不會重用淮南王。

那麼我們西涼的將士,豈不就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這次他們來大唐的目的一方面是為了探查大唐真正的實力,另一方面就是從大唐人的手中偷到佈防圖。

佈防圖雖說還沒有偷到,但是他們已經瞭解了大唐大概的實力。

不過就只剩下一副軀殼罷了,根本就不足畏懼。

“話可不能這麼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大唐既然能夠繁榮昌盛這麼多年,那肯定是有他的理由。我們不能夠如此的掉以輕心。

再說王家人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你這麼做的話,難道就不怕被反噬嗎?”

凌霄明白,王允有多麼的寶貝這個女兒。

就連普通的夫婿她都看不上,更別說要讓她去和親了。

“我有什麼好怕的,我不是還有你嗎?如果我把天同住一個窟窿來,你不依然還會幫我兜著麼?”

代戰無所謂的笑了笑,最後只要能夠得到薛平貴就好了,其中要付出什麼樣子的代價,她根本就不在乎。

只要沒有了王寶釧這一個礙眼之人,薛大哥必然屬於她。

而薛平貴並不知道許多事情因為他而變得複雜起來。

他在去往相府的路上還買了一包迷藥。

雖說如今寶兒已經不願意和他做夫妻了,可是他還有其他的辦法。

女人嘛,總是這樣欲拒還迎。

等到今晚他和寶兒生米煮成熟飯以後,不管他們王家人如何反對,都已經改變不了事實了。

那麼他就可以永遠的擁有寶釧。

一想到這件事,他就渾身發熱,去往相府的步伐也變得更加的急促。

他看見西院的閣樓漆黑一片,便想著應該是已經睡下了,那麼就更好了。

如此一來就更加方便他行事。

他打算先用迷藥將王寶釧迷暈,到時候再做夫妻之事,等到明天一早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住在相府之中。

即便現在王寶釧處處拒絕他,可是他早就已經把她當做自己的女人來看待。

既然是自己的女人,那麼做一點夫妻之間應該做的事情,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他心滿意足的摸進了西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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