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隱沒在雲層中,四周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這點苦算什麼?

依舊無法阻擋薛平貴想一親芳澤的心。

他輕車熟路的爬上二樓,一躍而進,等待他的並不是什麼美人珠寶,而是一大窩毒蛇。

毒蛇本是盤踞在被燒燬的廢墟之上,因驚慌失措而充滿警惕。

而薛平貴衝進來,正巧給了他們一個發洩的突破口。

十幾條毒蛇拼了命的往他的身上鑽,勢必要他的命。

薛平貴不過愣了一瞬,腳踝便被咬了一口,他不敢痛撥出聲,用隨身的軟劍斬防毒蛇。

好在他身手不錯,並不會因為毒蛇而喪命。

他又急又氣,寶釧閨房怎麼會有如此多的毒蛇?

要是旁人碰上這般攔路虎早就已經扭頭離開,可他偏偏不甘心。

迷藥都準備好了,怎麼著也得將王寶釧佔為己,才不枉此行。

他摸索著又往前走了幾步,嗅著空氣中濃重的焦味兒察覺到不對勁。

此地死氣沉沉,根本就沒有任何人居住的痕跡。

怎會如此?明明上一次來的時候,西苑還雕樑畫棟、美輪美奐。

他不假思索的繼續往前,一條腿卻被捕獸夾夾住,疼得他汗流浹背,忍不住慘叫出聲。

哪個天殺的在屋裡放捕獸夾?這是要他的命不成?

放置好捕獸夾的小蓮拍拍小手,打算好好看看自己的成果,突然聽到一道男人的慘叫聲。

她瞪圓眼睛,姑娘的西苑哪兒來得野男人?不會是個賊人吧?

侍衛們齊齊出動,整齊的站成一排,等著小蓮發話。

“還愣著做什麼呀?捕獸夾捕到的猛獸,你們可不要再把猛獸放跑了,抓到以後一定要狠狠的打。往死裡打,不能放虎歸山,要不就還會有下次。”

侍衛們聽令於小蓮,到底是野男人還是猛獸都不重要,他們負責狠狠的打便是。

薛平貴腿上的疼勁兒還沒有過去,就被麻袋罩住,被劈頭蓋臉的打了一頓。

前有毒蛇咬,後被亂棍打,他毫無還手之力。

劇烈的疼痛讓他自報家門。

“別打了,都是自己人,你們不要動手了,我可是你們的三姑爺,你們難道想以下犯上不成?”

掌著燭臺的小蓮聽到這句話,已然知曉來人是薛平貴,忙不迭的高聲開口。

她才不能承認薛平貴的身份,要不然傳出去,姑娘的名聲不要了?

“這猛獸成精了,連話都會說,你們還不趕緊往死裡打?要不然姑娘兒是要治你們的罪的。”

侍衛們眼觀鼻鼻觀心的打,到底是野獸還是男人他們不在乎,一切都聽小蓮姑娘的便是。

薛平貴被打得奄奄一息,暈了過去。

即便如此,侍衛還沒有放過他,又狠狠的打了十來下板子,直到麻袋都染上了血色,他們才鬆手。

一個小瓶子滾落到她的腳邊,她拿撿起來放在懷中,冷著臉指揮侍衛。

“行了,丟到亂葬崗去就好了。”

燭火熄滅以後,西苑再次陷入了沉寂。

小蓮氣喘吁吁的回到廂房,把閣樓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王寶釧。

“不得不說,姑娘您可真是神了,竟然連野獸都能猜得到。今夜還真的有一隻野獸闖入姑娘的西苑。不過他自報家門,說是三姑爺。

奴婢心想,姑娘的清白可不能被來路不明的人給毀了,奴婢就命人打了他,又丟到亂葬崗去。”

她將撿到的軟劍與藥瓶放在桌上。

王寶釧捏著帕子,仔細端詳這兩個物件,她不過只看了一眼,便認出來軟劍是薛平貴的貼身佩劍。

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認得。

而藥粉,她檢查了一會兒,隨手將粉末倒給鸚鵡吃,不一會兒,鸚鵡便暈了過去,不論如何搖晃身子都不醒。

看來是迷藥。

“你做得很好。”

王寶釧拉過小蓮的手,褪下金手鐲戴在她的手腕上,“這是賞你的。”

小蓮大喜過望,“為姑娘分憂是奴婢應該做的,只不過奴婢沒有想到薛平貴膽子竟然這麼大,摸進相府不說,還妄圖給姑娘下迷藥。”

要不是姑娘陰差陽錯的離開西苑,還不知道薛平貴那個顛公會對姑娘做出什麼樣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想想便令人後怕。

“他那樣的偽君子,什麼事兒做不出來?不過,亂葬崗也夠他吃一壺的了。”

王寶釧丟棄了軟劍與毒藥,又用水洗了十來遍的手,與他的東西沾上,她嫌髒。

她反覆的洗手將一雙白皙如玉的手洗得通紅時停了下來,看來,只有薛平貴付出千倍百倍的代價,她才會覺得舒心。

這只是剛開始,以後有他好受的。

薛平貴被丟棄在亂葬崗,野狼聞著味兒就要來吃這美味的大餐。

但代戰一直在找他,好不容易在亂葬崗發現了他的身影,又用火把將野狼驅逐離開。

凌霄的眉頭始終緊皺,一把將代戰拉了起來。

“你救他做什麼?以我們在大唐的身份,插手薛平貴的因果可不是什麼好事。”

“他這般有才能,要是就這麼死了豈不是可惜?我們西涼缺的正是他這樣的人才、我們把他救了豈不是有救命之恩,到時候正好可以把他帶回西涼當一個大將軍。”

薛平貴雖說渾身是血的狼狽姿態,但在月光之下,他那張臉依舊白淨俊朗,看得人春心一動。

代戰的手撫過他堅實有力的胸膛,渴望投入他的懷中。

“他是大唐人,又怎麼可能老老實實為我們西涼賣命?非我族人其心必異,如此簡單的道理你難道不明白?”

凌霄不贊成她的做法,任性也需要有一個度才是。

代戰扭頭,冷冷瞥了他一眼,臉上寫滿了高傲與篤定。

“我可是西涼公主,西涼還不是我說得算?你管好自己就好,不要管我。”

代戰喜歡薛平貴的心溢於言表,面對這樣一個風流倜儻的人,如何能不心動呢?

凌霄憤怒的捏緊拳頭,抿著嘴,一言不發。

他了解代戰的性子,她決定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就算是他把嘴皮子磨破,代戰也不會回心轉意。

代戰將薛平貴從亂葬崗帶回客棧,忙前忙後的處理他身上的傷。

隱忍的凌霄終於受不了代戰的手在男人的身上撫摸,怒道:“這種事找個小二來做就行了,你一個公主沒有必要對一個乞丐這般用心。”

代戰將手抽出,果斷拒絕。

“那可不行,小二做事情沒輕沒重的,萬一傷了他怎麼辦?我不忍心。他傷得這麼重,我可不能讓他再繼續受傷。”

凌霄閉了閉眼,最後憤而離開,將房間留給他們兩人。

代戰正樂得清閒,如此一來,耳邊就沒有任何聒噪的聲音了。

薛平貴用了藥後身子滾燙,代戰忙前忙後的給他擦拭汗水,過了一會兒,他又說冷,就連嘴唇都白了幾分。

代戰摸了摸他的手,竟然冷得和冰塊似的。

她無可奈何,只能脫了衣裳鑽進被窩,打算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他,能夠讓他不要太過於難受。

薛平貴冷得發抖的身體逐漸穩定下來,他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似是感受到有一個柔軟的如蛇一樣的身子纏繞過來。

鼻息之間滿是女子的馨香氣味。

隨後,他便聽到那女子貼著他的耳廓,呵氣如蘭。

“你可一定要好起來,到時候,你當我的夫君。”

代戰即便已經只能薛平貴喜歡王寶釧,但那又如何呢?

她代戰從出聲開始便是天之嬌女,這世上只有她不想要的,還沒有她得不到的。

她並不覺得自己比王寶釧那裝模作樣的女人差在什麼地方,憑什麼王寶釧可以得到薛大哥的愛,而她不行?

得不到,那麼她偏要勉強。

就比如現在,代戰已經鑽進了薛平貴的懷裡,那麼王寶釧還在獨守空閨呢。

薛平貴腦子一熱,身子一翻,便將女子壓在自己的身下,狂風暴雨的吻落了下來。

代戰還在羞赧之中,沒有想到薛大哥如此主動。

她當即拋棄了女子所有的矜持與靦腆,與心上人翻雲覆雨。

薛平貴還以為王寶釧救了他,那麼他又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好的與相府千金親熱的機會?

既然上了他的床榻,那麼就沒有清清白白離開的可能。

兩人各懷鬼探的顛鸞倒鳳,什麼禮義廉恥都被他們拋之腦後。

翌日。

薛平貴清醒,除了傷口還疼得很以外,他覺得自己已經好了。

他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回想起昨日的春事,他嘴角便不可抑制的勾了起來。

身側是一個女子的側顏,她正在酣睡。

薛平貴溫柔的將她摟在懷裡,甜膩道:“寶兒,你既然已經把自己交給我了,那麼我以後定然會好好對你的,你想要的我都會滿足你,以後我當上大將軍,你就是一品誥命夫人。”

睡夢中的代戰感受到男人的動靜,正想著與他溫存一段時間,可沒想到聽到的竟然是他呼叫其他女人的名字。

怎麼?昨晚捨命救他的是她代戰,而不是王寶釧,難道就連這樣的功勞最後都要歸在王寶釧身上不成?

代戰猛地一下坐起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薛平貴。

“你睜大眼睛看看我是誰,我可不是王寶釧。”

“代戰公主,怎麼是你?”

薛平貴驚慌失措的鬆開手,避之不及的跳下床,好像床上坐著的不是帶給他歡愉的女人,而是什麼猛獸一般。

“怎麼不能是我?昨天你給相府的人丟到了亂葬崗,要不是我的話,你早就已經沒命了,要不然你真以為你可以看到今天的太陽?

而且為了救你,我連自己的清白都不要了,你奪走了我的一切,你現在想穿上一副不認賬不成?”

把她代戰當什麼了?

“昨夜……”

薛平貴認真的回憶起來,好像的確是有那麼一件事。

可是他昨天想的是與王寶釧共度一夜,根本就沒有想過代戰,最後為什麼會是代戰,他不明白。

況且,代戰雖說長得嬌俏可人,但王寶釧長相是美於她許多的。

那麼薛平貴又為什麼放著更美的王寶釧不喜歡,而選擇代戰呢?

再說,兩人的身份不可同日而語。

雖然說代戰是公主,但是隻是一個小小的西涼的公主,那有什麼用呢?

西涼那個地方,在玉門關之外,地方偏僻不說物資也根本沒有辦法和大唐比,而且只是大唐的一個附屬的地方罷了。

他就算是真的成了代戰的駙馬,到時候也只是管著那麼小小的一個地方而已,而且還一直都會被大唐給壓一頭,這根本就不是他理想。

他在大唐受了這麼多的欺負,不論是魏虎,還是魏豹都深深的傷害過他,此仇不報非君子,他肯定是要找到一個非常好的機會來報仇的。

代戰根本就給不了他想要的。

而且他真的接受了代戰的話,那麼就意味著他和王寶釧之間就再也沒有可能。

但是王寶釧是相府的千金,身份尊貴,可以媲美大唐的公主。

而且相府如今隻手遮天,就連陛下都得禮讓他三分。

而且大多兵權全部都在相府的手中。

如果他以後真的成為了相府的乘龍快婿,那豈不是說會有潑天的富貴到他的身上?

以後他就只需要吃香的喝辣的就行了,根本就不需要考慮其他的。

他為什麼要跟著代戰遠走他鄉,離開自己的故鄉,去往西涼那麼偏僻的地方?

他心裡在瘋狂的想著辦法,只盼著能夠找機會把這個女人給糊弄過去,而且千萬不能夠被第三個人知道,要不然他以後還怎麼當丞相府的夫婿?

“昨天晚上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能是因為我受傷了,所以才神志不清,昨天如果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姑娘的事情,而且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我願意誠心的道歉。”

薛平貴假模假樣的行禮,好像真的把她當做一個陌生人來看待。

代戰立馬就紅了眼眶,“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難道不想要我嗎?還是說你心裡面還牢牢記得王寶釧那個女人?所以你的心沒有辦法騰出位置來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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