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選夫婿
驚變發生得突然,是眾人始料未及的。
王銀釧驚叫一聲撲到魏虎身側,拉著他的手,緊張兮兮的詢問。
“沒事吧?怎麼這麼不小心,差點就被這忘恩負義的東西給捅了。”
她雖心有餘悸,但還是心情愉悅。
中飽私囊的並不是她的夫君,而是貪得無厭的遠房表親魏坤。
洗刷夫君的冤情,那麼她也不必揹負著罵名。
魏虎摟著女人的腰,染血的匕首丟擲在魏坤身上,心有餘悸道:“還好我反應快,要不然反倒被這個賊人給得逞了。虧我之前待他不薄,沒想到他存著如此險惡的心思。”
王寶釧以最快的速度走到魏坤身邊,探了他的鼻息,還有一口氣。
她趕忙追問:“貪墨一事到底是你的主意還是魏虎的主意?”
魏坤捂著傷口,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是被最為信任的表哥給殺了。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他幫魏虎許多,死到臨頭,魏虎竟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在他的頭上,讓他來當這一條替罪羔羊。
銀子可還沒花完呢。
“到底是誰?”
王寶釧意識到時間不夠,拿出傷藥灑在他的傷口處。
可魏坤的喉嚨已經被血汙粘住,他眼球突出,直直瞪著,嘴裡最後只能發出咕嚕咕嚕的動靜。
一個字都聽不清。
魏坤嚥氣了,王寶釧卻被王銀釧給扯了起來。
她怒急攻心,抬手就想一巴掌打在王寶釧的臉上。
這妹妹未免太過於嬌蠻任性,事情已經水落石出,為何還死抓著不放?
非要把這個家拆了才滿意不成?
“你還想要做什麼?是一定要讓你二姐夫認罪才行?你難道沒有聽見魏坤認罪?”
王寶釧漠然一張臉,抬手輕鬆的扣住王銀釧的手腕,並一把甩開。
“二姐,如此重要的證人你竟然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殺身亡。這魏坤當真認罪不成?可有白紙黑字畫押?
難道不是魏虎怕東窗事發,先發制人的殺了重要證人?再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魏坤身上?”
王銀釧神情羞愧難當,最後只化為冷硬。
“寶釧,那只是你的猜測罷了,再說,我們都不信夫君是會對不起相府的人。你是不是聽信了薛平貴的話,才會對夫君這麼多偏見?”
若是在妹妹與夫君之間選一個人,她還是想要選夫君。
畢竟妹妹到頭來終究是要嫁人,而夫君是長長久久與她相伴到老的。
“和薛平貴那下三濫的人沒有任何關係,此事沒有查明,最重要的證人便死於魏虎的手中,二姐難道不覺得蹊蹺?這不就是明晃晃的殺人滅口麼?”
王寶釧挺直脊背,站在魏虎面前巍然不動,平靜開口,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果然是千年的狐狸精,早早就找好了替罪羔羊,還演了這麼大一齣戲。
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他能躲得過的。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罷了。
“三妹是誤會我了,匕首可是魏坤掏出來要殺我的,我不過是防衛罷了。可惜我是個武夫,下手沒輕沒重,他不小心就嚥氣。
不過他做出這種事情來,自然罪該萬死,我做的也沒錯。”
魏虎竭盡全力的為自己解釋,雖然聽上去十分蒼白,可除了王寶釧以外的其他人都信了。
“寶釧,此事你不要再管,爹會處理。”
王允不讓他們繼續爭執下去,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是這麼大的事,到時候要是驚動朝廷,怕是更難收場。
魏虎揚起一抹無辜的笑,似是在嘲諷王寶釧的堅持不值一提。
“三妹,你不過是個閨閣女子,女子最要緊的事就是學習女紅,好好的相夫教子,而不是插手正事。”
他語重心長的說著,其實根本沒有把王寶釧一個姑娘家放在心上。
他在相府經營多年,別說是王銀釧,就連岳父岳母也是站在他這邊。
即便這一場正當防衛看上去漏洞百出,家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一個贅婿,還妄想管到我的頭上?”
王寶釧輕柔多情的眼眸變得冷厲肅然,區區一個魏虎還妄想威脅她不成?
如今魏虎得到的一切,哪一樣不是相府給的?他不如撒泡尿看看自己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有什麼資格對著她指手畫腳?
王銀釧簡直要被氣暈了,委屈的跑到王允面前撒嬌,“爹爹,你管管寶釧,她愈發的無法無天了,就是仗著你們寵她,這才口不擇言,目無尊長。”
“我看是你不管你的男人,這才導致魏家的人擾亂相府。那魏坤是魏家人,更是魏虎的得力手下,雖說此事與魏虎無關,那也是魏虎管教不嚴之過。
幾個月也就算了,竟然足足十年都沒有發現漏洞,這家是越管越差,以後管家權交給金釧,你們二房去祠堂跪著!什麼時候讓你們出來你們再出來!”
王銀釧不滿的落淚,想要繼續爭執,卻被王母拉走。
“你爹正在氣頭上,你就少說兩句,免得你爹愈發生氣。此事到此為止,不要再鬧了。”
魏虎離開之前,搖頭晃腦的瞥了眼地上魏坤的屍體,眼底的輕蔑藏不住。
不過是個仰人鼻息的玩意兒,還真當自己是魏家人?給魏家當狗都不配。
而他的視線正好與王寶釧相觸。
他挑釁勾唇,還抹了下脖子。
和他鬥,未免太嫩了些。
內堂只剩王寶釧與王允兩人。
王允盯著香爐,長吐了口氣,肩膀也鬆了幾分,看上去更顯蒼老。
“寶釧,不是爹爹不願你查明真相,而是此事牽扯太廣。有的時候,只能如此。”
“爹爹也發現此事蹊蹺,為何還要放虎歸山?難道不知道以後會養虎為患?”
王寶釧都可以看出來魏虎拙劣的演技,沒道理作為相爺的王允看不出來。
只能說王允明知真相卻又無可奈何。
“難道你想要你二姐傷心?”
“放這樣的人在身側,哪兒能安睡?再說,長痛不如短痛,二姐還年輕,以後想要男人還怕找不到?為何要把未來搭在魏虎這樣心機深沉的男人身上?”
此言一出,王允詫異的盯著王寶釧,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小女兒的想法有多麼的驚世駭俗。
“女子怎麼能隨隨便便和離?此事要是傳出去,你姐姐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王允緩緩的搖頭,顯然不同意她的說法。
“女子難道就要為了自己的臉面,和不想被旁人嘴碎,就該放棄本屬於自己的幸福麼?那麼女子,未免太可悲了一些。”
即便貴為相府千金,還要仰人鼻息?
“你想得太過於簡單了些,魏虎貪墨雖是大事,但他還是一品將軍,此事傳出去,只會讓相府成為大唐的笑柄,更是在朝堂上顏面盡失。”
王允看中的是大局,“再說,相府的兵權在他的手上,難道要把兵權拱手相讓不成?最後看相府人財兩空?”
相府沒有兒子,王允不可能培養自己的女兒當接班人。
蘇龍心性純良,但慈不掌兵。
魏虎是人精,又有勇有謀,王允最為信任的便是他,前兩年,已將虎符交給他。
王家軍聽他號令。
如今騎虎難下。
只能關進祠堂,滅滅他的威風,讓他以後收斂一些。
王寶釧心中駭然,難怪魏虎敢在相府頤指氣使,原來是兵權在手。
當下也不能怪父親識人不清,只能怪魏虎太能裝了。
“萬一女兒有辦法幫爹爹拿回兵權呢?還可以護住相府的名聲。最後讓魏虎罪有應得,一箭三雕。”
王寶釧瞭解完相府的處境後,再次王允身邊,幫他捏肩放鬆。
“你一個女子怎麼可能要回兵權?難道你要上戰場殺敵不成?”
王允驚詫道,覺得她的說法簡直是荒唐至極。
這丫頭以前明明乖巧懂事,怎得如今性格這般剛硬?
“我不能上戰場殺敵,但是我可以成為將軍夫人,那麼到時候,兵權不就回來了?”
王寶釧雖不會再信渣男鬼話,但必要的時候,可以聯姻的方式與人合作。
兵權在魏虎手中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來日他想起兵造反,更是防不勝防。
她得把這些苗頭全部都扼殺在搖籃裡。
王允神色一凜,對她的終身大事從來不會含糊。
“你這丫頭想法總是不著調,你未來的夫婿必須得愛你護你才行,而不是想著從你身上得到什麼好處。”
“知道了爹爹,早些歇息。”
王寶釧回去的路上,把長安所有有名有姓還排得上名號的將軍都想了一遍。
但事情太過於久遠,她對男人也沒什麼印象,實在是想不到合適的夫婿人選。
小蓮悶悶不樂的跟在王寶釧身後。
“姑娘,奴婢就不懂,為什麼我們明明查到了證據,可偏偏不能證明我們所說的是真的?最後只能拉著魏坤當替罪羊,反而是把二姑爺給放跑了。”
她雙手攏在袖中,一邊走一邊踢路邊的石子。
“因為,我們站得不夠高。”
王寶釧自然氣憤此事,但不會因此就懼怕魏虎。
能讓魏虎將掌家權交出來,此次就算贏了。
以後,魏虎自然會收斂,不會繼續在銀兩上動手腳。
“站得不夠高?”
小蓮瞥了眼姑娘的繡花鞋,姑娘的身材勻稱苗條,比同齡人高一些,一雙腿更是漂亮得令人挪不開眼。
還不夠高麼?
“是,因為女子與男子比本就弱勢,魏虎雖說是贅婿,但魏虎多年經營,已然成為相府的主心骨,他的親信眾多。再加上二姐對他深信不疑,爹爹不僅沒有辦法,還是為了二姐。”
王寶釧能理解王允的心情,即便心裡再生氣,也只能嚥下去這口氣。
“如此明顯,二姑娘為何看不出來?”
小蓮覺得自己愚笨,都看得出來,為何偏偏二姑娘看不出來呢?
“不過是當局者迷罷了,到時候找到魏虎背叛二姐的證據,清清楚楚的擺在她的面前,那麼她不信也不行。”
王寶釧瞭解女人心軟,但也明白她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之人。
魏虎若是真做出來對不起二姐的事,二姐定然毅然決然的趕他走。
“奴婢明白了。”
“對了,幫我去找大唐有名有姓的將軍資料,年紀與我相符的即可。”
王寶釧沒忘記正事,對付魏虎看來得徐徐圖之,不能操之過急。
“明白,不對,姑娘怎麼突然要認識將軍?大姑爺就是上將,到時候姑娘跟著姑爺去一趟軍營不就好了?”
小蓮想法簡單,姑娘要找將軍,那麼自然是軍營最多。
王寶釧略一思索,覺得有理,那麼明日就跟著去看看。
到時候找個合適的夫婿,達成合作關係,最後再將兵權過繼回來。
小蓮由衷地為姑娘開心,至少姑娘願意認識其他男子,而不是再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薛平貴身上。
而王寶釧腦海之中閃過一抹身影,她四下看了兩眼,只看到靜謐雪景,沒有看到任何的人影。
看來,李寒聲是離開了。
她心情有些許沉悶,深吸一口氣以後好了不少。
李寒聲是高麗刺客,兩人終究不是一路人,以後不要再有過多的往來為好。
她的西苑被毀,但捨不得滿院子的花圃,“你去西苑一趟,四處擺上捕獸夾,我怕夜裡野獸衝進來,將我的花圃毀了。”
小蓮笑著應下,即刻去辦。
姑娘白日裡雖說沒有多看花圃兩眼,但其實比誰都喜歡,就連被野獸踐踏這種事都想到了。
住進客房後,侍女一早就備好了湯浴。
“奴婢伺候姑娘沐浴。”趙嬤嬤上道的在一旁伺候著,三姑娘受了驚嚇,正是要洗去一身晦氣的時候。
趙嬤嬤是王寶釧的奶媽,也是相府的管事,性子向來是說一不二的。
“不必,我一個人習慣了。”
王寶釧還不習慣有人伺候沐浴,上輩子在河裡沐浴的事,還牢牢的刻在她的腦海之中。
“那麼老奴退下,姑娘有什麼需要吩咐一聲便是。”
趙嬤嬤退下以後,王寶釧褪了衣裳進了浴池。
可剛準備好,窗戶被人從外面開啟,然後一道人影以極快的速度來到她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