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宋姐姐震驚不已的雙眸,江春和撓了撓頭,又重重點頭。

原本她也沒想一直瞞著,既然宋姐姐猜到,就順勢承認了。

恩公可是她看上的小白菜,沒什麼不能見人的!

宋嘉直接嗆著了,復又看向那張嬌憨靈動的臉,確認禾崽如今還全須全尾兒,活蹦亂跳,方默默消化著對方不搞則已,搞則搞大的莽勁。

知曉禾崽恩公的身份後,她倒是不再問順不順利了,對方可是沈郅,用眼睫毛想都知道必然不會順利!

不過宋嘉也不想太給禾崽潑冷水,遂用一種分外慈祥地語氣勸慰道:

“沈大人位高權重又不近人情,想必十分難搞,你如今已成功打入衒機司,徐徐圖之便好,若是在搞不定,咱們就先算了,你還小,再想別的法子就是。”

江春和自動將此“搞”理解為“搞定恩公糟蹋身體的壞習慣”,從善如流地點點頭,完全不知宋嘉所說的“搞”,是“搞定恩公這個人”。

兩個思維不在一條線上的人同時誤會了對方的打算,偏偏就如何“搞”這一話題還有來有往的聊上了。

宋嘉覺得便宜表哥那點子打探訊息的作用又沒了,正可惜著,倒是想起一樁事來,可以同禾崽說說。

“雖說你家恩公比較難搞,但我看來他並非針對你一個,前幾日我隨嫡母長姐往容國公府赴生辰宴,那日過生辰的容瑜小姐正是沈大人姐姐的女兒,按理說,這可是他唯一的外甥女,可那日他並未出現,且我聽說他回朝後,一次都未曾踏足容國公府。”

“由此可見,他就是個十分獨來獨往之人。”宋嘉拍板定論,她沒有任何門第之見,絲毫不覺得禾崽異想天開,但抓瞎也是不能的。

江春和倒是頭一回聽說恩公還有個外甥女,衒機司沒人敢在背後議論沈郅,她聽了不少小道訊息,卻沒一句與他有關。

即便不知沈郅與容國公府之事,她也與宋姐姐所見略同——早在江陽縣時,她就發現恩公身上彷彿有一層無形屏障,總是不自覺隔開身邊所有人。

甚至與這天地之間,都隔著一層無法消弭的壁壘。

雖然阿爹失蹤後,她也算是獨居,卻完全不似恩公這般。她還是很愛熱鬧的,無法想象如此孤獨的日子要如何度過。

如今尚未開竅的江春和還沒那個擊碎屏障的雄心壯志,心想自己也不必融入恩公的世界,她就是單純想養好這顆小白菜。

……

江春和送宋嘉出四巷口後,一直暗中盯梢的暗衛也隨之悄然離開。

初涉江湖的江大廚低估了她家小白菜的險惡用心,自她出了衒機司,便有暗衛跟蹤,她與宋嘉兩人的悄悄話在沈郅面前,就如大開的天窗,一字不落。

沈府內,暗衛沈捌毫無感情起伏得陳述著兩人的對話。

這兩人說了不少話,但說到後來,翻來覆去就那兩個字——難搞,以及討論怎麼搞。

確定沈捌轉述完畢,沈郅漠然陰沉的神情頓了頓,緩緩地,把這兩個字逐一重複了遍,並且自動將重點落在了後一個字上。

“難,搞?”

說罷,他便止不住地擰眉。

什麼難搞?她想搞什麼?她每天在衒機司從後廚忙到地牢,腦子裡想的就是這個?

有一瞬間,他腦海裡一直緊繃著的弦啪一聲斷了,很難想象這是從兩個姑娘家口中說出的虎狼之詞。

難不成就是因為他不吃她準備的午膳?所以很難……搞?

沈郅忽然有種回到了兩年前,面對少帝某些異想天開法子時的無策,他是存著放長線釣大魚的想法,可如果魚餌變成了他自己,不至於。

他還沒有這種犧牲精神。

……

次日,回到衒機司的江春和發現恩公午膳時連羹湯也不喝了,真真是食盒拎出去什麼樣,拎回來還什麼樣。

這麼些日子下來,她沒投餵到小白菜一口,反而把自己喂得越發有力氣,身量都拔高了些。

後廚其餘師傅都不明白她可惜個什麼勁,明明她佔了大便宜,不用與他們一樣等大人們用完午膳,才能隨便對付幾口。

江春和沒法解釋,便由著他們“羨慕”,腦海中一直回想著先前書房廊下偶然的一瞥。

今日那門神樊大人稍稍離開了片刻,倒是讓她瞧見恩公取出一隻瓷瓶,從裡倒出一顆褐色丸子,就著茶水吞服了。

她一直疑心恩公修仙似光喝茶水的習性不對勁,見狀後終於隱約有了猜測——這褐色丸子當是某種替代膳食的藥丸。

是藥三分毒,哪有人將藥丸子當飯吃的?

分明可以如常人一般用膳食,偏偏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怨不得面色那樣蒼白,估摸著以恩公如今的情形,腸腹損傷的厲害,一時半會還真不能如常人一般吃香喝辣,只能從藥膳米粥等緩緩適應。

江春和以往見過一個瘦骨嶙峋,數年無法用食的男子,對方也就比恩公稍大一些,家人求醫無果,尋到阿爹為對方做藥膳,卻也堪堪只養了一年,便耗盡生機而去。

聽說那人去時身體虧損嚴重,腸腹裡頭都潰爛了,痛苦不已。

恩公如今瞧著雖只是瘦削一些,沒那般生機散去,可想到那模樣,江春和就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這怎能行?原以為小白菜只是蔫了些,菜葉子破爛了點,養養就好,敢情菜心都要壞了!

“宋姐姐說的沒錯,恩公這也太難搞了,如此任性,長久以往下去,行不通的。”她洗淨食盒瓷碗,開始重新制定自己養小白菜的計劃。

石井就在後院門口一側,盧歸山正巧來後廚尋她,原是打算替妻女轉達對昨日那道杏仁酥酪的喜愛,冷不丁聽到那一句“難搞”,頓時提起一顆心。

他打量了眼江春和,見她聞聲望來,面上並無什麼傷懷失意,這才道:

“江姑娘在忙嗎?用過午膳了?我想著午膳後有些空閒,就過來同你道個謝,昨日那道杏仁酥酪簡直一絕,不說是我家夫人女兒,我都忍不住吃了兩碗!”

江春和將碗碟擺在一旁瀝乾水,起身向盧歸山見了禮,一抬頭,臉頰便露出兩隻酒窩。

“盧大人不必客氣,您照顧我良多,幫您做些點心也不麻煩,說起來我還要感謝您勻我牛乳呢,連帶著我也享了口福。”

“行,那我也不見外了,下回有什麼好東西我還拿來請江姑娘掌勺。”

盧歸山見江春和行事落落大方,愈加欣賞她,這一想,就更不忍心見她吊死在一棵不會結果的樹上。

想到那日沈大人那幽暗陰冷的視線,他朝四下看了看,示意她跟自己來到一僻靜處,方小聲道:

“江姑娘,最近後廚沒人為難你吧?你……你可是依然打算報恩沈大人?”

聞言,江春和搖了搖頭,而後果斷地道:“自然要報恩,若不在恩公身邊就罷了,既然託盧大人的福入了衒機司,我自然不能視恩公於不顧!”

再次被感謝的盧歸山心口一痛,已然開始擔心自己將來誤了人家小姑娘的終身大事。

他不好說沈大人的不是,只好苦口婆心的提醒:“救命之恩固然重要,可江姑娘你的心意已足夠,話本子裡以身相許的故事聽聽便罷,大人他不適合你,你有本事,性子友好,將來會有良配的。”

“啊?”江春和聽得雲裡霧裡,不解與驚訝過後,她似乎有些明白過來,疑惑道:“盧大人,您是覺得我心悅恩公,所以才……”

“當然,我也是過來人,懂得!”

盧歸山連連點頭,怕她不好意思,又壓低了聲解釋:“若不是為了心上人,誰家小姑娘願意千里迢迢來報恩呢。”

他循循善誘著。

“江姑娘你還小,情竇初開是正常的,待你及笄後結識更多人,就會發現這世上出色的兒郎還是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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