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東延第二天果然開車到了她家樓下，王以檸站在原地足足愣了1分鐘，最後在他逐漸不耐的眼神中老老實實上了車。
“額……你怎麼知道我家在這？”
坐上車的王以檸繫上安全帶，偷瞄了一眼司機。
“我問了何漠。”
原來如此。
王以檸真不知道應該謝謝小胖還是該打他一頓。
皓東延今天的穿著比較隨意，杏色休閒外套內搭一件白色POLO衫，相比起昨天的隨意，今天的頭髮像是刻意打理過，劉海的弧度十分修飾他的臉型，讓從側面望過去的王以檸心頭小小震了一下。
皓東延將車停在了一棟樓下，見她蹦蹦跳跳下了車，扯了扯唇：“腳都這樣了，來這做什麼？”
王以檸尷尬地笑了一下：“我朋友出版社的，看了我的小說覺得不錯，想約我談談。”
“你朋友……”皓東延頓了頓，隨即接著問：“女的？”
王以檸：“……”
“男的？”
皓東延見她面上遲疑的神色，立時肯定了答案，臉上瞬時有些不好看了。
就在王以檸以為他要甩臉子走人的時候，卻聽見他回了一聲：“談完了告訴我，我來接你。”
王以檸一個下午都在渾渾噩噩，因為皓東延奇怪的態度，她的心再一次不爭氣地動搖了。明明那個時候給他寫的情書都被無情地退了回來，明裡暗裡表白也不止一兩次了，要說皓東延不知道她的心思那就奇怪了。
可既然沒有給她回應，她自然當做人家對她沒這意思就放棄了，一直到大學畢業，再到實習工作，那麼多年過去了，他明明沒有再聯絡過她，為什麼現在反而給了她一種錯覺……
那種錯覺讓她誤以為……或許……皓東延是喜歡她的？可為什麼這麼多年，他都沒有聯絡過她，何漠明明就有她的電話和微信。
一旁的趙成昱見她總是嘆氣，眼神遊離似乎也不在狀態，於是將書一合，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直接定了一家西餐廳。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請你吃飯，我們邊吃邊聊。”
王以檸想起皓東延的話，本能想拒絕，但轉念一想，他們兩人又不是什麼男女朋友關係，她和誰去吃頓飯為什麼要顧忌他？既然曾經沒有可能那就不要多做糾纏才好。
她硬起了心腸給皓東延的手機號發了條簡訊。
“謝謝你今天送我過來，晚上我有點事，我坐朋友的車回家，就不麻煩你了。”
這樣說會不會有點過分？
王以檸刪減一番，最後發了一條“今晚朋友送我回家，就不麻煩你了，改天請你吃飯。”
想了想又附上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她自認為禮貌又不失人情味，但對方久久未回，她也就當皓東延看見了。
之後的幾天很是平靜，除了何漠會和她吐槽一下工作上的煩心事，好像……什麼都沒發生，又似乎……發生了點什麼。
“東延這幾天跟吃了炮仗一樣，誰點都能炸，連他們科室主任都沒能逃過……”
好傢伙，王以檸心中原本熄滅的小火苗又有星火冒了起來，滋啦滋啦響得她心煩意亂。
難道是因為那天晚上她鴿了皓東延的事？
但又覺得不可能。
皓東延是誰啊，他的身邊又不缺女人。
可他為什麼沒有女朋友呢？
王以檸最後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何漠對皓東延的事情瞭如指掌，當即透了個底，原來皓東延一直忙著拼事業，沒什麼時間談戀愛，所以才單到了現在。
“想當初我們讀大學那會，我也就見他和你說過話，其他女的都不怎麼搭理。雖然你倆大學沒成，但現在男未婚女未嫁，一切皆有可能。”何漠還不死心地補了一句。
王以檸嘆了一聲，她的那點小心思早就被小胖同學看透徹了，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她破天荒地沒和他抬槓就掛了電話。
看了半晌手機，她再次找出了那個電話號碼。
沒有備註，只是這個電話看了太多次，她都能背下來了。
點開資訊，她鼓起勇氣打了一行字。
“明天中午，我請你吃飯。”
隔了許久，手機響了一聲，王以檸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啟了手機。
“中午我有手術。”
王以檸的心情突然有些低落，自嘲般地笑了一聲，她剛想放下手機去洗澡，手機鈴聲又響了一下。
“晚上喬家花園，我來接你。”
她深吸一口氣，臉上卻沒了笑容，抬頭望向鏡中的自己，恍然出神。
兩個人都喝了酒，王以檸心情複雜，不知不覺多喝了些，到皓東延結賬時，她搖搖晃晃坐在角落一處專為拍照而設的鞦韆上。
“我叫了代駕，先送你回家。”
皓東延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伸出手攙扶她：“能走嗎？”
他這一拖，連帶著鞦韆都晃了起來，王以檸瞬時往前一蕩，皓東延往前一撲，兩人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便是在這種意外之下。
王以檸醉眼惺忪地抬眸，二人的視線剛好撞在了一起。
高高的眉骨，配上深邃的眉眼，那帶了三分醉意的眼神被凌亂的額髮擋了一半。
王以檸忍不住伸出手，撥開他的額髮，那雙有著遠山般的深遼，又如黑夜般暗鷙的雙眸正看著她。
且只有她。
“媽媽，他們是在做什麼？”
一個小朋友指著鞦韆上的男女好奇道：“他們是在咬嘴巴嗎？”
緊接著周圍出現短暫的議論聲，再之後，她好像被人拽了起來，她耳邊只聽見皓東延低沉著嗓音對誰說：“去最近的酒店。”
第二天，她還以為是在自己家裡，枕頭下震動的手機不斷折磨著她，她虛睜著眼睛摸到了手機，剛接起就傳來趙成昱的聲音。
“以檸，今天有空嗎？”
王以檸的大腦還處在宕機狀態，正想回“有空”，一隻手忽然將她的手機奪了過來。
皓東延淡淡答了一句“沒空”，然後結束通話電話將手機扔回給她。
王以檸看見光著上半身的皓東延，頓時瞪大了雙眼， 再看了一眼自己，差點暈厥過去。
“你……你趁人之危！”
皓東延輕抿唇角，拿起自己的手機，按下了一個鍵，只聽見裡面傳來一陣陣她的笑聲，隨即她用調戲的語氣說了一句：“躲什麼……你是不是男人……躺好……別動……”
王以檸深吸一口氣：“這不可能……這絕對不是我說的！”
皓東延略微諷刺地說：“你說不是，那就不是。”
說完面色陰沉地開始穿衣服，期間一句話都沒說。
王以檸一把拉住他的衣角，猶豫良久才開口：“對不起……”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對不起。”
“可是……為什麼？”她鼓足勇氣抬眸看他：“我記得大學的時候，你親口告訴我，你不喜歡我。”
久久的沉默，皓東延平靜地解釋：“你不知道嗎？何漠一直都喜歡你。”
王以檸忽然愣住了，這個答案是她沒有想到的。
何漠一直對她很好，好到她也曾懷疑過二人是否是純潔的友誼，可何漠一直什麼都沒告訴她。
“何漠帶你來醫院的那天晚上就和我說了許多，他放下了，希望我倆別再因為他彼此錯過。”
皓東延倏然轉過身來，蹲在她的面前，用唇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面：“曾經我很傻，傻到以為感情可以用來成全，到頭來不過是折磨了自己。”
“王以檸，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婚後的生活對她來說卻平淡了許多。皓東延是醫生，每天早早出去，很晚才回來，她因職業的原因，除了家裡就是圖書館，一來二去就很自然的成了家庭主婦，他照顧不了家裡的事，自己只能事事親力親為，但一個人久了之後，她開始患得患失。
“追他的人太多了，就算知道他結婚了，那些姑娘也如過江之鯽，前赴後繼。”何漠好心地給她提了個醒。
王以檸想了想，這樣也不是辦法，就開始天天跑醫院去給他送飯，雖然很反感自己這樣，但皓東延並未表現出什麼情緒，反而心情越來越好。
但去的久了，她偶然間發現皓東延與科室新來的一個女醫生關係不錯，經常有說有笑，她心中那份暗藏的危機感才突然爆發出來。人一旦有了某種苗頭，就想扯著不放，她沒有刻意表現出不滿，也一如既往的對他，皓東延一直未曾發現什麼。
直到她從A市的籤售會提前一天趕了回來，想給他一個驚喜，卻撞見了兩人躺在她親選的婚床上時，世界彷彿定格在了這一刻。
兩人的衣物雖完好，但彼此之間那曖昧氣氛彰顯地如此清楚，她的心好似一塊琉璃般瞬間崩碎，一股劇痛襲來，她只覺嘴邊緩緩淌出猩紅的液體，身體也支援不住緩緩往下滑。
誰在喊她？
王以檸彷彿看見了皓東延近在咫尺的臉，滿是擔憂。
她的心很疼，卻又忍不住想再看他一眼。
“皓東……延，如果我……沒有遇見你……我會一直是……那個……王以檸……”
可現在她不是了。
王以檸已經死了，取而代之的是師府的嫡女，師雪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