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雪妍也不客氣,將那方錦帕拿過來擦了擦,越想越氣,竟紅了眼睛,一面哽咽一面罵道:“真是倒黴,躲個清淨都不行,韶怡那個瘋子,何時才能離我遠些!我投胎一次又不是來遭這些事!”

蓁胥挑了挑眉:“投胎是何意?”

師雪妍正在氣頭上,不耐煩解釋,抬頭瞪向始作俑者,颳了他一眼,道:“就是死了,又活了!”

蓁胥自是未能明白,只聽著她嘴裡碎碎叨叨唸了一長串的話,不是在罵韶怡,便是在指桑罵槐、拐彎抹角地罵他。

他無奈道:“你不好好的在殿裡坐著,跑出來偷聽什麼?”

師雪妍聽了這話,不由攥緊了手中的錦帕,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壓火氣,道:“我再解釋一遍,不是我要偷聽!我走累了坐在那裡休息一下不可以嗎?我先到,你們後來,明明是你們擾了我的清淨!”

蓁胥一面點頭,一面道:“是以,你便理所應當地偷聽了?”

師雪妍無語凝噎,正待再辯駁一番,便見丹淑急急忙忙跑了過來。原是丹淑想跟著她一同出去,但師雪妍怕殿中有事發生自己又不知,便將她留了下來。此時見她慌慌張張跑著過來,猜都不用猜就知是什麼事。

她見了蓁胥先是一愣,後行了一禮,對師雪妍小聲道:“姑娘!韶姑娘去皇后那告狀,說您打了她,現下皇后正生著氣,到處找您呢!”

師雪妍不出所料被氣笑了,好你個韶怡,居然惡人先告狀!那就別怪她使手段了!

當著二人的面,師雪妍抓了一把溼土抹了一頭一臉,順便將髒汙的手在裙子上蹭了蹭,然後又將自己的袖子撕破。

“你做什麼?”蓁胥不解地看著她。

師雪妍充耳不聞,低下頭去找到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對準了石頭的稜角就使命往上磕。這一下直接鮮血直流,將一旁的丹淑嚇了一跳,忙撲過來抓著她:“姑娘!”

蓁胥避開她的傷處,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愕然道:“師雪妍!你到底要做什麼?!”

師雪妍疼得落淚,卻冷笑一聲,道:“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師雪妍自是不能吃虧的,韶怡既然要玩,我便奉陪到底!”

“你瘋了嗎?!”

蓁胥心中火氣猶甚,怒目而視。

師雪妍甩開他的手,道:“每次我遇見你,你都會生氣,看來我兩八字不合,以後還請蓁將軍離我遠些!”

蓁胥的面色難看至極,卻也沒再去拉她,由著她在他面前越行越遠。

丹淑帶著她七彎八拐去了崇宣殿,此時天已然黑了,殿中卻燈火熒煌,四周闃然無聲,也無宮人值守。丹淑被留在了外面,待徐嬤嬤帶著師雪妍進去,她才看清站在高處的皇后韶氏,和跪坐在一旁的韶怡。

皇后立於殿中,神情肅然,見人進來便微蹙眉頭,一張臉立時冷了下來,宮侍攙扶她坐了下來。

“雪妍,今日之事到底為何?”

師雪妍雖心中有氣,但一想到曹嬤嬤的話,剛才自己雖然一番豪言壯語,現下也不得不暫時嚥了這口氣,畢竟皇后坐在這裡,要收拾韶怡一則不是當下,二則不能是自己。

以退為進,方能自保。

但退只能退一小步,若是步子退大了,反而更容易被人欺上臉來。

她心中明白,皇后雖然護短,卻不會在明面上太有失偏頗,且她這副樣子,著實比韶怡更慘些,殿裡的人自然也是有眼睛的。再說了,她可還有個公主呢,若是皇后當真因為此事有失公允,第一個為她鳴不平的便是公主。

她兩手貼額下跪行禮,實則是為了露出手臂上還在流血的傷。她這次沒裝軟弱,反而不卑不亢地說一句:“回皇后娘娘,今日之事臣女自百思不得其解,還請韶姑娘為臣女解惑,臣女不知何處得罪了韶姑娘,以致今日災禍。”

師雪妍知道她不敢說出私會蓁胥之事,故看著她支支吾吾地吃癟,心中著實有些想笑,來告狀之前也不想想清楚,這狀告了誰能得了好?

韶怡陰惻惻地看著師雪妍,沒想到她居然將鍋甩了過來,倒弄得她不知如何說,只面色一紅,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皇后心中頓時明白了幾分,瞪了韶怡一眼,後又將視線收了回來,看向師雪妍。一張羸白的面上滿頭滿臉的土,手臂上還受了傷,儼然比韶怡還重幾分,自己的親妹妹什麼德性她自然清楚,不過……

她眸色漸深。

師雪妍今日倒是和平日有些不同,心中不免起疑。

雖如今的後宮有她坐鎮倒沒有哪位嬪妃膽敢使什麼陰謀詭招,但她畢竟歷經許多,也不是無知不明之人。縱然師雪妍從前身子不好被師太傅關在家中多年,可怎麼看,那一雙靈動的雙眸都不像沒有城府之人。

現下這種辯之不明的情況,自己若是直接定了罪,反而落人口實,得了個有失公允之名。兩相權衡之下,她便看向自己妹妹:“阿怡,雪妍是何脾氣秉性誰人不知,定是你先挑事!”

皇后冷的一張臉訓斥韶怡,倒令師雪妍未曾想到,但她依舊跪立在一旁默不作聲。

只見韶怡先是張了張口,後又咬了下嘴唇,猶豫再三才道:“我剛剛不是說了麼……是她先罵我……我氣不過……”

皇后又轉頭看向師雪妍,問道:“雪妍,是否如韶怡之言,是你言語挑釁在先?”

師雪妍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淡然道:“未曾,是韶姑娘先出言辱罵於我。”

“哦?”皇后道:“你們二人都說是對方先挑的頭,既然辯不出緣由真假,本宮只能一起罰。”

韶怡害怕受罰,忙指著師雪妍道:“是她先罵我,也是她先動的手!姐姐,師雪妍她平日乖巧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她……”

“放肆!”

這次皇后還未開口,一旁的嬤嬤先厲聲喊了出來:“韶姑娘別說錯了話!就算您是韶家的人,皇后乃一宮之主,也不會偏私。”

言畢,皇后將目光移向師雪妍,見她依舊鎮定自若,便放緩了語氣問道:“雪妍,本宮自認識師太傅便覺他是個極重禮儀之人,他教養出來的女兒,必定是個知書懂禮之人,你今日這般,師太傅可知道?”

師雪妍聞言猛然抬頭,心下卻是一涼:完了完了,看來皇后是鐵定要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告知師老頭了。以父親對她的嚴苛程度,回去必定是少不了一頓家法。

先在宮中受罰,再回家去受罰,她不得幾天幾夜下不來床榻啊!

怎麼算都是她虧了!

韶怡!她恨不得用眼神殺死這女人。

不過既然事態已然成了這樣,那今日這口氣便不能這樣嚥下去,否則日後還不知會被這姐妹兩如何折磨。

她容色冷然道:“父親確實看中禮儀,卻更看中自家兒女,今日韶姑娘先是言語折辱,後又動手打罵,任憑誰都會反抗,雪妍不才,但哥哥任御庭司掌使,熟知本朝律法,自也與我說過幾句,若是一人因自衛傷了兇手可被免於刑法。”

皇后忽然忘了言語,她本意藉著師太傅作為敲打,可她反而言語透露著警告之意,一時也拿她不下了,只道:“師姑娘平日裡不聲不語,本宮還以為師姑娘不善言辭,今日看來,巧舌如簧這四個字,師姑娘當著起。”

師雪妍索性不裝了,淡道:“雪妍不敢,不過是在道理面前,為自己辯駁幾句,若是皇后認為雪妍有錯,雪妍便認錯。”

“你本就有錯!明明是你……”

韶怡還想爭辯幾句,卻被皇后一個眼神給斷了話,又委屈巴巴地將頭埋了下去。

皇后嘆了一聲,扶著宮侍的手走到師雪妍的面前將她扶了起來,又仔細看了看她的手臂,皺了皺眉:“這般嚴重……去傳太醫來看看。”

“謝皇后。”

師雪妍也不客氣,就著皇后的手站了起來,任由宮侍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可屁股還沒挨著凳子便聽皇后冷聲道:“今日之事暫且如此,韶怡,你德行有失,罰你幽閉一月,抄寫女戒五十遍。另,本宮會將此事告知師太傅,縱使韶怡有錯,師姑娘的言行也需太傅多加約束。”

師雪妍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她敢怒不敢言,卻也只能不動聲色地行了一禮,目送皇后離開。

待只剩二人時,韶怡猛地從地上蹦了起來:“此事都怪你!”

“怪我?”師雪妍笑了一聲:“自己去私會也不挑挑地方。”

“什麼私會?你滿口汙言,不知廉恥!”

師雪妍摸了摸下巴,佯裝疑惑道:“也不知誰私會蓁將軍,表露心跡還被拒,死纏爛打也沒能如願。”

“你!”韶怡拿手指著她,氣得渾身發抖:“師雪妍……你給我等著!”

師雪妍白了她一眼,懶得跟她爭辯,直接出了崇宣殿。丹淑還在外頭等她,聽著裡面的動靜也是急得不行,直到看見師雪妍好好的出來,才鬆了口氣,帶著她直奔珺寧的寢殿。

南凌珺寧在殿中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等著二人都回來了,一看她那個樣子,頓時生了氣。

“她居然將你打成這樣?!我去找她!”

師雪妍趕忙將她拉了回來,湊在她耳邊小聲道:“我自己弄出的傷,倒也不是她打的。”

她好歹前世是學過幾招防狼術的,這古代不會武功的小姑娘自然受不了她這幾下,韶怡那種花瓶除了脾氣大,身上沒有一點還手之力,怎麼可能傷得了她。

誰知珺寧聽了之後瞪圓了眼睛,一時不知她為何要這樣,直至二人進屋,她說明了此事原委之後,才明白。

“韶怡被我折騰得那副樣子,若是我好好的站在皇后面前,那不好的定然是我。”

珺寧捂嘴輕笑:“開始我還擔心,但曹嬤嬤說師姐姐甚是聰慧,這點小事應付得來,我原本還有些不信,現下確是放心了。”

南凌延月讓霏薇去太醫院將太醫請了過來,師雪妍手臂上的傷不深,她控制了力度,只破了皮肉,但饒是這樣,上藥的時候還是疼得齜牙咧嘴。

待過了亥時,師雪妍才愁眉苦臉起來。

“珺寧,要不今晚我在你這睡吧。”

南凌珺寧倒是樂意,可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太傅不是一向不喜你留宿宮中嗎?你有遣人去告知太傅嗎?”

師雪妍哀嚎一聲,倒在珺寧軟軟的大床上,無奈道:“皇后已經派人去了,何須我再遣人去說。”

南凌珺寧一臉同情地看著她:“不如我明日跟你一起回去吧?便說是我與韶怡起了爭執,你為了幫我才同她動手。”

師雪妍卻搖了搖頭,皇后是聰明人,既然要遣人去說,定然會將事情從頭到尾、添油加醋地說出來,公主如果去說了這番話,師老頭定能聽出公主是在幫她開脫,說不定責罰還更重了。

她暗歎一聲命苦,將枕頭蒙在臉上不敢想明日師老頭髮怒的樣子。

珺寧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今日我聽皇兄說起,你阿兄手底下的案子結了,應是可以歸家了。”

師雪妍瞬時從床榻上彈射起來,雙眸迸發出希望的光芒:“你說的可是真的?”

珺寧又想了想,點頭道:“是真的。”

師雪妍仰天長嘯:天無絕人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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